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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春光懒困倚微风。
离开叶氏道场的那一日,天气格外的晴好。
因为心情愉悦,叶含真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二小姐,您去了那边,也没个人服侍的,在无极宗一定要好好的啊。”
紫萝眼泪汪汪地替叶含真收拾着行李。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要去赴死似的。”叶含真轻笑了一声,拿手绢替她将眼泪擦了。
“呸呸,是紫萝乌鸦嘴了,二小姐此番去修学,必然是会顺顺利利的。”紫萝连忙改口。
“嗯。”叶含真点头,半眯起眼看向窗外的桃花枝。
已经过了最繁盛的花期,粉色花瓣已经簌簌凋落了一地,遒劲的枝上,冒出来蓬勃的绿叶新芽。
“一定会修成大道的。”
收拾好了行李,时间还早,叶含真准备摸去厨房吃个早饭,刚开门,就见门外立着一个娉婷婀娜的背影。
“阿姐?”叶含真惊讶道,“在门外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叶玄雅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来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别过身去。
“我以为这个时辰,妹妹还没有起身。”
虽然只是一瞬,但叶含真还是看见了。
叶玄雅那双美丽的杏眼,微微泛着红。
“阿姐,怎么了?”叶含真小跳着转到叶玄雅面前,背着双手,身体微倾向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叶玄雅慌忙捂住眼睛。
“阿姐。”叶含真掰开她的双手,让她看着自己,“别伤心。”
“又不是见不到了。”
叶玄雅看着她,忽然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声音哽咽。
“妹妹,你这一去,咱们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阿姐,不会很久的。”叶含真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
“你一个人在外面,阿姐就没办法照顾你了。”
“我也不小啦。”叶含真亲昵地蹭了蹭叶玄雅的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明白的。”
“嗯。”看她如此稳重,叶玄雅稍稍安心了些,但依然忧愁,“你以往顽皮,我还真有些担心,如今乖巧多了,阿姐倒是怕别人会欺负你了。”
“放心吧阿姐,我会有分寸的。”叶含真笑眯眯地靠在她怀里,“再说了,我师父可是羽光君,不会有人敢欺负我的。”
“也是,如今你古灵精怪的,倒是很能讨人喜欢。”
“就我这水平,只不过能讨阿姐的喜欢罢了。”叶含真软绵绵地撒娇。
“你呀。”叶玄雅刮了刮她的鼻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些骗人的俏皮话。”
“阿姐喜欢就好了。”叶含真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
总算将叶玄雅哄好送走了,叶含真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
叶玄雅倒是跟原著里一样善良又傻白甜,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愧疚。
不管怎么样,她这原身曾经想伤害叶玄雅,也做出过实质行动,如今自己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欺骗于她,还是会有些看不起自己这样的行为。
何况,叶玄雅是真心对她好。
手指上还残留着叶玄雅湿润的眼泪,叶含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里微光明灭。
罢了,反正她已经决定学成之后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以后大约也不再会有什么交集了。
“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看上去单纯的小丫头,居然也有两副面孔。”清晖镜嘲讽的声音响起。
“小清在说什么胡话呢。”叶含真将它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来,弹了弹它的镜面。
因为清晖镜没有名字,叶含真就随口给他取名叫小清了。
“喂喂喂!你!你小心些!”小清因为她的动作慌了一瞬,“我这镜面可是无尽海海底的千年晶石做的,如今想再寻一块修补可难了!”
“哦,这样啊。”叶含真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镜面,“我是个土包子,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什么是宝贝,你多担待些。”
“你这小丫头!”小清的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恼羞,“我当初就应该戳穿你这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嘴脸!”
“你尽管去告状呗。”叶含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师尊他老人家也非常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万一,我被师尊教训了,一个伤心难过,把你给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小清“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气呼呼地躺了回去,不说话了。
叶含真笑着拍了拍布口袋以示安慰。
在桃树下伸了个懒腰,叶含真想趁着空的这段时间,好好儿地思考一下去了星河山之后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却等来了不速之客。
看着来人脸上堆满的笑意,叶含真微微勾起唇角。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上次没受什么伤吧,娘这些日子在忙你弟弟的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来看望你。”
“哦?是么。”叶含真讶异道,“我还以为,您是在为怎么跟孙家交代的事情头痛呢。”
听到孙家这个词,史昕脸色一白,赶紧对身边的梅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避。
庭院内,徒留她们二人。
“含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史昕慢声细语,“我也是为了你好,孙氏家大业大,孙衡又是个憨厚之人,你若嫁过去,必然是孙家唯一的主母。”
“那星河山苦寒,又没有人能够照拂,你一个小姑娘,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孙衡便是那日那胖男人的名字。
叶含真听了她这番话,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抑制不住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
“母亲,我这样福薄的人,可消受不起您的好意。”
“含真,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史昕。”叶含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打断她,“何必呢,这样假惺惺的模样,你自己不恶心么。”
史昕的脸色变了一瞬。
“如今我要走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叶含真拢着手,“你若真的觉得孙家那肥猪是个宝,不如干脆把自己送过去?我看他脑子不怎么好,说不定也能看上你。”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史昕抬着手颤抖着指着她,气得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你,你这小贱人可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叶含真微微耸了耸肩,“既然你背地里做得出这样龌龊歹毒的事情,就不要觉得我说话难听,毕竟你做的事情,可比我动动嘴皮子恶毒多了。”
“我没有死在王植手上,你没想到吧。”
听到王植这个名字,史昕神情剧变,身体也蓦然僵硬,眼底浮起恐惧来。
“原本,你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想用孙衡来放松我的警惕,然后再让王植杀了我。”叶含真笑了笑。
“你这算盘打得的确不错,若我不明不白死在了王植手上,孙衡发现我人没了,便不会敢去找你的麻烦,毕竟他虽然受了侮辱,而你可是连女儿都丢了。”
“但如今被废掉的是王植,我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孙衡发现被你耍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日子,为了应付孙家,焦头烂额了吧?”
