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锦衣卫大佬互换身体后

作者:奈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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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零四章


      陆绝看着这双眼睛慢慢涌起惊恐……
      这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自他走上了锦衣卫这条路,死在他手上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无论是一威逼一见血便崩溃求饶的软弱之徒,亦或是沽名钓誉自以为有一身风骨的清流之辈,亦或是铮铮铁骨誓要斗争到底的那些政敌,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都曾露出过这样的目光。

      天子脚下的京师,权贵之地,富裕之所,极端荣华的地界。
      这里汇聚了最有才华的文人清流,以及最有傲气的言官墨客。
      京师里的文官清流素来不屑与陆绝为伍,他们觉得自己坦荡磊落,生平最恨陆绝此等心狠手辣玩弄权术之徒。

      陆绝在京师是个异类。
      身居高位却似乎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依仗与背景,甚至也没有亲人。

      但也正因为他无所凭仗,甚至说是没有牵挂,往往都是以命相搏。
      查案办事更是没有任何顾忌,见人见鬼俱是半分情面不留,被他抓住把柄的人,无论背后牵扯的是何等高官权贵,都被清清楚楚地扒了出来。

      长此以往,他得了一个疯狗的诨号。
      说是被他咬上了,不死也得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也就是如此。
      这才能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北镇抚司指挥史的位子。
      成为了圣上手中的一把刀,一把锋利极其好用的利刃。

      烛光摇曳。
      墙上的影子也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眼睛疼。
      他再望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已经完全消散。

      沈昭昭原本很害怕。
      或者说,她现在也应当害怕。
      她亲眼看着陆绝杀了人,又被逼落水中。
      就是到现在,她也坚决认为面前的陆绝不是好人绝非善类。

      但是,现在的陆绝有什么好怕的呢!
      现在这个顶着她的漂亮脸蛋身娇体软的陆绝,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归说。
      沈昭昭在陆绝问出玉佩在哪里的时候。
      还是迅速毫不拖沓地将醒来之时手里握着的那枚玉佩递给了他。

      那是一枚白玉。上头的红绳也断了,底下的络子也也因为在水里晃了一遭而烂七八糟地缠在一起。
      玉的花纹样式算不上好看,玉质也不是很通透。
      她随随便便从她的屉子里挑出来一件,都比这枚要贵重。

      但是陆绝似乎很是重视这枚白玉。
      晕黄的光线下,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掌心,沈昭昭飞快地收回了手。
      她看着陆绝从她的掌心拿起那枚玉佩,神情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柔和,眸子中原本泛着的嘲讽与冷意也看不太清。

      从意外撞见杀人行凶的现场,到面临刀横在脖子上的死亡威胁,然后跌入冰冷的湖中。
      然后又发生了成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事情发生得那么快,又毋庸置疑强行涌入,沈昭昭到现在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

      但是。
      在晕晕乎乎的同时,沈昭昭的心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的庆幸。
      她虽然脑子不错,也很聪明,但是不可否认,她完全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应对眼前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陆绝,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受宠信的天子近臣。

      沈昭昭觉得。
      如果陆绝能找到解决此事的办法。
      让她从眼前的这具身体里出去,恢复正常。
      那么,她不介意将陆绝逼她入湖中欲灭口的恶劣行径当做没发生。

      沈昭昭是听说过陆绝的本事的。
      盛京城位于天子脚下,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也是名门权贵世家宗亲最多的地方。
      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表面都是一片赤胆忠心,实则暗潮汹涌。
      陆绝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步一步成为北镇抚司的指挥使的。

      她将棉被往上裹了裹,坐在了陆绝的对面。
      下意识地问他,“陆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

      这样歪着脑袋的动作,这样带着点可怜与委屈的语气。
      如果是女子做来,可能会让人觉得天真可爱,温柔小意,惹人心动。
      但是一个男人的脸做来,便只会觉得惊悚可怕惨不忍睹了。

      陆绝摩挲着玉佩的手指生生地僵住了。
      他眉眼一凛沉着脸提醒沈昭昭,“你能好好说话?”

