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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泱倏然感觉手被狠狠掐紧,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也渐如裁刀般锋利。
“你到底是谁?”岑炼极慢的吐出每一个字,字字如刀。
不知是否因他的手太过冰冷,元泱被冻到了,浑身发颤,音如蚊虫嗡鸣:“江城王姬……”
小阎王阖了阖眼,似在压抑什么难忍的疾痛,眉峰微微蹙起,嘴角紧抿,连显露出来的残戾也淡了几分。
他松开她的手。
“她没你那么蠢。”岑炼虚弱的用着气音,却也听得出里面带有讥讽,“若是她,方才就不会回来。”
元泱:是我的善良杀了我。
“好、好吧,其实我是,来救你的仙女。”
岑炼没有回应她的胡言乱语,而是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把我剑拿过来。”
“啊?哦。”元泱下意识想站起来,又忽然顿住,等等,不对啊,她带着一种不祥预感狐疑的看向他,“你要剑干嘛?”
岑炼唇边残忍的吐出三个字:“杀了你。”
元泱:“???”你要杀我,我还特么要给你递剑?我是什么快乐的把球踢进自己家门的足球小子吗?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不太好吧,我来救你,你却要杀我。”
“你不是,会死而复生么?”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嗓音干涩,吐出的每一个字似是都经历了万般险阻。
元泱诚挚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个技能用过一次,要等百年后才能重新使用。”
岑炼抬眼审视她,内心兀地一阵烦躁涌上,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元泱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还傻愣愣地问:“岑炼,你究竟是病了,还是哪里受了伤,要不我扶你到榻上去?”
她口无遮拦的直呼他的名字,岑炼却没因她的逾矩而生气,反而重重道:“对,我是,岑炼。”
他捂着胸口,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痛苦狰狞,但他却用力的勾起唇角,带着嘲意和癫狂,似是要将嘴里的字彻底嚼碎。
元泱顿时噤若寒蝉。
她知道小阎王有点疯,但现在看来,他疯的可能比书中描述的还要严重。
她不理解。至于这么折磨自己的脸么?不能仗着好看你就为所欲为啊,瞧瞧现在,扭曲的像张二维码一样。
方才说的那几个字似是用尽了岑炼全身的气力,他阖上了眼,散发着死气,像一朵即将要凋残的黑色玫瑰,携带着一种消陨的美丽。
元泱心中大惊,刚刚那几个字不会就是他的遗言吧?
她赶紧伸了伸油腻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没死。
元泱叹了口生活不易的气。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她将小阎王扶到了床上,一手的油全部揩到了他的衣服上。
不行不行,他那么爱干净的人。
元泱注意到后就把他的外衣也扒了下来丢到一边。第一次扒男人的衣服,还有点小激动。
“我擦?”
手腕一紧,元泱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往下拽,然后满脸惊恐的跌进了一个冷冷硬硬的怀中。她大脑像死机了一样,满屏的雪花。
床榻上,一黑一白,两人前后近在咫尺,身躯贴合。
岑炼紧抿着唇,看似很痛苦,他将怀中的东西搂的很紧,似是溺水中的人攀上了一根漂浮的木桩,仿佛只有用尽力气将它锁在胸怀,他才得以苟延残喘。
元泱、元泱要被横在颈间的胳膊勒死了。
这锁喉,把她锁的死死的,再大力那么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命。
根本逃脱不了。这次恐怕真的狗命难保了,要不把他扇醒?但貌似这也只会让她离立地成佛的距离更近一步。
元泱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平静的睡着了。留下的最后一丝神智想的是——无所谓了,下辈子注意点就行了。
-
天光大亮。
沉浸在美梦中和大狗玩耍的元泱鼻子突然被捏住了。
无、无法呼吸……
她暴躁睁眼后——
险些就离开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小阎王好整以暇的侧躺在她身边,他撑着头,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是被她揉的,半阖的眼里懒散优恣,腾出来的那只手,正捏在她的鼻子上。
元泱的心脏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似乎短暂的停止了一秒。
一片警铃大作中,她迅疾在榻上翻滚了两圈,华丽摔落在地。
来不及感受痛意,她双手撑地,哆哆嗦嗦:“昨晚是、是你、你先扒拉我的。”
小阎王挑起胸膛前的发丝,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这就是你搓弄我头发的理由?”
他的嗓音许是因为刚睡醒,夹杂着很有质感的沙哑,听起来又苏又欲。
但在元泱听来,只觉得像是下到了早春的湖水,丝丝凉意渗皮入骨。
元泱:“我能解释!”个屁。
她头皮发麻,这怎么解释,哦,我把你梦成了条狗,期间还看到你去吃了屎。
这跟误入了老虎洞还把它当成米奇妙妙屋来逛有什么区别。
快想想,三十六计中有哪一计能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
美人计?
不行,还没开始作,估计就被斩杀了。
苦肉计?拔下簪子往自己身上扎一下?
不行,这正中他下怀,他看的会高兴的拍起手。
要不指桑骂槐,跟他说,她其实是把萧煦飏梦成了一条狗……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阎王颇有耐心的等着听她辩解。
就在元泱打算破罐破摔的准备为他念个三字经先静静神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我去开门!”
