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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王者
平成三年的五一假期，森妃星回到了秋田县秋田市，这里是她母亲的故乡，也是她自10岁起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JR横滨站至JR秋田站，将近4小时车程，抵达时，已是下午两点。
秋田不似横滨总被蓝天白云簇拥着，在她的记忆里，这里时常是阴天，但也正因为雨水丰富，植被生长的格外茂盛。两个月前她离开之时，这座城市还被白雪覆盖，眼下，已是满目郁郁葱葱。走出车站，她看到外公那辆灰色的丰田花冠，像是划过了眼前阴霾的空气，不偏不倚的停到她的面前。
车窗滑下，视野中迎来外公久违的笑脸。
“妃星，好久不见。”
“午安，外公。”
妃星回以同样的笑容，蓦地注意到车后座上有人，定睛一看，是位留着胡子的陌生中年男子。
“这位是我的老友，堂本。”外公介绍道。
“你好，森君。”中年男子注视着森妃星，唇角微勾，“我们以前见过，不过森君可能不记得我了。”
“……”
确实不记得了，森妃星想，但还是礼貌的问候了一句“堂本叔叔好”，便上了外公的车。
“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
“还行。”
“新干线上的便当好吃吗？”
“还不错。”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在外公面前，她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回想起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在翔阳的同学面前总是扮演出的“开朗”的样子，森妃星突然觉得有些神奇。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发现车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开。
“森君，不好意思。”后座传来堂本的声音，“我的车坏了，刚好碰到坂井先生，他便顺路送我去一趟学校。”
“哦……”森妃星点点头，心想还真是顺路。
不过……学校？
正当她感到疑惑之时，车已停了下来。
森妃星顺着车头望过去，目光定在正前方不远处明晃晃的【秋田县县立山王工业高中】几个大字上。
“堂本叔叔，是这所学校篮球队的教练。”耳侧响起外公的声音。
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脑子飞速运转下，森妃星立即做了一个决定。
“堂本叔叔，你们今天在训练吗？”她转头，看向正打开车门的堂本，还没等他回答，便又说，“我可以去看看山王的训练吧。”语气从疑问变成了陈述。
“……”堂本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
深津一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森妃星重逢。
堂本教练把她带进球场的时候，正在训练的队员们基本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惊奇的望了过来。
教练竟然带女孩子进球场，这实在是罕见了，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森妃星。
她身着浅蓝色牛仔背带裙，内搭白色长袖纯棉衬衣，齐肩的头发扎在脑后，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就像是电视上里的偶像一般。
只是，女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
“你是……森？”作为国中时代的同班同学，深津一眼便认出了她。
但女生似乎盯了他很久才反应过来：“……深津？”
“嗯嗯，我是深津哟。”
“哦，你换发型了。”
“嗯嗯，森同学也换发型了哟。”
“……”
若不是堂本教练扔了一记眼刀过来，深津还想继续和森妃星聊会儿天……毕竟，这位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名、并且还在国三的全县学力测试中拿到第一的森同学，是在他的认知范围里，第一次可以用“不错”来评价的异性。
“喂深津，这个美少女是谁啊？”问话的是深津的队友，同为一年级的河田雅史。
“她是我的初恋哟。”
“……啊！？”和田张大了嘴。
而这边正默默坐在球场边上观望的森妃星，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某并不算熟悉的国中同学的初恋，她满脑子都是藤真在前不久时对她说的那句：“我一直很想去参观一下山王的训练”——她已经在思考要在何时以何种理由把藤真带到这里来了。
她清晰的记得藤真当时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仿佛被名为“我希望”和“我很想”的温度包裹着，男生栗色的刘海被日光灯晕出一道光圈，漂亮的瞳孔中透着隐隐的期待。
“可以的。”她当时被他的面容晃得有点走神，只是下意识的点头，“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我有熟人在那里。”
然而事实上，她在山王篮球队并没有什么熟人吧……
所以，当她得知这位突然出现在外公车上的堂本叔叔，便是山王工高篮球队的教练时，她立即就抓住了机会。
况且……
她注视着球场上的深津一成，这位曾在国三时和她同班过的男生，他正躲过一个比他高壮许多的男生的突破，以极快的速度将球传给了另一个胖胖的队友。
他的眼神，有些厉害。森妃星想，篮球场上的深津，和那个刚刚还在和她说话是“哟”来“哟”去的男生，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森妃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群少年。
便看到那个胖胖的男生在接到深津的传球后，如果切割空气一般的迅速转过身，从地面哗的一声弹了起来——
空气有半秒的冻结。
“砰——”
随着一声巨响，森妃星的眼中只剩下不远处晃动的篮筐，以及胖男生脸上灿烂的笑容，“哈哈哈……”
“……”
森妃星愣了愣。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扣篮。
要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她垂眸，开始在心里不自觉的遐想若是藤真扣篮……
“唔。”
……好像有点想象不出来。
即便是篮球门外汉，森妃星也能看出，山王工高的打球风格，和翔阳是完全不一样的。
翔阳，该怎么说呢……从那场练习赛就能发现，除了藤真，其他人的情绪好像都不太稳定，而山王……
