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鏖

作者:画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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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云曳雪来归吟(上)


      三年后。
      穹庐如一顶蓝色的帐篷,在东方悬了一盏白花花的日头,晃到人的双眼发疼。依娜赶着羊,不知怎么的,便觉着自己的羊群变成了天上的云朵,一片片漂浮在碧海青天下。无论她怎么挥舞着羊鞭,那些如云朵般散漫的羊群就是不肯再向前挪半步,只是停下脚步,偏了偏耳朵,神态警惕地看着山坡下。
      那片碧绿的山坡之下,明明是一片水草丰美,肥厚郁翠的绿洲。
      她压低帽檐探身走下山坡,这才看见大大小小的数十顶圆帐,一夜之间在绿洲中神奇地出现。依娜在放羊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处隐秘在山坳里的绿洲,却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也能摸索到这里,占据了鲜美的草地。
      天空上的云朵悄然悠远,缓缓挪移。
      依娜能远远看见最大的那顶帐篷之外,有几个赤了上身的男人,拿着弯刀与弓箭,面孔警惕地来回巡逻。高高的旗帜是明黄色镶着黑边的,上面有一只展翅高飞的老鹰,是达野王的军队!
      她打算悄悄地将羊群赶走,却发现一只贪吃的小羊羔,禁不住那翠绿鲜嫩的草地的吸引,跌跌撞撞走下了山坡。却被驻扎在此地的士兵发现了,捉住那只小羔羊的蹄子,立即打算支起火把烤来吃。
      依娜慌了神,奔跑过去,手中的羊鞭在同一时间挥出。
      这些羊是她养来准备卖钱,替孱弱的母亲抓药用的。每一只都是她心尖儿上的血。她每日做梦都想着对那些雪白的羔羊唱歌:“快快长大一些呀,好给阿妈治病呀……”她幻想着羊羔儿长大的样子,梦里都忍不住嘿嘿笑起来。为了羊儿能长得壮,她特意将羊群远远赶来这处山坳中放牧,怎料到会遇上这群粗鲁的士兵,竟要将小羊羔捉去吃了!
      领头的男人身材高大,见她的马鞭挥出,眼疾手快握住了,呲牙道:“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依娜没见过明明理亏还讨便宜的男人,咬着银牙,也不回嘴,只死死拽住手中的羊鞭,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回来。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依娜头上的帽子吹走了,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浓密如云的黑发。她的睫毛因为受委屈而略略下垂,印在鼻翼两旁,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
      那名男子这才注意到,依娜虽说是个小羊倌的打扮,却是个眉眼分明,悬鼻樱唇的小美人。
      他不由得“咦”了一声,伸出手去想要摸她的脸。
      依娜吓得眼睛一闭,连鞭子也不要了,撒手便往上坡上跑去。
      那男子讪笑道:“喂,小美人,你的羊羔不要啦?”
      “你敢吃,小心,小心烂肚肠!”她冲他扮了鬼脸,又啐了一口,继续手脚并用地向山坡上爬去。却不留神踩中一颗藏在草丛中的锐利石子,脚底吃痛,情不自禁跳脚起身,却站立不住,从山坡上一路滚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要摔成狼狈的模样,却不料双臂一紧,竟是被一个极宽厚的胸膛抱住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竟被那名想要轻薄她的男子拦腰抱住,更为羞耻的是,她居然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双眼对视上了他的。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如胶漆似的再也挪不开眼。
      他有一对豹子般的眼睛,看她的时候,仿佛要张开嘴一口吞下她。
      看见她脸上的惊恐,却又立即将那对危险的双眼微微弯起,笑容扬在嘴角,那一瞬间,白花花的太阳也不及他流光溢彩。
      他明明举止粗野,五官却精致好看,如刀裁削刻的脸部线条,无论哪个角度看,都能叫人心神俱失。眉眼不似本地人,嘴角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诮,像是对什么都不够认真,却又对什么都了若指掌。
      “把名字告诉我,我便将羊羔还你。”他像是十分喜欢她,肆意纵横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眼睛里是直截了当的男女之情。
      依娜挣扎着要下来,却无法挣脱他的双臂。
      扭头一看,早有其他士兵看着他们二人起哄。