      她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
      沈昭昭撇了撇嘴没有反驳,脑袋有些丧气地垂了下来。
      她忍不住委屈地瞪了陆绝一眼,在看到对方乱七八糟的头发以及狼狈的样子的时候,再次狠狠别过了头。

      沈昭昭觉得陆绝现在的样子邋里邋遢,与她平时精致到头发丝的样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陆绝也是同样地头疼欲裂,他完全不想看见沈昭昭用他的脸做出各种诡异娘气的表情,以及现在这副穿着中衣披着被子的鬼样子。

      陆绝连夜回来。
      除了印证“他成了沈昭昭,沈昭昭成了他”的诡异而可怕的事实之外。
      他还有些事情要问沈昭昭。

      他收回玉佩。
      没有半分掩饰,目光锐利地看向面前的沈昭昭,“昨日崔府的宾客都在前院,你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陆绝掌北镇抚司,是圣上祭出来的用来威慑百官的一把刀。
      圣上曾明令,百官皆可查。
      此刻虽然顶着一张女子的脸,但他阴郁着脸问话,语气也像是混了冰渣子一般,霎时迫人的气势就来了。

      沈昭昭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知道他这是怀疑她与这件事有关了。
      但是她自问问心无愧,她也是苦主,她甚至还要可怜一些。

      想到这里。
      她微微挺直了腰杆,又坐了下来。
      当即坦坦荡荡地将自己如何去的后院和盘托出。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陆绝的脸色。
      但陆绝全程面色阴郁毫无波动,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沈昭昭在说到最后被某人逼入湖中扑腾的时候,稍微沉吟了一下,“……下雪了地太滑了,我不小心跌进了湖中,后来隐隐约约看到大人跳下来找我,再后来,我就失去意识了……”

      陆绝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
      当下就明白了,她在讨好他。
      “我跳下去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顺走的玉佩。”

      陆绝完全没有接受沈昭昭的遮掩他恶劣行径的故意好意,他直截了当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到顺时,语气还略微重了些。

      “大人说笑了,你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顺您的玉佩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您的玉佩为什么在我这里,应该是我一时慌乱不小心抓住的吧。”

      陆绝眼中是若有若无的讥嘲,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补充自己的话。
      “我跳入湖中,除了玉佩,也是为了继续杀你灭口。”

      “……”
      沈昭昭:“……”
      聊不下去了。

      她又不是傻子。
      当时眼神中这么嚣张而凛冽的杀气,她能看不出来是要杀人灭口吗?

      所以在即将落入湖中的时候。
      确确实实是因为慌乱挣扎想要抓住他的衣袖没抓着,而抓住了那枚玉佩。

      但她在抓到玉佩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存了别的心思。
      她年纪轻轻红颜薄命归了西,总要留点杀人凶手的证物吧。
      再不济,归西了变成冤魂,也能记住这个害了她性命的混蛋啊!

      但是沈昭昭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她都顾全大局地揭过他残忍毒辣痛下杀手的事情了。
      他还是这么嚣张,面不改色心不跳嚣张地将入府行凶,杀人灭口的脏事都摆在了明面上来。

      沈昭昭重重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躯壳的缘故,只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嗡嗡的。

      她其实很想嘲讽回去。
      那你现在继续动手啊,杀了我啊。
      杀了我之后你就永远这样,别想换回去了。

      但是沈昭昭又觉得这个混蛋嚣张惯了,她这样嚣张不好。
      万一哪句话没说好真的把面前的这个混蛋刺激到了,不管不顾地对她下了杀手怎么办?!

      沈昭昭脑子里正精彩纷呈地活动着,便听到陆绝再次开了口。
      温软好听的声音此刻带着冷意,讥讽,甚至是刻薄。
      “昨日在崔侍郎府中,你没发现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
      沈昭昭有些跟不上他的话。
      她想了想,迟疑地看向陆绝,“比如……?”