森妃星虽然只认识深津一成，并且由于场上的所有人都剃着和尚头，长得也都差不多……让她有点分不清谁是谁（除了那个胖胖的男生还有点辨识度），总之，这群人都冷静的不像话，她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浮躁，就像……
就像是，曾经在各种学习比赛上斩获冠军的她一样。
这就是王者的实力吗？
她突然有些担心藤真。
在她眼里，藤真固然是完美的、优秀的存在，但是他和她不一样，她参加比赛只需一个人获胜，自然要比需要带领整个团队赢得冠军要容易的多。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佩服藤真的地方。
团体的胜利远比个人的胜利更加难得。
她想起四年前。
那时她认为自己失去了所有，几乎对“活着”这件事不抱有任何期待，却……意外的看到曾经的邻居和学弟，藤真健司出现在了电视上。
那是富士电视台播出的一档少儿体育节目，犹如拍摄纪录片一般，全程跟拍了翔阳小学棒球队的夺冠之旅。
在这场长达两个月的旅途中，当时才10岁的藤真健司虽不是队长，却是整个团队中的核心人物。
镜头总是有意无意的捕捉到这位栗发小朋友不断练习的身影，他并不是队伍中最高最壮的那个，却是全队最努力的人——当然，也是全队颜值最高的。
森妃星也不知为何就被他吸引了。
她那时还生着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声音也因此变得沙哑。
但自从看了那档节目……她一下子就有了吃饭的胃口，也不再是一脸厌世的情绪，这让担心她的外公外婆感到异常的欣慰。
森妃星自然是每集不落的追着那档电视节目看，甚至还每集都录下来，一有时间就重复的看。
藤真小朋友在灿烂的阳光下挥着球棒的样子，在夕阳的笼罩下跑步的样子，在比赛场上和同伴们大喊口号的样子，在赛后抬手拭去脸上的汗水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中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
那种能和队友有说有笑，凭借个人魅力带领全队，在关键时刻全力出击，又总是冷静又温柔的……人。
——“胜利的感觉很好，我想要一直得第一名。”
得到了县大赛的冠军，接受电视台采访的他，带着自信的笑容，说着想要一直得第一名的他……
穿过电视屏幕，这位曾无数次的从父母口中提起，却在彼此见面时仅仅点头问候的邻家少年——是如此精彩又真实的活着。
注视着这样的藤真，11岁的森妃星，暗暗的下了决心。
她要一直守护他脸上自信的笑容，要让他一直品尝胜利的滋味。
……同时，她也会成为不输给他的存在。
*****
在连续观看了几天山王工高篮球队的训练后，森妃星突然觉得，自己在假期前的月考中做的那个决定真是太对了。
面对山王工高这座大山（甚至还有神奈川县内那个名叫海南附中的大山），现在的她，估计要帮藤真获得全国大赛冠军还十分困难……但至少，月考的第一，她还是可以让他得到的。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藤真在得知自己拿了年级第一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高兴……而是立即跑去问班主任老师为什么她会是第二。
这家伙，怎么回事……
森妃星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藤真。
她只好努力装作自己是真的在国语考试时因为作文偏题丢了分，装出一副总是“微妙”的理解不了作文题目的样子，不断的请教藤真。
从男生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已经相信了她考试作文较弱这件事了。
一周不到，便见藤真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采，她感到开心极了。
甚至知道自己因为月考第二以后被人吐槽学神传说根本就是虚的，她也毫不在意。
“……什么成绩好，不也才考了第二名。”
“什么学神嘛……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
甚至在被高三的学姐叫上天台，一边质疑她的学神称号一边让她远离藤真的时候，她也全无所谓。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藤真健司的笑容。
“第二名，挺好的……”
一想到将来总有一天，藤真会在全国大赛上演一记惊天扣篮，然后带领翔阳夺得冠军，她便无法控制住心中的兴奋。
心中的真实想法……也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呵……我就是喜欢看见藤真得第一，他得第一我高兴。”
*****
天空中涌动着阵阵雷鸣，仿佛有暗沉的粒子在眼前迅速下坠。
有风顺着脖颈灌进衣领，带着氤氲的质感。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森妃星收回笑容，无意再面对这些学姐们一脸惊讶的表情。
她此刻只想赶紧回家，看看自己拜托堂本叔叔录的山王日常训练的录像带是否寄到了。
她想要立即拿给藤真。
“……”
转过身。
心脏迎来一瞬骤停。
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会见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森学姐。”
藤真健司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划破周遭沉默的空气。
他的身姿，又犹如自带光芒一般，将萦绕在眼前的氤氲水汽全数冲散。
“森学姐，我一直在找你。”
森妃星愣在原地，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便蓦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握住了。
霎时酥麻的质感，直抵心脏。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视界中盈满男生的微笑，就像当初击中她那一瞬间般……美好。
“……说好今天要陪我练球的，怎么跑这里来了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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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山王出来打酱油了>_<
为帅气的堂本教练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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