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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层
看样子这群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伊甸暗自在心中权衡着实话实说与想办法岔开话题的得失,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对JJ说:“好吧,这话可能听上去有些傲慢,但关于你的问题——是的,我的确遇见过不少偏执的、示爱者。”像是不忍说出那个词汇,伊甸停顿了半拍才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对于这系列案件的敏感性,你们可以用受害者的经验之谈来看待?”
“事件的起因,我猜测或许是一幅画。”
“画?”瑞德疑惑地重复着最后那个单词。
“是我的同学绘制的,受难天使。”伊甸将十指搭成塔状置于下颚,“作者是亚伯拉罕·图斯特,我想有了这些消息,FBI应该不难找出那幅画。”
霍奇纳下意识追问着:“‘受难天使’,是以你为蓝本的吗?”
“是的。”面对霍奇纳的咄咄逼人,伊甸只是轻轻微笑着,“某种程度上,我还蛮讨厌这种东西的,但那毕竟是同学的请求,不好义正严辞地拒绝。”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我不太擅长拒绝别人。”话题已经偏离了最初的中心,伊甸毫不客气地向FBI探员们传达着送客的暗示,“除此之外,我确实没什么能帮助到各位了。”
已经说出那样的话,伊甸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挑了挑眉:“对了,还有一点,如果你们需要知道。”
“这周日,亚伯拉罕·图斯特约了我做他的模特,就在学校的画室里。”
闻言,他们彼此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最后JJ主动站起来向伊甸道谢:“谢谢你的帮助,这很有用。我们会早日抓捕到凶手,但在这之前最好还是避免单独行动。”
“谢谢您的建议,我会铭记在心。”
伊甸侧身为探员们打开莱克特宅邸的大门,他们的确没有合适的理由在继续纠缠不休,但这趟也算是不虚此行。而刻意落后JJ和霍奇纳一步的瑞德,他仍是满脸踌躇地站在伊甸身边,伊甸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出声催促这位明显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的特别探员。
“嘿。”音色因为忐忑不安而无比干涸,瑞德颇为紧张地拽住了包带,接着快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塞到伊甸手里,“万一发生了什么就打这个电话好吗?我真的很想帮助你。”
伊甸惊讶地收下了瑞德递过来的名片,还没等他对此作出任何回复,那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年轻探员,就已经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慌张追赶上前行的同伴。
于是只剩下伊甸一个人捏着对方的名片傻傻站在原地,他关上门,那张小卡片上特意用马克笔留下了一串数字,这显然是年轻探员的私人号码。伊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串数字,同时自言自语道:“稍微…麻烦起来了,就和汉尼拔预计的一样。”
而警局里还在收集线索、准备完善侧写的同伴们注意到三人组的归来,虽然经历了长时间加班,但依旧看着活力十足的摩根对正在走进来的霍奇纳招了招手:“关于你们从莱克特那里问到的事情,我已经让加西亚核实了。”
“伊甸·莱克特的确对很多人申请过禁令,这家伙诡异的追求者们几乎可以组成一支球队。”回想到自己收集的资料,摩根没有好生气地递给同伴一叠资料,“然后至于那幅画,我也找到了。画面主人公虽然经过艺术美化,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就是伊甸·莱克特本人。”
“那么现在问题出来了。”罗西慢条斯理地述说着,“我们的凶手知不知道画里的天使是真实存在的呢?”
“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我们可以推断,凶手应当是中年35-40岁男性,有虔诚的宗教信仰,平时应该是邻居眼中的‘好好先生’,这样他才能不引起受害者怀疑地用借口带走她们。”霍奇纳一边翻阅已有的资料,一边分析着,“他应该是看过这幅画,爱上了画中的天使,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对受害者如此愤怒。”
“不止是爱情,更是信仰被玷污吗?”摩根接过霍奇纳的话头,“但现在的问题正如罗西说的那样,凶手到底知不知道‘天使’是有原型的,你觉得他会对伊甸·莱克特下手吗?”
瑞德在这个时候忽然出声:“凶手故意放下玫瑰与苹果是因为《雅歌》,‘你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求你们给我葡萄干增补我力;给我苹果畅快我心,因我思爱成病’。”
“我们一直以来或许都忽略了个问题。”瑞德认真地看向周围的同伴,“那种故意损毁受害者遗体的愤怒,如果不单单只是对‘替代品’的愤怒呢?”
