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博弈

　　《诱你沉沦》文/乔虞
　　2022.5.22

　　暮色降临，大雨倾盆。
　　狂风裹挟雨点拍打窗户，与酒吧内激昂的摇滚乐合奏，一同拉开暧昧雨夜的序章。

　　楼梯转角，昏暗光影摇曳，将身体紧密贴合的男女身影描摹，拓印在七彩涂鸦的白墙上。
　　姿态亲昵，纠缠不休。

　　周林凯低头吻上许梨雪白颈侧，情话跟不要钱往外蹦：“梨梨，我真喜欢你。”
　　许梨纤细手指抚上周林凯颊侧，指腹暧昧摩挲，语气漫不经心：“有多喜欢？”

　　周林凯低眸，将许梨那张漂亮脸蛋刻入眼底。
　　灯影绰绰，描绘出少女姣好容颜，肌肤白皙，五官精致，是典型的淡颜长相。偏她生了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眼尾轻扬，眼线上翘，泪痣撩人。
　　此刻，许梨睁着一双勾人的眼，欲语还休望着他，像是聊斋怪谈走出来蛊惑人心的艳鬼。

　　周林凯呼吸急促，长指捏住许梨下颌，故意用温热气息贴近她耳廓，轻笑一声：“待会儿，你就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许梨细痩胳膊圈住周林凯脖颈，笑不达眼底：“是吗？”

　　就在周林凯低头吻下来那一秒，两人身前紧闭的安全门被人从里推开，狭小空间瞬间被酒吧里七彩镭射灯光照亮，一道挺拔身影闯进许梨视野。
　　光线被切割得影影绰绰，少年长身玉立，身姿颀长。
　　白衬衫不染纤尘，领扣系到最上方，喉结弧线锋利。细长黑眸藏在烟灰色细边眼镜下，犹如一汪望不尽的幽潭，漆黑又淡漠。

　　许梨视线与他在半空相撞，后者神情寡淡，好似完全不认识她。
　　周林凯察觉许梨走神，不用手轻捏她细腰，与她嬉笑调情：“宝贝，这时可不能——”
　　与之同时，少年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抱歉，打扰了。”

　　好事被人打断，周林凯面色愠怒，转头神情却变得尴尬：“是你啊，薄弋。”
　　“嗯，”薄弋点头，又说，“帮人搬东西。”

　　许梨抬手用皮筋将栗棕色卷发扎成高马尾，雪白天鹅颈线条流畅，她余光掠过薄弋，又转头笑吟吟看着周林凯：“不介绍一下？”
　　周林凯：“薄弋，我室友。”
　　“我女朋友，许梨。”又同薄弋介绍许梨。

　　许梨朝薄弋伸出手：“你好，许梨。”
　　薄弋垂睫，少女伸过来的那只手，纤细腕骨纹有一串飘逸不羁的英文字母，是罂粟花拉丁语的音译——“Somnus”，字母缠绕着一个野性又张扬的狮子头，修剪圆润的指甲涂着一圈艳丽逼人的红，衬得肌肤白嫩。

　　薄弋握住她的手，声音清冷：“薄弋。”
　　就在薄弋要松开那一瞬，许梨温凉指腹有意擦过他掌心，酥麻痒意从掌腹蔓延开，直击大脑皮层。

　　薄弋淡眸扫过许梨，她正含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笑容看着他，完全和他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如果忽略她眸底未曾消失的促狭。
　　许梨永远是这样，在搅乱一池春水之后，又端着一副无辜模样，叫人无可奈何。

　　-

　　周林凯临时接到电话离开，许梨没兴致去酒吧里玩，依旧待在楼梯拐角。
　　许梨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浏览器推送了一条赛事新闻：【F1马来西亚大奖赛拉开序幕，Pressato队长Lion将成冠军黑马】

　　许梨面无表情关掉手机，丢进风衣口袋，又从衣兜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
　　淡蓝色包装盒，顶端红色字体印着“炫赫门”三个字。

　　许梨打开烟盒，磕出一支细长的烟，低头用贝齿咬住，指尖拨开银质打火机，滑轮摩擦，一簇明亮的火焰映在她棕色眸底。
　　许梨凑近点燃烟，听见不远处响起对话声：“小薄，谢谢你今晚帮我搬东西，不然我这老腰可遭不住。”

　　说话声跟随急促脚步声渐近，许梨看见薄弋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白光勾勒少年挺拔身姿，气质清冷又禁欲。
　　中年男人正和薄弋说话，不经意抬头看在倚墙而站抽烟的许梨。长相漂亮，性格特性独立的少女在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真漂亮。”中年男人不由感叹。

　　薄弋转眼看过去，许梨红唇微张，吐出一圈白烟，青色薄雾自下向上漂浮，笼住少女漂亮眉眼，昏昧光影下，叫人瞧不清神态。
　　两人就这么透过袅娜烟雾对视须臾，薄弋率先开口：“还不走？”