      她一个小小的放羊少女,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多的异性冲自己吹口哨使眼色,脸早已红成天边的晚霞。“我,我叫依娜!快放我下来!”她又羞又急,只差拿粉拳打他的俊脸。
      那名好看的男人却哈哈大笑,低下头狠狠在依娜的脸上亲了一记,这才将她放下来。
      依娜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却不敢回头。
      仍旧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坡,这才偷偷扭头看了一眼。
      男人在日照下显得更加颀长,太阳将他的轮廓勾勒了一道金边,不羁狂野的笑容里,却因为这抹金色而添了些尊贵的气息在里面。他的打扮似乎与普通的士兵不一样,赫赤色的衣衫卸了半只袖子,在他的身上穿着格外好看。
      依娜还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乌漆抹黑,毫不起眼,像是他身上必不可少的一只手。
      若是不仔细,定是看不出男子半露的胸膛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疤痕,在心脏的位置上默默潜伏。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痛楚。
      “喂!”依娜突然抓起小石子打他,成功看见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自己的身上。“你叫什么?”她站得高高的,一手叉着腰,一手临空指着他,宛如一柄茶壶的形状。
      男人拽了一根草,随意噙在嘴里,说得含含糊糊,“我姓石,排行老七,所以别人都叫我石七。”
      “石七……”依娜高声喊着他的名字,那把声音娇柔好听,脆生生的,喊起来,仿佛天地苍穹间便只有这一个名字,远远的都能听见回声。
      有多久了?
      没有人叫过他的真名。
      石七?十七。他仍旧眷恋着这个排行,连取个假名,也情不自禁幻想别人在唤他十七。
      十七?他早已不是那个叫做萧鸿紫的十七了。
      石头做的心脏,石头般的名姓,除了杀戮,他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呢?
      石七懒得去理会那些心中浮现出的麻烦事。
      此刻绿草肥羊,蓝天白云下丽人含笑,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满心舒悦。
      他早已经死过一次,从身到心。眼下不论任何事,他都能豁出性命去做。譬如杀敌。譬如吃肉。譬如喝酒。
      达野王的军队三年前偶然路过一处小村庄,见到半死不活的这个年轻人,半躺在路边,身上臭到生了蛆。他说自己父母在战乱中惨死,留着他一口气在,要为父母报仇。
      军旅中也不乏些有血性的汉子,同为游子,可怜他的身世,将他接在军中修养。
      谁知那人病好之后,竟主动要求与他们一道上战杀敌。
      战场上,那个人挥舞着一柄非金非玉的弯刀,不要命一般,杀得眼睛泛红,浑身是血。
      达野王喜欢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子,那股子蛮横不要命的狠劲,犹如一头未曾驯服的小豹子,双眼燃着人间极少见的火苗,熊熊的,似能吞噬人心般。
      大口地喝酒,大块地吃肉,他痛快地觉得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达野王统领着一个游牧的民族,成日里便是抢占牧草丰美的地方,和身处内陆的人不同。这里的民风纯朴热情,浓烈直白,没有什么背地里勾心斗角的龌龊勾当,男女之间,看对眼便可以半夜里摸上去做夫妻。
      这个爽朗的民族,每个人都是兄弟。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亲昵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石七笑着饮酒,醉眼朦胧。
      没有兄弟阋墙,没有明争暗斗。
      也许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石七,达野王唤你过去!”有人拍拍他的肩。重重的一下,抬头看去,却是毫无防备的一张笑脸。
      石七将嘴里的草根吐了出来,拍拍身上的草屑,钻进了帐篷。
      “喜欢刚才那个姑娘?”达野王长得和萧慈有些相像。年纪轻些,约莫四十岁,浓眉大眼,也是一股子蛮横劲。却让石七觉得倍感亲切,仿佛自己的父亲又活了过来。
      达野王喜欢他,提拔他做自己的左右手。
      石七也感激达野王救命之恩,忠心效力在麾下。
      “喜欢。”他点点头。
      那么年轻又美丽的女孩子,他如何不喜欢?
      脑海中倏然浮现另一张面孔,石七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挣扎。
      罢了,她与他,早已恍如隔世。
      达野王有一对浓黑卷翘的两撇胡子,像极了南方水乡人家采摘的红菱角。他开心的时候便喜欢卷一卷胡稍,令它们卷得更漂亮。“好!半夜去抱她回营,我命人宰羊给你成亲!”
