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虚空演绎

　　世间有云：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该说这是命运的恶作剧好呢，还是应该将此形容为布局者的情有独钟？

　　总之，名为“鸢夜准一”之人在这世界里侧的第一次大展身手，确确实实相当具有戏剧性地于一个夜晚拉开了帷幕。

　　请无视“那算什么？耍酷吗？未免过于俗套啦！”的声音，容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

　　总而言之，那是一个夜晚。

　　一个安静到压抑的夜晚。

　　早在暮色降临的时分，居住在这座“法外之城”的人们就躲进了被窝，任由大脑浮沉于虚假到一碰就碎的梦境里。

　　正所谓“死于虚幻的美好，也好过在痛苦里挣扎”。

　　这样的理念，早在炮火与鲜血交织的日日夜夜刻入普通民众的心中。

　　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男人搭上了自横滨飞往海外的飞机。

　　确切地形容，应该是“一个男人面色惨白，狼狈不堪地逃上了作为最后退路的飞机。”

　　男人的名字并不重要。就在几天前，他所隶属的盘踞于这座港口城市的庞大组织以先代首领的死亡为契机，迎来了大规模的换血。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常情——如若继任mafia首领之位的，不是区区一介医生的话。

　　这大抵是小说中都不敢出现的可笑桥段。

　　然，却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现实里。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一个庸医罢了，凭什么敢坐上那把交椅！

　　彼时，与其说是拥护先代，不如说是拥护昏庸的前任首领所带来利益的男人坐在手下酒店的高级套房里，任由丑陋的欲望和恶念在心底萌发滋生。

　　而在此刻，与外人勾结犯下“暗杀首领”这等即使身处里世界的也绝不可容赦之罪行的男人，在窥见名为“森欧外”之人那隐藏于和善笑面下的冰山一角后，原有的，不知从何处获得的自满与傲然，皆化作冰冷而刺骨的死水，蔓延着将男人窒息。

　　——那，那绝不是人类该拥有的——！

　　汗水浸湿衣衫，眼神飘忽到寻找不到准心。蜷缩在座位上的男人手中攥紧木仓支，只要一回想到片刻前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庞，他便会感到足以使人意志崩溃的战栗。

　　不行！要逃走！一定要逃掉！

　　失去地位也好，断手断脚也好！

　　否则，否则的话——

　　曾身居mafia高位的败家之犬瞪大双目，咬紧了牙关。

　　鲜血，断肢，哀鸣。这些要素在一瞬间过于鲜明地冲入了他的脑内，搅和得他只觉遍体疼痛。

　　男人倒在座位上，痛苦地喘息着。

　　——所以，该怎样形容呢？

　　这种情况。

　　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男人身后的少年这样想。

　　少年背靠在男人的椅背上，就着这危险的距离，指尖相对，闭目沉思。

　　片刻后，少年忽然发出类似于感叹的声音。
　　”啊，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对吧？”

　　什——！！！

　　男人如惊弓之鸟般弹起，他迅速转过身来，本能的就要举起手中的武器，然就在动作的前一刻，硬生生止住了。

　　原因无它，正是那道笔直抵在他笔尖的锋芒。

　　是……剑吗？

　　男人的心脏漏了一拍。

　　“你是谁。”他这样问。顺着剑光看去，映入男人眼帘的，是一个光看外表就应该被称为孩子的小少年。

　　少年蓄有一头鸦羽的漆黑色短发，零碎的刘海下是一双罕见的银灰色眼眸。

　　这本是极其具有金属感的色彩搭配，但放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却显出透明又澄澈的违和感。

　　男人的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道：“森鸥外的走狗吗。”
　　以近乎奢求的姿态探寻着微茫的可能，男人将卑劣的希望置于话中，渴求着否定。
　　然，面对的少年却如此不解风情，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唔姆，虽然措辞不是很悦耳，但到也没说错就是了。”

　　破碎了。
　　男人的额头渗出冷汗，瞳孔里漫延出死般的绝望。

　　再是怎样的愚蠢，男人也明白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暴露的暗杀，被截断的后路。

　　逃不掉了。

　　从一开始就逃不掉了。

　　这一切早就被那个男人看穿了。

　　即使是现在的挣扎，也不过是——

　　“——也不过是闹剧，对吧？”少年面带礼节性的微笑，接上男人内心的独白。
　　在男人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少年颇为歉意的样子。
　　少年如是对他说——
　　“到也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林太郎那个人说不定真的会做这样的事……但毕竟是刚刚接手了组织，如果林太郎不想在这个年龄就谢顶的话，还是适当收敛一下恶趣味的好。”
　　说到这里，少年停顿了一下。他像是不习惯一次性说这样多的话，以一种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斟酌了片刻。
　　“嗯，实际上，是因为我的缘故吧。以林太郎掌握的情报，早就能在杀手闯入首领办公室的那一刻将你了结。”
　　“结果林太郎说什么【请给我家孩子一点锻炼的机会吧】，就将任务交付给我。”
　　“毕竟是初次的任务，秉着保险的心态，我才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嗯，总之，抱歉。”
　　“让您白白抱有期望了呢。”

　　——啊。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的眼中溢出泪光。
　　这不是完全被当成磨刀石了吗。
　　可恶——那个男人——！！！

　　等，等等……我还！
　　“请，”男人的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请饶了我——”
　　——我还不想！
　　“——请别说【饶了我】这种话。”少年直截打断了男人的话。
　　机舱里明亮的灯光打在少年那张宛若被神明精心雕琢的面孔上，他半垂着眼帘，无悲无喜。
　　“对组织而言，失去价值意味着什么，前首领心腹的你不可能不了解吧？”
　　“虽然，我并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衡量生命的意义，但在接受了【鸢夜准一】这个名字的时侯，就做好了觉悟。”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鸢夜准一的耳畔。一如那个时候。
　　那个无比美丽动人的黄昏。
　　深深浅浅，仿若流动，又似燃烧的天空。
　　在将剑挥出的那一刻，他似乎又看见了那天的夕阳。
　　血液喷涌而出，染红夹板。

　　是真的很美丽啊。
　　那种耀眼的光辉。
　　可是，那也只是可以远观的光芒。
　　他所立足之地，是夜晚。
　　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踩着惨白月光所来的月夜。
　　——嗯，哪怕是被利用了。
　　也果然还是没办法讨厌林太郎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