叶含真的尾音微微上扬,有些愉悦的意味。
史昕显然没有料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柔顺乖巧的小姑娘,竟然能把事情掰扯得如此通透,甚至将自己的算盘揭了个干净,此时有些恼羞,也有些被她震慑住。
“就算你知道了,那又如何。”沉默了半晌,史昕总算开口,“就算你去跟老爷告状,他也不见得信你。”
然而声音颤抖,外强中空,非常明显的底气不足。
叶含真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些溢于言表的怜悯。
“既然今日你主动来了,我也就跟你摊个牌。”
“我并不在乎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也不稀罕。”
“你也不用这样来试探我的态度,我没有那闲工夫跟你计较。”
“星河山,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想让我把这个名额让给天儿,不可能。”
摸了摸耳垂,叶含真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对我阿姐好点,她虽然单纯了些,但气运极好,你若还想针对她,只会自讨苦吃。”
“你也配说这句话。”史昕嘲讽道,“这院子里,最针对她的,可不就是你这个亲妹妹。”
史昕故意加重了“亲妹妹”三个字。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跟你说现在的事。”叶含真的眸里一片坦荡的光芒。
“你想守着叶府这一亩三分地过活,是你的事情。”
“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眼界只在这方寸之间。”
“我跟阿姐都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你大可不必费心在针对她上面,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史昕默然地绞着丝绢,看她的眼神带着犹疑,似乎在考虑她话的可信度。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叶含真眼珠一转,表情里带了些狡黠。
“对了,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见过,父亲腰间总挂着的那个粗糙玉佩。”
叶含真的语气放柔了些,连称呼都变了回来。
“那玉佩怎么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含真此时忽然提起那块儿玉佩,史昕还是下意识地接了话。
有一次,她见那玉佩沾了灰尘,便想取下来清理一下,结果手指还没碰到,便被叶祖峰厉声呵斥,说那是修炼的宝物,不能被她这样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玷污,便再也没去动过。
“听阿姐说,那是我娘的遗物。”叶含真的语调轻快又悦耳,仿佛黄鹂鸟儿一般的动听。
听了她这句话,史昕表情骤变,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的颜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红绿灯似的,好不精彩。
叶含真好整以暇地拢着袖子,笑意盈盈。
虽然她叶含真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但什么惊喜都不回送给史昕,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些。
礼轻情意重嘛。
这句话,应该足够史昕膈应上个大半年了。
舒心地欣赏完了史昕的变脸表演,叶含真又补充了一句。
“哦,还有,天儿虽然顽劣,其实是个好孩子,你也别太娇惯他,悉心培养,好好引导,也能好好继承叶氏。”
史昕对她这副轻松平静的模样又惧又恨,收紧的手指泛起白色,像是要将手里的丝绢给攥出个洞来。
“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这小贱人来置喙!”
叶含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是觉得叶天在这样的家庭里,还难得的率真坦荡,才多嘴几句,至于史昕愿不愿意信,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不知道算不算不欢而散,总之,史昕满肚子怒气地离开了,院子里又清静了下来。
叶含真轻轻叹了一口气,拢着袖子,默然地看着光秃秃的桃树枝。
她走了之后,便不再能管得了叶府这里的事情了,希望史昕听了她这些话之后,能对叶玄雅好些,也免得她那傻白甜阿姐吃不必要的苦。
原著里,叶玄雅被江旻收走之后没多久,晏泓便从天一门回来叶府寻她,恰巧错过,如今自己代替了她成为了江旻的徒弟,他们应当会早些重逢吧。
也挺好。
“小师妹,你收拾好了吗。”
院门外,探出一张儒雅憨直的脸来。
叶含真偏头看过去,眉眼一弯。
“随时都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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