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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页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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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岛摆摊


      大学生活开始了。

      上大学后,我们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一切都在变。我们每周通几个电话。偶尔发发短信。大一的时候,手机升级为滑盖和触屏的初始阶段,还没有微信,不过有一款产品叫飞信,发信息不要钱。我们平时都玩人人网,加以前的同学。

      经常去网吧,用□□视频连线聊天。可是即使联系的再频繁。他们还是没见过你学校的食堂,不明白你纠结的专业问题,对你吐槽的老师只能保持礼貌的倾听。距离是真的存在的。

      大一放暑假,我们的□□群里开始活跃。

      “咱们都一年多没见过面了,我好想你们啊”,小杰的头像。

      “要不咱们在这个暑假聚一聚吧”,陶路的头像又亮了。

      “我和何晨可是总见,我觉得还好”

      何晨发来一个赞同的表情。

      “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简宁的字打在屏幕上。

      经过商讨,最终决定一起去青岛,正好青岛夏季有啤酒节。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抽了,提出来我们每人就带五百块,不向家里要钱,在青岛生活一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临到日子的时候,小杰学校突然有一个夏季集训,没法参加了。陶路忽悠着我把楚嘉景叫上,楚嘉景倒是没犹豫的就答应了,还联系她在青岛的亲戚,提前为我们租了一个月租房。陶路最先放假,先去了青岛,将月租房里里外外的的收拾了一下,并且买了点生活用品。

      我从公交上下来,陶路一看到我,刚龇牙要笑,我就抱着旁边的一棵树狂吐不止,青岛的夏天闷热异常,空气里都带着海水咸腻的味道。

      我们下了动车,一路颠簸的赶上了公交,公交里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汗水味,还有没有地方落脚的拥挤。何晨胸前挂着我的书包,背上背着他自己的。手里还推着两个行李箱。一边用胳膊扶着摇摇欲坠的我,一边用力挤开身边人,给我腾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我吐的昏天暗地的。陶路赶紧小心的给我递来矿泉水,还拍着我的背,神色紧张。回到住处,来不及收拾整理,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我是被热醒的,睡了一觉,感觉自己好像游了一个泳。房间里没开灯,窗外是万家灯火,我有一点恍惚,这是哪?我怎么就到这来了?

      客厅里陶路和何晨正在支桌子,屋里能清楚的听到他俩的对话。

      “该叫大哥了吧”,陶路的声音。

      “再等一会吧,等水烧开了,再叫她,还有菜没洗呢”,何晨好像搬了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大哥,起来就能吃,没发现你还挺细心的”。陶路这个贱人。

      “菜都洗好了,你们把羊肉拿出来吧”。

      是简宁!我一个鲤鱼打挺,开门就冲了出去。简宁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盆菜,被突然冲出来的我吓了一跳。还好陶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差点打翻的菜盆。

      “简宁”,我高兴的喊她,简宁欢呼着扑向我,我俩在客厅里拥抱着转圈圈。已经一年多没见了。简宁的外貌变的越发出众,褪去了婴儿肥,整个五官都更立体,尤其是她的鼻子。只是她不笑的时候,那种凛冽也愈发明显。

      “你都没有去接我”。我们平静下来后,简宁开始和我抱怨。“他们两个粗手笨脚的,差点没把我的皮箱摔了”。

      “姑奶奶,咱能不能稍微讲点道理,是你的箱子死沉死沉的好不”。陶路将菜盆放到桌子上,何晨已经支起了电磁炉,锅里放着火锅底料,倒入清水。“咱也不知道你都放了啥”。

      “要你管”,简宁给了他一脚,然后拉着我就往旁边的一个行李箱走。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就等着你醒呢,你可真能睡。我中间去看了你好几次,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放开我胳膊,打开行礼箱,除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满满一箱子的吃的,光糕点就有很多,定胜糕、挂花糕、条头糕、桔红糕……。还有龙须糖、藕粉什么的,琳琅满目。

      何晨和陶路也凑了上来,看了一眼,酸酸的说道:“你这也太偏心了。都一下午了,大哥不醒你就不拿出来,再说她一个人吃的完吗”。

      何晨看着我笑。“应该没问题”。

      “看看,你都把何晨带坏了”,我白了陶路一眼。

      “啥时候不是大哥有的,就缺不了你的,咱们先吃饭吧”。桌子上除了摆好的锅和一盆蔬菜,何晨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羊肉。我和简宁一起去厨房,有一个盆里放着一些蛤蜊,正在吐着沙子。还有肉虫子一样的小象拔蚌,另外还有一些大虾。

      “咦,这从哪买的”?

