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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赵尹川喝了几口之后，就把赵星的手推开了，摇摇头，“不吃了。”
“这怎么行？才吃了四五口。”赵星说。
“我没胃口，也不饿。”虽然粥很好喝，也想多吃，但是吃多了就不像是个生病的人了。
“好吧，我去做点面条给你吃？”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赵尹川说。
赵星叹了口气，“要不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别，也没那么严重，你弹吉他给我听吧，我还没听你弹过。”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把吉他说。
“好，我弹给你听。”
赵星把吉他从袋子里取出来，黑色的，还很新，这是赵风以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搬家的时候拿到这里挂着，偶尔拿出来擦擦，随便弹弹，练练手感，还没完整弹过一首曲子。
赵星抱着吉他坐在旁边，正在低头拨弦调音试音。
赵尹川安静地坐着，漆黑的眼珠紧跟着赵星的手，忽左忽右，忽右忽左。骨节分明，纤长白净，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真的……很好看。
接着，悠扬的音乐从他的指尖滑了出来，似泉水叮咚，似风铃夏日，似田野芬芳，就好像看到一个人为了另一个心爱的人在寂寞地歌唱，即便那个人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这个人依然守在原地，习惯了等待，只能将心声倾诉给路边的花花草草和路过的飞禽走兽。
手停曲毕，余音绕梁，满屋回旋。
”好听，这是什么曲子？“赵尹川说。
“一生所爱。这么久没弹了，就只记得这一首。”赵星笑了笑。
“是因为……小风吗？”他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个名字。
赵星倏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经常晚上做噩梦，会说梦话，嘴里叫的就是这个名字，一个晚上能叫好几十次，我被吵醒之后就听到了。她……是你喜欢的人吗？”他低着头，双手抓着被子说。
“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十一年前就死了，我跟他的感情一向很好，梦到了也很正常。”一想到赵风因自己而死，赵星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
“你……很爱他，对吗？”
赵尹川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想打嘴，明明看到他的神情已经有点不对劲了，还问什么。
“嗯，很爱。”赵星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爱？”
嘴欠啊赵尹川，还问还问，没看到老赵的脸都阴得跟下雨天似的吗？
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赵星对赵风的感情，真的只是亲情这么简单吗？没有别的？
“我也不知道，”他深呼吸一口气，“就知道很爱很爱，哥哥对弟弟的爱吧。反正他死了之后，我也不想活了。”
所以……六年前的那次跳楼自杀，就是因为想跟着去吗？可他说小风是在十一年前死的，那期间的五年，赵星都在哪？
赵尹川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赵星的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都是陈年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想长命点。该吃药了。”赵星把吉他放回原位，拿了几粒药和倒了一杯水。
赵尹川没再多问，乖乖吃完药，就躺床上了。
没过多久，赵星也上床睡午觉了。
赵尹川翻了身，往他那边凑去，闻着熟悉的味道，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忽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他，赵星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莫老师，对不起，今天上午我……嗯……好，我现在过去，谢谢了，拜拜。”赵星挂了电话。
“她是今天上午跟你约会的吗？”赵尹川睁开眼睛，把头放在他的胸前，舒服地蹭了蹭。
“嗯，我上午急急忙忙跑回家，把她抛在了餐厅，没想到她不仅没有生气，还特意熬了退烧的中药给你，叫我下去拿，挺好的。”赵星有下没下地摸着他的头发说。
赵尹川没好气地哦了一声。
“起开，我要出门。”赵星推了推他的肩膀。
“去见她？”他坐了起来。
“是啊，人家都快送到小区大门了。”赵星开始穿衣服。
“欸，你下床干嘛？”他见赵尹川赤脚跑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动物一般的速度，真不像是一个发高烧的病人。
待赵星穿好之后，伸手去开门，结果怎么开都开不了。
“赵尹川，你锁门干什么？快点给我开了，喂，听见没有？”赵星拉着门喊道。
操，这小子竟然把他关起来了。
“老赵，你先在里面待着，中药我去拿。”赵尹川站在门口，穿着外套说。
“你还在发烧，乱跑什么？赶紧开门。”赵星把门弄得一阵响。
“别白费力气了，你开不了的，我用绳子连着对面的书房门把，你越是用力拉，就越开不了。”赵尹川笑道。
“别只穿着一件毛衣出去，我衣服在外面你都穿上。”被儿子关着的赵星看到赵尹川的衣服放在了房里，还是没忍住唠叨两句。
“知道了，我身上穿的都是你的。我出门了。”
赵尹川临走前把食指和中指贴在唇上，吹了口气，朝房门做了个飞吻，小声说：“爱你，老赵。”