　　许梨眼角勾起笑意，看着他说：“等你啊。”
　　中年男人有眼见力离开，留两人独处。

　　薄弋问：“有事吗？”
　　“有事。”许梨说完，将烟掐灭，向薄弋走去。
　　随着少女走近，薄弋闻见她身上浅淡烟草味儿裹带的清甜玫瑰香，他呼吸不自觉放缓，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

　　“刚才没和您好好打招呼，现在来补上。”许梨在薄弋面前停下，红唇勾起，挑衅一笑，“好久不见，小薄老师。”
　　薄弋未言，只用一双深邃淡漠的黑眸平静看着她。
　　再一次望进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许梨不合时宜想起了和薄弋的初见。

　　许梨自认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朋友曾形容她：“走在街上，你那群前任和你打招呼，你都不一定记得他是谁。”
　　可她清楚记得和薄弋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

　　那是二〇〇九年的暑假，许周华忙里抽空同许梨上演了一场严母逆女的戏码。
　　前情提要是许梨不仅科科挂红灯，还逃课打架谈恋爱，种种光荣事迹将许周华气得够呛，勒令整个暑假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还请了家教来为她补课。

　　十六岁的许梨处于严重叛逆期，直接把许周华的警告当成耳旁风。
　　不但每天深夜翻窗同狐朋狗友厮混，还在三天内气走五个家教老师，令许周华气得头疼，又拿她没办法。

　　后来还是许周华高中同学，许梨数学老师给许周华介绍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薄弋来给许梨做家教。
　　在新家教来的前一天，许周华因为项目要飞海外，临走前警告许梨，若她这次还不听话，下个月零花钱就别想要了。
　　为了零花钱，许梨不得不扮乖装好，许诺一定好好学习，许周华才放心离开。

　　薄弋上门给许梨做家教那天是在七月大暑过后的第二天，南城骄阳似火，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许梨吃完早餐之后，就窝在二楼玩《超级玛丽》，她操纵着红衣蓝色背带裤的马里奥在游戏里冒险闯关，窝在沙发的姿势随性又慵懒。

　　好几局游戏打完，照顾许梨的刘妈上楼来和她说：“小梨，新的家教老师来了。”
　　许梨暂停游戏，扭头看过去。
　　身形清瘦的少年站在刘妈身后，简单的白色T恤勾勒出他笔直流畅的肩线，浆洗发白的书包规规矩矩背在身后，鼻梁上一副黑色细边眼镜，眉眼低垂，显得清隽又淡漠。

　　“新来的家教？”许梨和他打招呼，语调很软，是南方女孩特有的吴侬软语，音色却很独特，像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带着醉人的媚意。
　　薄弋撩起眼帘，循声看向许梨。

　　落地窗外烈阳正艳，少女侧靠着沙发，白色裙摆微漾，雪白赤足在半空晃荡，小腿纤细匀亭，红唇咬着一根棒棒糖，正饶有兴致看着他。
　　薄弋点头，和许梨打招呼：“你好，我是薄弋。”

　　许梨一扬眉，“薄情寡义？”
　　“弋者何慕的弋。”
　　许梨哦了一声，又转头玩游戏。

　　刘妈把人带到之后，就下楼去准备午饭。
　　许梨打完一局游戏，余光瞥见薄弋还站在原地，她双臂垂放在沙发靠背，盯着薄弋看了许久，觉得他有点眼熟，于是问：“你是九中的？”
　　薄弋轻轻颔首。

　　许梨来了兴致，问他：“哪个班？”
　　“高一八班。”
　　“高一…高一八班……”许梨呢喃一声，倏地惊讶道，“你和我同班？”
　　“是。”

　　许梨和薄弋高一同班，却从无交集。
　　一个是整日逃课打架，嚣张跋扈的明艳大小姐，一个是校服不染尘埃，清冷寡言的好学生标杆。
　　两人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梨从沙发上跳下来，赤足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薄弋面前，眼神带着好奇打量他，思考自己怎么会没注意到班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薄弋在许梨靠近那刻，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退一步，声线发哑：“你…离这么近做什么？”
　　“觉得你好看啊，多看一眼不行吗？”少女眨了眨眼，灵动又狡黠。

　　薄弋一怔，望进许梨那双明艳艳的眸。
　　光影浮动，少女眉眼昳丽，她眼尾噙着撩人笑意，红唇潋滟，像株盛开在悬崖峭壁的罂粟，带着致命诱惑。
　　让他无法自控被吸引，又恐慌沉沦，不敢靠近。

　　“你长这么好看，”许梨用指尖勾住薄弋领口，诱使他低头与自己对视，语气轻佻又大胆，“别做家教了，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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