      “咱们这附近有一个干了的河床,大桥下面都是卖东西的,很便宜。你看这些”,简宁指着那堆花蛤。“一共才花了五块钱”。我碰都不想碰,躲的老远,去另一边切土豆。简宁看着我笑道:“知道你对贝壳类的海鲜过敏,何晨特意去给你买了虾”。

      “多谢各位费心了”,我边切土豆边说道。“你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你和我说在酒吧驻唱,累不累啊?每次晚上跟你打电话,你那边都有点吵,会不会不安全”。

      “不累,挺好的。我现在也认识了一些新的人,你不用担心我”。简宁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那很好,只是你要注意安全,我听说酒吧里什么人都有。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们这么多人呢,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我将切好的土豆在盘子里摆好,一转头正和简宁的视线对上,她笑的眉眼弯弯的。

      “真好”。

      “什么真好?傻了吧”。

      她转过身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低声道:“你真好”。

      朋友这个东西真的看缘分。我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不耐烦了,她不仅懂得欣赏还会称赞我。

      “菜都齐了,咱们开喝吧”,陶路转头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塑料袋啤酒。对,你没看错,就是一塑料袋,我都看傻了,怎么啤酒还用塑料袋装的,瓶子呢。

      “青岛特色,冰啤酒,贼便宜,这一袋五块钱”。陶路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解释给我听。

      “干杯”,我们那顿饭从晚上七点开始吃,一直吃到凌晨。最后根本不是在吃饭,就是纯聊天喝酒,想起来吃口菜。还好是火锅,随时能加热。

      何晨酒量浅,早就醉了,乖乖的躺在沙发上睡觉。陶路也醉了,趴在地上怎么拽都拽不起来,非说自己是一条鱼,得游回海里去。简宁迷迷糊糊的搂着我不撒手,像小孩子一样,我一走开她就闹腾,这三个,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我除了有些晕,总想去厕所,其他各方面都挺好,至少比他们强。

      我费劲的将两位男生送回他们的房间,准备了两瓶矿泉水放在他们的床头柜上。扶着简宁回房休息,留下满屋子的火锅味和一片杯盘狼藉。

      第二天楚嘉景才到,一年多不见,人越发出落的清秀。

      “收收下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拍拍陶路的下巴。

      “净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别把人看扁了”。

      “是呀,可我怎么听说某人特意申请了一个邮箱,天天给嘉景发情书邮件,各种诗词歌赋的抄写,扰的嘉景不胜其烦”。

      “那是我的自由。我今天把话放这了,这个邮箱我得保留一辈子,就算追不到楚嘉景,那也是老子的青春,我当日记本收藏了”,陶路望着天,不愿意再搭理我。

      既然人都到了,我们既想要诗和远方,也得考虑面包牛奶,不能依靠家里,就得干点什么自己养活自己。在陶路一顿忽悠式的分析下,我们杀去了青岛的小商品批发市场,看着他一个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和一群阿姨砍价:“阿姨,批发价啊,必须批发价。我们将来是要长干的,咱们做的也不是一锥子买卖,合作好了得长久发展”。

      阿姨:“那你拿货拿的也太少了。小伙子,哪有你这么长久发展的”。青岛普通话,配着阿姨的神态,我差点没笑出来。

      陶路给了我一记眼刀,咧着嘴笑道:“阿姨,看您说的,咱们干啥不得有个试用期啊!这就是试用,我要是拿很多砸手里咋办。虽然这拖鞋我只要两件,但是要是卖的好下次就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件是啥意思”?我问何晨,何晨摇头。