      这个少年人,虽和他们混得烂熟,每每军中抢到好看的女人,弟兄们哄上去抢了来,他总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若不是早已看过他的身体,还以为这个面孔漂亮的小子是个女人假扮的!
      今日达野王兴致勃勃,正巧看见了山坡上那一幕。
      两个人年少气盛,又样貌相当。雪白的羊儿在脚边打滚,那一对年轻的人儿在眉眼传情。他一拍巴掌,好事!
      “那也要问问她,乐不乐意……”
      “傻小子!”达野王的拳头重重落在他的左肩上。“那丫头喜欢你!”
      石七突然一笑。
      达野王看过手下的士兵将领无数笑意,却形容不出石七的这个笑代表的含义。
      鲜润的嘴唇微微咧开一个弧度,那种似喜非喜,似犹还豫的样子,不够利落,却不失漂亮。
      若是其他的听闻要抢亲,八成是抓抓后脑勺,嘿然一笑,像个偷了蜜的闷葫芦。
      而石七只是这么不置可否地简单一笑。
      令人捉摸不透。
      石七这孩子,还不到二十。有时候觉得他豁达不羁,有时候又觉得他眼眸中深处有种看不透的沧桑。他不曾问过石七的过往,只把他当了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现如今他看上了一个姑娘,也是时候该张罗张罗了!
      他悄悄命了几个得力的心腹去通知那姑娘家,又命人去准备酒肉火把。
      他的军队,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达野国是个游牧之国,是以疆界未分得太过清楚。这只军队,便是逐水而居,缘渊而上。愈是往南,水草愈是丰美。达野王似乎都忘记,这处疆土究竟是不是自己国家的边界。不过那有什么要紧,眼下办好石七的大事才是正经!
      他们在不久前,与一小支不知名的军队相遇,没有旗帜,对方也并不通报名姓。只是从衣物配饰上看,是从内陆来的。达野王的手下喝醉了酒,酒劲上头,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见人就杀。
      夺了他们的马匹与钱粮,高高兴兴上缴。
      石七提醒道:“说不定是某一国派来寻水的队伍,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达野王于是命全军收队,一夜间搬来这个地方驻扎。
      “喔噢!”
      帐外传来喜悦的欢呼声,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石七与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是毫不介意。随行的人中有人会弹奏一种自制的乐器,忍不住开始吟唱起来。粗犷而不成曲调,却处处透着欢乐的气息。

      牧羊姑娘依娜想也想不到,今天的这个日子,竟会是她生命最重要的节日。
      达野王的人送上了聘礼,将她打扮得光鲜红灿如一朵晚霞。
      依娜对着镜子看了看,双颊恍若晚霞中的流云,被映染上喜庆的颜色,却不知含了多少娇羞在其中。
      “依娜……”就连躺在病榻上的母亲,也显得精神了许多。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鲜红的盖帕,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玲珑可爱。
      “阿妈!”依娜抱着母亲,羞怯又舍不得离去。一张美丽的脸在母亲的手掌中摩挲,仿佛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
      依娜的母亲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很深,并不苍老的面孔含着几分欢喜几分不舍。床头边的烛火跳了几跳,她微微抖动着双手,将盖帕盖在依娜的头上。“去吧孩子,你会幸福的。”
      依娜抱了抱母亲,这就算是分别了。
      甫一出门,便撞进了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那个胸膛的温度那么熟悉,令依娜越发害羞了起来。来不及惊呼,便被他一把抱起。
      达野国的规矩,男方抱着未婚的妻子,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将身后所有的人都甩开,蓝天碧海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他们见不到沧海变桑田的永久时光,见不到海枯石烂的混沌世纪,便用这样紧密拥在一起的奔跑,来代表两个人相守终生的意义。
      这才算仪式结束。
      而后便是将新娘送入扎着红绸的帐篷里,新郎出去亲自割下羊头,敬一瓮酒与天地。呼朋引座,觥筹交错,整只金黄色的羊羔在篝火中渐渐被消灭殆尽。
      石七的脸本就被晒得犹如麦芽般金黄,此刻被篝火衬着,一张原本带些阴柔气的漂亮面孔,反而显得男子气概十足。但凡有人敬酒,他必定一饮而尽。微醺中双眼半眯,连唇边的笑意也仿如沾染上一丝酒气,周身竟有股邪入骨髓般的风流。
      许多姑娘都在暗暗生气,气依娜何得何能,居然能嫁给这样年轻英俊的男人!