瑞德指向那幅画:“天使在有些传说中是以无性别的姿态存在,但这个作者很明显地把画面中的天使画成了男性。”
“保守教派里对同性恋是不赞同的。”JJ说着皱起眉头,“凶手知道自己的‘天使’是男性,他的爱情是不被信仰承认。”
“带第一个受害者去教堂也是如此。”摩根跟上了瑞德的思路,“他想要说服自己,但结果失败了,所以第一位受害者身上,才会有那么冲动的痕迹。”
“这个该死的混蛋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受害者无法满足自己。”
摩根说完重重地锤打了一下桌面:“我们应该立刻对伊甸·莱克特展开保护。”
“无论是最后选择信仰还是爱情,他或许,都不会再忍耐下去了。”
第一感受是无法摆脱的眩晕感,最开始是声东击西的小技巧,接着便被人从背后的视野盲区用带着麻醉剂成分的毛巾捂住口鼻,此刻就算勉强清醒过来也依旧昏昏沉沉的大脑。伊甸努力睁开双眼,无法活动的四肢,有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用锁链将手脚固定在了椅子上。扭转过唯一能活动的脖子,他看向那扇要是自己还是个小豆丁就能从中逃跑的小窗户,目前所处的环境阴暗湿冷,大概率是地下室、或者仓库一类的地方。
毫无新意的绑架地点。
伊甸·莱克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出来,我不想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没有第三者在场,伊甸毫不在乎地暴露出自己本性中最低劣的那面,“只会偷偷摸摸的臭水沟老鼠,这种棺材一样的地方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临终场所了。”
“你身上那下水道的恶臭,比麻醉剂还让人恶心,只是稍微靠近就让我要被熏晕过去了。”
“下次你们可以试试直接用那股味道把我弄晕,而不是没有新意的麻醉剂。”
他肆意用最刻薄的字眼刺激着对方:“以及,综上所述。我既不会接受你的爱,也不会陪你玩任何妄想游戏,你知道吗?”
潜伏于黑暗中的那人好像终于经受不住打击地出现在伊甸的视野范围内,明明被绑住的那个人是伊甸,可他现在游刃有余的姿态,比起不住动摇的凶手,更像是掌控全局的那个。
伊甸终于看清凶手的相貌,于是诧异地微笑起来:“这的确是我没想到的事情了,图斯特先生。”
“你真是和你儿子一样可笑。”伊甸动弹不得地坐在椅子上,兀自活动着固定久了之后越发僵硬的手腕,“都只会躲在暗处,臆想自己无法轻易企及的存在。”
他嘴角的梨涡,盛满了恶毒的鸩蜜。
“不过你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啊,所以可以请你自己去死吗?”
亚当·图斯特先生在伊甸接连不断的嘲讽中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痛苦地摇着头,竭力想要否认什么:“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积爱成疾的杀人犯,跌跌撞撞地在地面爬行,抱住了伊甸的腿:“我、我那么爱你!”
“我为你放弃了一切!”
“是吗?”伊甸努力想要摆脱右腿上那令人恶心的触感,不过没有成功,“在你之前的家伙也是这么说的。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回应他们的吗?”
他语气轻快、宛若一只出笼的小鸟:“如果你愿意为我去死的话,我说不定会多分些注意力在你的葬礼上。”
伊甸将冷酷又恶毒的恶魔形象模仿得惟妙惟肖,当然、这也许只是本色出演。
“我其实最讨厌你们这样的家伙了。”看着亚当·图斯特备受打击而呆愣的茫然神情,伊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垂下头、像是要给予自己狂热的示爱者一个怜悯的吻,“擅自用你们的方式爱着我,我真的很困扰。”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天使,只有深渊才会吸引着恶魔。”伊甸越发凑近了亚当·图斯特,一如某种恶意的引诱,“你啊,从开始不就和你的姓氏一样,扭曲了吗?”
“为我而死吧,死亡不是结束,你只是重新回归深渊的怀抱。”
他重新露出了那种为外人所熟知的、讨喜的微笑,积雪色的长发像是有教堂穹顶的光辉落下,哪怕是在这样晦暗的空间里也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然后我保证,我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平等地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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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按照文中的时间线,该把□□4666拉出来遛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