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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灯如昼，月如霜。
今年的元宵佳节，十分热闹。流霄街之上人流密集，欢声笑语不绝如缕。
甄煊寸步不离的跟着四处走走看看的甄烟，女孩一身红裳，斗篷如雪，像是白雪之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优雅馥郁。
甄烟停在一处卖各色面具的小摊面前，她拿起了一个狰狞的般若面具，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
“这个不好看啊，你拿那个桃花美人的面具，那个好看，哥哥给你买。”甄煊凑到她旁边，挑挑拣拣。
甄烟自打下了画舫就不太乐意搭理甄煊，听了他的话，依旧拿起般若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戴：“太子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有猜灯谜。你看，那个第一名的彩头，是一盏冰雕的走马灯诶。”
甄煊连忙把钱给付了，跟上他们的步伐。
“烟儿，想要灯你找我啊。”甄煊虽然不知道甄烟在生什么气，但并不妨碍她哄妹妹开心。
甄烟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般若面具，隔着面具，是一双清澈美丽的桃花眼，此刻看着甄煊，透出淡淡的轻嘲：“要猜灯谜，哥哥，你猜得出来吗？”
甄煊：“……”
“烟儿想要那盏冰雕的走马灯？”万俟琅问。
甄烟点点头：“那盏灯好看。”
摊主看眼前几人衣着品貌不凡，当即热情的说起规则来。
甄煊盯着那些灯谜看，半晌说：“有什么难的，我猜得出来。”
“那哥哥加油。”甄烟站到一边，笑着说道。
甄煊看完了灯谜，对万俟琅道：“阿琅，我们来比一比啊！”
万俟琅兴致不错，应允。
甄烟再旁边看了一会儿，是真没想到甄煊还能猜中，看来，甄煊除了书看不进去，其他玩乐的事倒是无师自通。
她看两个少年兴致高涨，倒觉得新奇又好笑。
甄烟一个人站在这儿也无趣，叮嘱青柠：“我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待着，一会儿他们问我，你只需说我想自个儿走走就好。”
青柠迟疑了一下。
“侍卫跟着呢，不妨事的。”
甄烟说着，便拎着裙摆往人群中跑去，两个侍卫亦步亦趋的跟上甄烟。
青柠无奈，只得留下。
甄烟折返了方才那个卖面具的小摊，拿起了一个红蝶面具，面具打磨光滑，以白色为底色，上面以朱红描绘出栩栩如生的蝶纹。
她想了想，拿着面具离开。
侍卫付完钱后跟上。
之前下了画舫，因着此处人太多，同行的少爷小姐们便自发的分散开来，此刻，甄烟正在找甄辛。
她在流霄街转了一圈，仍然不见甄辛。
“可看见五哥哥了？”
侍卫恭敬答道：“不曾。”
甄烟本来还想找甄辛一块玩呢，此时只能作罢。
耳边欢声笑语不断，甄烟却倏的想起一事。
甄娇今晚会出事，因为被男主宫南洵所连累……
甄娇毕竟还和她一个姓，她既然知道甄娇或许会有难，便不会坐视不管。
“我去锦江湖畔放花灯，你们去找三姐姐，我寻她有事。”甄烟指了指远处的锦江，锦江之上，除却各色斑斓的画舫，还有无数流光溢彩的花灯，光芒映照着本该一片漆黑的河水，透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侍卫当即说道：“王妃交代，属下二人需得寸步不离的守着郡主。”
“好了，让你们去你们就去，我就在那里等你们。”甄烟朝着那边走过去，微微偏头：“快去找。”
甄烟并非是想改变剧情，只是想让甄娇免受伤害罢了。记得剧情中，是甄娇受了伤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只能自个儿包扎伤口，但因着学艺不精，那段时间她的身子骨尤为虚弱，之后许久才养好。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但甄烟态度强硬，他们只能听命。
甄烟身后终于未再跟着人，她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样跟着她，总是能让她想起前世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像是被人监视一样。
她帮甄娇，自个儿也是有私心的。
甄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挑了一盏月亮灯，拎着去了锦江湖畔。
此时的锦江湖畔，大多都是年轻的少年少女。少年眼神温柔，少女神色羞怯，谱写出一曲动人青涩的曲调。
东陵国民风颇为开放，每逢佳节，必然会成就几对神仙眷侣。
甄烟有点儿羡慕。
她拎着月亮灯，想找一个人少一点儿的角落许愿。
许一个属于少女甄烟的愿望。
她沿着湖畔走啊走，最终在一株青松之前停下。
甄烟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月亮灯放到了河水之中。
希望哥哥洗却纨绔之名，努力上进；希望甄辛善良，愿意包容世界；希望长大后的她，得觅良人。
她神色恬静，目送着月亮灯渐渐的飘远。
“你许了什么愿望？”身后，忽然传来了少年冷沉的声音。
甄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少年也被她吓了一跳。