元泱激动地从地上跳起,一溜烟儿的跑了开。
看着她娇憨的背影,岑炼一哂。
从近日的各种事情来看,他认定了他的猜测,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失忆,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那个女人死了,呵,换了个又傻又蠢,还喜欢说疯话的,倒是有些不想让她死在垃圾的手中了。
好玩的,自然要亲自杀掉。
不知道自己的人头已经被预约了的元泱兴冲冲地打开门,啊,一块狗皮膏药。
“你、你怎么会在这?”萧煦飏惊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黑,昨夜的美梦瞬间变得稀碎。
元泱朝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反手将门关上。
哈哈,她顶得住。
离开满春客栈后,元泱等人去到最近的镇上买了马车和马,大家伙都挺精神的,只有萧煦飏恍惚的跟背着他们去坟头通宵蹦迪了似的。
他们因遭到半路劫杀耽搁了路程好几日,已经偏离了预算到羽城的时间,好在这一路上没再出什么岔子。
等他们到了羽城,已经是一周后了。
在关口前,马车停了下来。
元泱急忙从马车里出来,喊住了要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小阎王。
岑炼单手一扯缰绳,马掉了个头,他俊逸的身姿悠然自得,看向她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这个利落的转身让元泱怔住。
一切的纷乱嘈杂都在耳畔变得模糊不清,只因这惊鸿一瞥,似乎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两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无言对望着。
萧煦飏:“咳……”
萧煦飏在一旁眼红的假咳了起来。
岑炼不屑对他说出一个标点符号,只用轻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仿佛就是在说:你这个垃圾。
于是萧煦飏通过自我解读,成功将自己气的头昏眼花。
冯昭在马车上与世无争,这么多天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与其掺和进去惨遭波及,不如做一位安静的局外人
元泱回过了神,想起叫住他的理由,熟稔地喊他名字,邀他一同前往赏花宴。
尽管冯昭这几天在路上已经对任何事都不惊不怪了,但每每听到她对小阎王直名不讳的时候,眼皮都还是忍不住惊惧一跳。
他们家王姬艺低人胆大,这几天在路上,自有一回失口喊了小阎王的名字,他也没批驳后,她就狗胆包天的一直喊他的名字。
岑炼懒懒地看着她,内心对什么狗屁宴没兴趣,但他却勾起笑,心口不一的应道:“好啊。”
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干脆,元泱意外又惊喜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结果笑容僵硬的定在了原地。
元泱犹豫地看过去:“这几天还收钱吗?”
岑炼笑容一勾:“收够了,后面的,送你。”
元泱一听,又心花怒放的自嗨了起来。她拉上小阎王,一是为了给自己撑撑场子,二是想威慑羽城的那些人,让他们把焦点打在他身上,这样麻烦或许就不会找上她了。
哈!她简直就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小天才!
但有些人就非常之不乐意了。
萧煦飏翻身下马,走到她旁边,自持真理与正义,孜孜不倦,“元泱,我觉得此事欠妥,请帖中并未邀请烬城王,他与我们同去,便是不速之客,恐怕会令人感到难堪。”
江城王寿宴时,你作为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怎么就没有这点自知之明?
元泱在内心吐出一口想把他拍成扁担的气:“萧世子,你看,人家护送了我们一路,我们既然接受了帮忙,又怎有达到目的就把人赶走的道理?这与放下碗就骂娘有什么区别,我们怎么能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你说对不对?何况我觉得,宴会上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到来而有意见。”
萧煦飏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岑炼这野蛮人向来肆意妄为,他去了,谁又敢对他有意见?
他苦口婆心的劝,“元泱,我还是觉得此事……”
但话才撂了一半,人就跑没影了。
“……”
萧煦飏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那两个追逐打闹的人。
冯昭颇为同情的望去,他那熟练的样子真令人心疼。
追了半天,抓住了一手空气的元泱,停下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草地上,气喘吁吁的瞪着那道欠打的身影。
元泱为什么会不自量力的去追打他?
这全都要从方才他将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放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她一个斜眼,就与它确认了眼神开始说起。
——尼玛,赖皮蛇都没他皮!
真想将这个死直男千刀万剐。
“什么是直男?”
元泱惊骇抬眸,小阎王踮着脚蹲在她面前,微微歪着头,面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果然有超能力!
元泱从地上跪了起来,登时就流下了如滔滔江水般延绵不绝的悔恨泪水:“爸爸我错了,我不知道您会读心,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发誓再也不会在内心咒骂您了……”
岑炼无言盯了她半响,“噗”的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好蠢,受不了……”他扬起脖子笑的倒坐在地上,捂着腹部,笑眯了眼,“全说出来了啊,白痴。”
元泱怔愣的跪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来自另一个充满了悲伤,在雨中拉肖邦的世界。
从此世上再无我元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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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元泱:幼稚如你。
岑炼:蠢货如你。
元泱:我日你吗。
岑炼:吗去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