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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夏瑾明智地决定暂且不要说话，且听他们怎么说。
已经入夜了，这里能隐约看到宫墙边的游廊上挂满的八角风灯，随着夜风吹拂，一摇一摆的，那一点明光也跟着来回晃动。
于是在这几乎定格的场面下，夏瑾被一丝光亮转移了视线，她循着那光转头，倏然间只见背后寒芒一闪。“啊！”她捂着胸口惊呼出声，“吓死我了！”夏瑾缓缓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察觉背后两个侍卫正虎视眈眈盯着她，一声不吭地站着，手中长刀出鞘，方才的寒芒正是刀尖的反光。
“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宫中司刑的嬤嬤必教你生不如死！”
“我……”夏瑾语塞，默默在脑中召唤坑爹系统，要它出来介绍剧情，没有得到回应。她只得道：“斗胆问一句，交代何事？”
“还装傻，这般嘴硬，那便去刑房好好交代罢。”
她大约能从侍卫的话中分辨的出，这具身体怕是以身试法犯了事。思虑再三，事关小命，管他何事，她果断先乖巧认错，俯身冲裴季洺和方贵人拜了下去：“请娘娘和殿下手下留情，我错了，以后绝不再犯，望二位大人有大量，饶恕我吧！”
“哼，方才还死不悔改，口口声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行刺皇子被当场擒获之时尚且毫无悔过之意，现在突然改口，只怕有诈！”方贵人冷眼瞧着她，神色中满是警惕，出言讥讽道。
行刺皇子？
「宿主，您此次的身份是刺客，淑贵妃派您来毒害六皇子，事情败露被抓现行，自杀未遂。」
？？？
刚才怎么不说！果然，炮灰坑爹系统名副其实，每次穿越都在送死的路上，并越来越过分。
夏瑾后悔，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那么乖直接认罪，抵死不认，或许还可以拖着多活一会儿。
事已至此，知道反抗无用，她颓然倒地，耍赖打滚，做最后的挣扎：“不要啊！这事不是我干的啊！”
裴季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侍女，他眯着眼睛，眼底泛着寒光，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在审量夏瑾反差巨大是否有诈。他冲侍卫一拱手道：“方才这人被抓的时候，一脸镇定。投毒不成，进而掏出匕首行刺，行刺不成，又想自杀。被截下来还逻辑清晰、临危不乱，实在不像是寻常的刺客，兼之她身上还有淑贵妃的腰牌，希望二位大哥一定如实禀告父皇。”
他尚且是个少年，大约是因为这些年来受了太多的苦，心性早熟，说话间已有些成熟的威严在，夏瑾在生死一刻，还不忘花痴心思作祟，也抬头多看了一眼。
侍卫也拱手道：“殿下不必如此客气，毕竟您还是圣上的六皇子，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我们会如实禀告的，这个人到时候斩首示众，看她还怎么硬骨头！”
斩首？夏瑾叹气：“我怎么那么惨，什么时候能升级成终极大boss，让我爽一把……”
侍卫将夏瑾从地上拖起来，双手捆在一起，一推一搡地将她扭送出宫。
“少废话，快走！”
夏瑾被推得踉跄，口中依旧碎碎念嘟囔个不停：“我要换系统！我不想就这么死！”
系统：「好的，宿主的要求尽量满足，下次为您安排。」
“安排个鬼啊你安排！”
……
夏瑾被以行刺皇族的重罪投进了天牢，在四面皆墙，狭小.逼仄的牢房里待了不到半日，皇帝的圣旨颁发下来：斩首示众。
“也罢，斩首之前还有游.行，虽说结果惨烈了些，总归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能够出去见见世面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系统说着话。
「是的，您提议“死得轰轰烈烈”，系统已经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夏瑾翻白眼，“真是好贴心的系统呢。”
「谢谢宿主夸奖，系统会继续完善服务，以求给您最佳的用户体验。」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夏瑾穿着囚服盘膝坐着，托着腮无精打采地道：“我认真的提个要求，下次，我想死得慢一点。”
系统乖巧回复：「收到，下次为您安排。」
「穿越炮灰系统启动，恭喜您再次穿越成功。您的身份是方贵人。」
夏瑾精神振奋了起来，宫斗要开始了吗？她要开启打脸升级流爽文套路，撕遍后宫了嘛！