他走出小区大门，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一棵树下，长头发，穿着白色大衣，手上拿着一个保温盒，应该就是她了，莫小姐。
“请问是莫姐姐吗？”赵尹川走过去，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总不能叫人家阿姨吧，毕竟她是欧老师的同事。
“哦，你是？”女人转过头来，约莫26岁左右，皮肤很白，小家碧玉类型的。
“我是赵星的儿子，赵尹川。”
“原来是星哥的孩子。“
星哥星哥，才认识多久就叫得这么亲切了。
“你好，我叫莫子如，你可以叫我莫老师，听星哥说你发烧了，我就给你熬了一些退烧的中药，趁热喝，很管用的。”
“谢谢。”他接过保温瓶。
“星哥……他不下来吗？怎么叫你一个病人来拿药？”莫子如问。
“哦，不知道，他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叫我下来，也没说什么。”赵尹川耸耸肩说。
“他是……不想见我吗？“
“我不清楚，我下来的时候他在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哦哦，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我懂了。”莫子如干笑着说。
“莫老师，喝完之后我让老赵把保温瓶送你家去。”赵尹川从她那句“我懂了”中听到了心碎的感觉。
真好听。
”不用麻烦了，你直接拿给欧老师吧，我和她是同一个办公室。”
“行，谢谢莫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好，拜拜。”
赵尹川看到她一脸失望的表情，心里暗自欢喜，脚步走得十分欢快。
莫老师啊莫老师，你就不该喜欢上我家老赵，他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赵尹川回了屋里，喊了句：“老赵，我回来了。”
他把保温瓶放在桌面上，走到书房门口解开绳子，打开房门，“老赵？人呢？”
“臭小子，叫你锁门，叫你锁门！”赵星从门后跳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衣架，抓着赵尹川就扬手打去，他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吃痛地啊啊叫，好不容易逃脱了赵星的手，赶紧满房跑。
“停停停，老赵，你冷静冷静，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我还是个病人。”他跑到床的另一边，对着床的这一边的赵星说。
“病人？哪有病人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赵尹川，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赵星叉着腰说。
“什么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故意弄病把我叫回来，是不想让我和莫老师继续交往下去吧。所以你把我锁在房里就是不让我下去见她，对不对？”赵星瞬间搞明白了，拿着衣架指着他。
“我怎么会拿你的婚姻大事和我的生命开玩笑呢，我……我是真的生病了，现在很不舒服。”他一脸虚弱地说着。
这时，赵星的电话响了，是欧老师打来的，“待会再教训你。”
“喂，欧老师。”
“星哥，莫老师刚刚哭着跟我说你讨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没有讨厌她啊。”
“那她亲自送药到你楼下，你为什么要让发着烧的小川去拿？不是为了避着她吗？也就是说你不想跟她再进一步交往？”
“我没有，那是因为赵尹川把我锁在房里出不去了。”
“什么？锁房里了？”
“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跟你说，我也会跟莫老师说清楚的，就这样，拜拜。”
赵星挂了电话，狠狠地瞪着赵尹川，肯定是他搞的鬼。
赵尹川把被子盖住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跟莫老师说什么了？”他走上前去掀开被子。
“没说什么，就说了是你叫我下来的。”他越说越小声。
“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一句。”
“就你这一句，把莫老师的心都伤透了，人家还以为是我拒绝她了。赵尹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去相亲不还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
“对，就是为了你，”赵星坐在床上，“我想给找个可以替我陪着你的人。”
“以前我就是一送外卖的，整天都在跑单赚钱，没空也没心思找女人。现在我混出来了，但又经常出差，你从小就被我宠习惯了，连炒个菜都不会，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只能吃那些不健康的外卖。好不容易遇上莫老师这么好的，温柔居家，还愿意接受你。你小子倒好，把人家气走了。”赵星心里话是有点气，拿起枕头扔赵尹川身上。
“老赵，你能不能总是自己做决定？”
“什么？”
“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这个代替你照顾我的人。我想说，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家出现第三个人，就两个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插进一脚？”赵尹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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