      “那个丫鬟。”

      确实是有些奇怪。
      沈昭昭印象最深的是那个丫鬟不小心将茶盏打翻时的手足无措惊恐慌张,但是没一会儿,就切换到了端正规范的样子为她引路……

      沈昭昭将昨日的细节细细想了一遍。
      那个丫鬟的出现似乎就奇奇怪怪的……明面上是要领着她换衣服,但是崔侍郎府中那么多屋子,前院就没有一个能换衣服的屋子?

      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么偏僻的后院?
      还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恰好让她撞上了杀人行凶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引我过去的?”
      沈昭昭眨了眨眼睛,接收了陆绝一个“你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的表情之后,开始了自己的三连问。

      “为什么呢?”
      “她把我引到后院去做什么呢?”
      “我又不认识她,也从不与人交恶,她为什么要害我呢?”

      不仅那个丫鬟是冲她去的。
      死掉的那个人原本也是冲着她所在的位置去的。
      陆绝沉吟片刻,没有搭理她。

      他看了看已经了一截的蜡烛,“北镇抚司的人做惯了察言观色的事……”
      顿了顿,他不经意地掠过了沈昭昭落在地上已经稀碎的糕点渣子,又道,“你也别太过分!”

      沈昭昭觉得陆绝没回答是因为不知道。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从未树敌,不会有人要害她。
      恰逢陆绝又提醒了她一句,她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
      但是很快,她便感觉到了此刻这具身体的不对劲。

      见沈昭昭配合地点头。
      陆绝满意地继续道,“身体互换是在崔侍郎府中发生的,找个机会再去一趟。”

      陆绝没有等到回应。
      他侧眸,看着突然神情怪异明显就不在状态的沈昭昭,蹙着眉头道,“你想说什么?”

      沈昭昭一张俊脸通红。
      她看着面前的陆绝,十分难以启齿地道,“我想解手……”

      如果可以的话。
      她宁愿被憋死,也不愿意向陆绝张这个口。
      但是那股子感觉来得凶猛而热烈,憋着的感觉又实在不太好受,黑通通的北镇抚司她也不敢一个人出去瞎走。
      她想了想又小声地补充原因,“可能是刚才喝了两盏茶的原因。”

      陆绝没有说话。
      沈昭昭觉得可能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
      她红着脸正准备厚着脸皮声音大点再重复一遍,然后她听到了一句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从唇齿间硬生生憋出来的,“你去啊!”

      “我不知道茅厕在哪里……”
      沈昭昭也很委屈也很无奈,且不说她不知道茅厕在哪里。
      就算是知道,这天都黑了,这阴气森森的北镇抚司她敢出去乱转悠吗!

      陆绝实在不想管她。
      话也没说,推开门扬长而去。

      门开着。
      刺骨的冷风嗖嗖嗖地刮了进来。
      沈昭昭瞅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屋子外面,有些欲哭无泪。

      她在屋内转了三圈。
      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出去找茅厕。

      “出来。”
      她眼睛一亮连忙回头,甩掉身上的被子随手抓了件袍子,顶着高高的个子,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比他矮上许多的陆绝的步子。

      陆绝是真的不想管她。
      但是现在她顶着他的脸,他的身体。
      也不能放任她尿在屋里甚至是裤子里。

      七扭八绕地拐了好几个弯之后。
      陆绝黑着脸将她领到了一排隔间前站定,声音难得地还算平和,“这是茅厕,你进去吧。”

      沈昭昭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口鼻。
      恨不得退出三丈远,嫌弃得一张脸皱成一团,完全没有进去的打算。
      “……好臭啊!”

      陆绝冷笑。
      “那你尿裤子里吧。”

      尿裤子里……
      更恶心了,沈昭昭不敢想。
      她索性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北镇抚司的茅厕虽然收拾得虽然还算干净。
      但刺鼻的味道已经够让沈昭昭非常受不了了。
      她闭着眼睛翘着手指抖抖索索地撩开了衣袍……

      解决了大事之后。
      沈昭昭是挪着步子出来的,面色通红。
      冲天的羞恼已经让她暂时忘记了嫌弃吐槽了这臭烘烘的茅厕。

      陆绝能猜到沈昭昭为什么脸红。
      他无意间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
      沈昭昭霎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我什么都没有碰到,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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