甄烟看少年疑心自己是认错了人，摘下面具甜甜的笑：“是不是吓到五哥哥啦？”
“没有。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甄烟将手里精致的红蝶面具递给甄辛：“五哥哥，这个送给你。”
甄辛看了一眼：“我不要。”
“为什么呀？很好看呀。”
“适合你。”
甄烟便大方的递出那张般若面具：“那五哥哥戴这个。”
“……不用了。”
“我帮你戴上，你低头。”甄烟举着般若面具，笑意吟吟。
甄辛不忍拂了甄烟的意，顺从的弯身低头。
甄烟调侃：“五哥哥生得很好，不过面具一遮，就丑了。”
甄辛取过甄烟手里的红蝶面具，也帮她戴上。
面具是半张式的，露出女孩粉色的唇。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两人靠着青松，席地而坐。
甄烟看着自己那盏远去的月亮灯，道：“哥哥和太子哥哥他们在猜灯谜，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侍卫被我遣走了。”
甄辛眉头微皱。
“侍卫知道我在这里，我不会胡乱走动的啦。”甄烟笑道。
少年偏过头，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女孩，道：“你还小，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你……可以叫上我。”天晓得他看见身形单薄的女孩儿一个人站在河边时有多慌。
“好呀。”甄烟欣然应允：“五哥哥，后日府学开课，你可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甄烟道：“自然是上学的准备，我前儿已经同父王说过了。我知五哥哥会的多，但若是有先生在一旁加以引导，不是更好吗？”
甄辛沉默半晌，终是问出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五哥哥呀。”甄烟认真的说道：“我们是兄妹，我对哥哥好，难道不应该吗？五哥哥，在我心中，你和我的亲哥哥没有两样。”
女孩儿温暖的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能够吹散他心中的阴霾。
“烟烟，谢谢你。”
“五哥哥，你会永远像疼妹妹一样，疼我吗？”
“这是自然。”
“五哥哥真好。”甄烟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她的欢欣足以感染身旁的少年，他也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甄烟多日来，难得看见少年的笑容，一时颇为新奇：“五哥哥笑起来很好看呀。”
“戴着面具，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孩儿笑容狡黠：“五哥哥听不出来吗？我在哄你开心呀。”
甄辛哭笑不得，他从不知，女孩儿竟也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
等万俟琅和甄煊玩得不分胜负打了个平手之后，那一盏冰雕走马灯分属二人之后，两人才发现身后只剩下一个青柠了。
甄煊一惊：“妹妹呢？”
万俟琅也皱眉问道：“烟儿呢？”
青柠看了两位公子哥一眼，这时候才想起郡主不见了吗？
“郡主看两位玩得开心，不忍打扰，自个儿带着侍卫去玩了我。留我在这里，告知太子殿下与世子。”
甄煊顿时不开心了：“阿琅，都是你，丢下妹妹拉着我玩。”
万俟琅无辜极了：“分明是你要与我比试。”
“郡主此刻应该会在锦江湖畔放花灯，太子殿下和郡主可要与奴婢同去？”青柠许久未见甄烟，已经有些担心了。
“走走走，找我妹妹去。让她看看，我多厉害，赢了这走马灯。”
“分明是我赢的。”
“你幼稚不幼稚，这都要和我抢。”
“……”
青柠忍不住催促：“二位能否走快些？”
“哦。”
他们还没走两步，密集的人流便开始涌动，似是前面出了什么事。
甄煊好看热闹，但此时要先找到甄烟，只是没想到，原本热闹喧嚣的流霄街，涌入了许多身着盔甲的官兵，将道路封锁。
万俟琅甄煊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妙。
这是虎贲营为锦都培养的城防兵，平时是不会轻易出动的，此刻却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保持秩序，不要慌乱！”有官兵大声的安抚受惊的人群：“流霄街混入了他国探子，现在封锁街道，不许进出！”
甄煊气得骂娘：“什么狗屁探子，不好好过节出来搞事？”
“郡主怎么办啊？会不会出什么事？”青柠急得眼圈发红。
恰在此时，被甄烟派去寻甄娇的两个侍卫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甄煊还以为甄烟是出了什么事儿，连忙拦住他们，问：“妹妹呢？”
“世子殿下，不好了，三小姐出事了！”
“谁问你三小姐？我妹妹呢？！”
侍卫心急如焚，此刻脑袋发懵：“不、不知。但郡主说，她会在锦江湖畔……”
但那些官兵涌向的地方，正是锦江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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