      “就是相当于一组东西,进货的人都这么说”。楚嘉景好心给我解答。

      忽悠完卖拖鞋的阿姨又转头忽悠卖小风扇的姐姐,然后回过身去问卖帽子的奶奶。我们跟在陶路身后,乖乖的给他提包打扇。

      “今天进货花了多少钱”?吃饭的时候陶路扇着扇子问我们。

      “1134,这里分别是每一种商品的购买数量和总花费,另外房租800。所以咱们可用资金还有566,这段饭每人一碗牛肉板面,另外你又加了个卤蛋。还剩525元”。正吃着卤蛋的陶路原本津津有味的听着楚嘉景汇报,此刻吃下去也不是,放下又不是,表情比较尴尬。

      “没事,没事,今天你辛苦,别说一个卤蛋,就是十个卤蛋,大哥给你买”。我安慰陶路,怕他一不小心噎着。

      “不行,不能动用私人金钱,否则规矩就不成立了”。楚嘉景神色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既然说好了,就得按说好的来”。简宁抓住我的胳膊,拦住我掏钱的手。

      “嘉景,既然你这么认真负责,那么钱就放你那吧,一切收入支出也都由你负责,你看行吗”?我收回掏钱的手,拿起筷子夹面,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晚上,陶路将何晨的床单给卸了下来。他和何晨一人一个背包,装着要卖的货物,我们手里拿着各种东西,一群人去了青岛最有名的夜市,撂地摆摊的生活开始了。

      然而一到那就发现了第一个问题,没地。

      规划好的地点都已经被人承租,没有规划的地方是不允许乱摆的。在一晚上被城管追了三四次后,我们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回去后大家集思广益,商讨对策。第二天再次整装出发,等着所有人都摆好了摊位,我们分散出去找当日因故没人使用的摊位。

      床单一铺,货物一摆,营业。

      不过夜市嘛,看的多,买的少,在我们面前走过去不少人,也有问价的,就是没有掏钞票的。这就让人很窝火了。

      我们也不知道原因,陶路倒是心很大,拉着何晨溜溜达达的去市场里逛街去了。等他们回来,他就改了所有商品单价。“咱们这玩意卖的不仅比其他家贵,种类还没人家多,所以咱们得稍微便宜点”。

      “这算不算的上是破坏市场价格啊”,我担忧的问陶路。

      “咱们是过路的和尚,你管他呢。再说就咱们这点东西,还市场价格呢,边都挨不上”。

      “的确,竞争激烈,咱们只能这么做”。何晨肯定的说道。价格一改,不能说立刻门庭若市。至少的确开始有人掏钱了。

      “帽子,拖鞋,小风扇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刚开始大家还不好意思,喊的声音不大。等看到有钱入账后,立刻增加了动力,喊的越来越大声。

      一晚上下来,我们净赚两百多块。

      第二天就拿着挣到的钱沿着青岛市内的海岸线逛,晚上挣的多,就花的多。晚上挣的少,就花的少。机动性都很强,就这样我们开启了白天游玩,晚上摆摊的日子。

      自此,青岛的各处景点,五四广场,金沙滩,崂山等等各种知名旅游胜地,都留下了我们的沙雕身影。

      那段时间累吗?

      累惨了,白天爬山逛沙滩,晚上还要摆摊卖货。

      那段时间穷吗?

      太穷了,挣得有限,各大旅游景点门票死贵,只能在吃上克扣。半个月的鸡蛋打卤面。吃到最后陶路见到红色就害怕,禁止我们任何人穿红色短袖。一瓶冰镇矿泉水两元,五瓶十块。为了减少支出,陶路天天给我们买一塑料袋啤酒,够喝一晚上了,还能省五块钱。

      那段时间开心吗?

      非常开心。我们走遍青岛的大街小巷,在各种地方留下无数沙雕照片;我们撂地摆摊,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听着天南海北的感动与唏嘘;我们在傍晚的沙滩上追逐嬉戏,伴着落日余晖,将对方的名字写在沙滩上,用海藻装饰;我们因为没钱租帐篷,就露天坐在沙滩上,喝着啤酒看着大海,一聊就是整整一夜;我们也会深夜躲在一张床上,放着想看却一直不敢看的恐怖电影,然后在吱哇乱叫中抱成一团。我们很开心。

      啤酒节的时候,小杰集训完赶了过来。

      自此我们的青岛之行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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