“起来！快干活！”
“又偷懒，皮痒了是吧！”
眼睛还未睁开，就听一左一右两个凶狠的中年女声怒吼着，仿佛立体声环绕一样在夏瑾的耳边回荡。
“装死是吧，我让你装死……”左耳边的恶婆娘声音渐行渐远，右边还有人在不停地推搡着夏瑾的身体。
此人太过放肆！她身为贵人，这人竟敢如此无礼，一会儿她就把这人扔到刑房受罚去！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夏瑾全身一震，打了个冷颤，睁眼看到的是一个不大的深宫小院，面前三丈余宽的大水池，周围七零八落地摆着十几个木盆，一群身着宫装的女人打扮破旧而寒碜，正停下手中的浆洗活儿瞪眼瞧着她。一众嘴脸，百态横生。
“看什么看！醒了就赶紧干活。”背后那两个恶狠狠的声音再次传来。
闻声回神，夏瑾转头去看，只见左右两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左边那个端了个木盆，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夏瑾气势汹汹吼道：“大胆，胆敢对本宫如此态度！这是哪儿！”
「0259提示您，方贵人被打入冷宫，由于冷宫伙食不好，和贴身侍女百合一同来浣衣局做工供养六皇子。」
夏瑾哽住，方才那股子气势登时消散，她气急败坏道：“你有没有点良心？”
贵人吃香的喝辣的那些时日没让她赶上，穿过来便被打入冷宫，现在这落魄贵人还不如宫女。
没办法靠着身份作威作福了，夏瑾开始在心中计算着自己尚且能活多久。
她张望一眼周围环境，似乎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左不过便是两个恶婆娘，再凶狠也不敢打死贵人。她安慰自己，比起前几次已经好多了，好歹能多活几日。
背后两个嬷嬷讥讽她：“嘿，良心？娘娘您肯屈尊降贵来干活，却问我们有没有良心？我们这儿不养闲人，您再偷懒今天工钱扣光！”
“我做便是了。”夏瑾抹一把脸上的水，任劳任怨地蹲下开始着手洗衣服。
等她精疲力尽地把最后一件衣服甩进大盆里，今日的活计终于完成了。
百合带着夏瑾兜兜转转绕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推开破旧沉重的宫门，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残花败柳和凌乱的石垣，似乎没有生物一般。
怀里揣着辛苦做工一天得来的残羹冷炙，穿过长长的宫殿回廊，顺着小路来到后殿，百合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两人环抱的朱红廊柱后露出一片衣角，青衣少年自廊后转出，遥遥朝着夏瑾拱手作揖：“方娘娘，您回来了。”
果然，裴季洺又在。
打眼一瞧，他似乎又年长了些许，稚气逐渐褪去，剑眉朗目轮廓英俊，身姿挺拔如松，天生自带矜贵气质。
这边夏瑾尚且在暗自打量，裴季洺已经走到身前，手中携着一本蓝皮的破旧古书，拱手再次行礼道：“今日我修习了两个时辰剑法，而后读了春秋左传。”声音清清冷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
自打宁妃将裴季洺托付给方贵人之后，虽在冷宫，方贵人也从未忘记过每日叮嘱他研习书本功课和剑法。皇帝现在看似已经遗忘了裴季洺，但是淑贵妃阴狠善妒，皇帝膝下子嗣凋零，总有一日会再想起这个被遗忘的儿子。
乍一听到他汇报功课，夏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连声应道：“做得好，认真研习，若有不会的可以向我请教。”
裴季洺闻言微微侧头，斜睨了夏瑾一眼，他气质生的冷，兼具现在面无表情，倒是有了几分冷肃之意，这一眼看得夏瑾身子一抖。而裴季洺似乎全然不觉，默默收回了眼神，只道：“是，洺儿记住了。”
这是夏瑾穿越以来的第一顿饭。
但是饭的味道着实难以下咽，就着冷硬的糙米饭，夏瑾艰难地吞下一片青黄的绿叶蔬菜，身边的裴季洺似乎习以为常，吃起来面无波澜。
夏瑾暗中叹了一口气，她前世身为美食主播，被全国各地美食养得嘴刁了不少，对食物格外得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她搁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方娘娘今日可是没有胃口吗？”
“对，身子有些不爽，没有胃口。”
裴季洺挑挑眉，道：“怎么感觉方娘娘似乎对这些饭菜极不适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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