      军营中难得有酒有肉,就连看守营帐大门的兵士也分到了大块的羊肉和一整瓮的美酒。
      两个人搂着宽柄长刀,嬉笑着喝酒调笑,嘴里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一个说:“石七真是好福气,那个牧羊女,长腿细腰,热辣得很呐!”
      “今夜定是要大战三百回合啦,哈哈哈……”另一个仰脖,欲将碗里的酒饮尽,却不料刀光一闪,他的喉咙里的笑声还未完,却在面庞上笼着一抹吃惊的死寂之色。
      一抹鲜血溅入酒碗之内,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乘着月色而来。如一群无影的幽灵,只有那面纱中露出的眼睛,如刀光般寒冷。
      剩下的那名士兵见状,欲大声呼喊求救,也被蒙面人一刀刺死。
      篝火旁,欢声笑语依旧热闹,众人的焦点都在新郎身上,他们一直笑闹着要求新郎唱一支歌,当歌声响起,无人留意一个陶碗破碎的声响。
      “你从草原的哪个方向来?
      山坡上,你像一只纯白的羊呀,
      你像一朵顶清净的云彩。”

      为首的蒙面人一个颜色,那些幽灵般的人,像蒲公英般轻盈散开。依娜呆在喜帐里,盖着鸳鸯戏水的帕子,听见新郎高亢的歌声,禁不住心醉神往起来。
      她从毡毯上立起来,靠近了帐门,倾耳继续听他唱:

      游牧人爱草原,爱阳光,爱水,
      帐幕里你有先知一样遨游的智慧,
      美妙的笛孔里热情是流不尽的乳汁,
      月光下你比牝羊更爱温柔地睡。

      石七好像是个天生的歌者,声音宽厚又辽远,若是在往常,想必她的羊儿也愿意匍匐在他的脚底下倾听呢!她含笑想着这副场景,双颊更加通红。
      想着阿妈在她走之前偷偷告诉她今夜即将发生的事,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直向脸上奔涌,那种越夜越紧张,越夜越热烈的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新娘子,哎呀,她恍惚得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帐帘被掀开,依娜从盖帕下觑见,欣喜迎上前去,却觉得不对。歌声明明还在耳边萦绕,这个人是谁?
      盖帕一下被掀开,对方有一双冷得像冰的双眸。黑衣蒙面,手执银色利刃。一句话也不说,那气势却要将她逼到窒息。
      依娜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喊叫,便发现那柄银色的刀比这场爱情来得还要快上几分,转瞬已经刺中自己的胸口。
      石七的歌声继续在耳畔唱着,却越来越远……
      牧歌里你唱;青春的头发上
      很快会盖满了秋霜,
      不欢乐生活啊,人很早会夭亡
      哪儿是游牧人安身的地方?”
      依娜一言不发,软软地觉得自己漂了起来,她仿佛能飞出帐篷,飞向天空,高高的望下去,石七仍旧被包围在篝火之中,含笑歌唱。
      “哪儿才是游牧人安身的地方?”这句话似乎不应该在这样喜庆的场景中问出来,无数人喜悦的脸庞僵住了,纷纷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依娜俯下身去,飞到石七的身旁,她伸出手想要抚触他英俊的面庞,那双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她……竟不能和他道别了……
      那黑衣蒙面人一抽刀,依娜落花般旋了一个身,怅然倒地。
      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胸口流了出来,染红了毡毯,令这场喜庆的红色继续蔓延下去……
      她呆呆地睁着眼,一句遗言也没有。
      地面上只有一滩绝望的鲜血和一副鲜红色的盖帕。
      明明红烛还在燃烧,明明歌声还在继续,明明满世界里都是喜庆。
      盖帕在空寂的帐篷中徒然放大。
      鸳鸯戏水,佳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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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达野王的胡子,可以参考《我爱台妹》里面张震岳厨师的造型。
    PS:最近事情虽然不多,但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很烦躁的。
    嗯17的type只是暂时的啦~~~
    再PS:果然和女主角抢男人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咳。
    顺便剧透。17是颜榛救活的。大家不要那么恨她。虽然她做了很多坏事,但是还是做了这个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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