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秘密

　　餐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母亲语气宠溺：“看看你女儿，快二十岁的人了，还长不大。”
　　父亲也跟着笑，转头关切道：“钱够花吗？爸爸再给你转十万过去？”
　　池乐乖巧道：“谢谢爸爸。”
　　母亲点进手机转账页：“十万怎么够？买个包就没了，三十万吧。”
　　池乐甜甜的笑：“谢谢妈妈。”

　　看上去和谐幸福的家庭，其实不是。

　　池乐的爸妈已经离婚十年。

　　他们在她面前装得很恩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其实各自早已经有了对象。

　　他们装，她也跟着装。

　　在父母面前，她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离开家，她摇身一变，变成乖张小魔女。

　　她把外套丢进垃圾桶，剩下一条性感的吊带裙，扯掉头绳，马尾散开，长发瀑流般倾泻腰间。

　　她径直走进一家五星级酒店，熟门熟路上了顶层。

　　取出房卡，刷开门，还没来得及推，里面伸出来一只挂着水珠的结实手臂，她被一把拽进去推进浴室。

　　穿裙子很方便，没有任何言语沟通，身后的人粗鲁地撞上来。

　　洗手池水龙头没关严实，水声啪嗒啪嗒。

　　一个多小时后，一切归于平静。

　　“下次别站这么久，我会累。”池乐表示不太满意。

　　“你可以躺。”少年的声音笼着层薄薄的沙哑，冷冷淡淡。

　　他刚洗完第二遍澡，头发湿漉漉，发梢乱翘，鼻尖还挂着一滴水。

　　下一秒，那滴水滚过少年精致的锁骨，顺流直下，落入看不见尽头的劲瘦肌理底下。

　　池乐收回目光，套上男生的黑色卫衣，打开包包，拿出一塌现金。
　　应该是两万，也有可能三万，她没数。
　　“衣服我穿走了，你自己再去买一件。”

　　不等他开口拒绝，她光着腿走了出去。

　　咔哒——
　　房门自动上锁。

　　少年垂下眼睑，浓密长睫遮住了眼底的冷意，冷白修长的手指扣住那叠现金，拿起，之后又漠然地扔回桌面。

　　手机响了，他接起。

　　“许砳，来趟酒吧，有事儿找你。”

　　许砳淡声：“不去。”

　　“这事儿真得当面说。”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狗腿：“砳哥，您还忙着呢？”

　　许砳看向落地窗上留下的一行行指痕，眸色深暗：“忙完了。”

　　“那你来一下呗！真有事儿。”

　　许砳：“暂时出不去。”

　　“咋的，你被隔离了？”

　　许砳低眸：“衣服被人买走了。”

　　*

　　酒吧里。
　　林平钧端详着旁边的人，万分感慨：“长得帅就是吃香啊，许砳，你这个月卖掉两件衣服了吧？”

　　许砳伸手，端起面前的鸡尾酒。薄荷味，不是他喜欢的。
　　“三件。”

　　“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喜欢从你身上扒衣服穿？”林平钧想八卦一手，又有点儿发怵许砳的脾气，只敢旁敲侧击：“该不会是个变态吧？女流氓？”

　　许砳手肘撑在吧台，坐姿随意，眸色沉沉盯着杯子里那片薄荷叶：“找我什么事。”

　　林平钧不敢再八卦他的私生活，噼里啪啦一顿说，讲的都是社团鸡毛蒜皮的事，讲到最后才说到重点：“姓郭的回来了，他儿子来了我们社团，肯定是有备而来。你当心，别被阴了。”

　　许砳淡淡扯了下唇角：“不自量力。”

　　“话是这么说，但小人难防，你还是警惕点儿好。”林平钧看出许砳今天心情不好，没再往下说这个事，扬扬下巴：“九点钟方向有个妹子在看你，贼漂亮，34D水蛇腰那一挂。佛了，就不能跟你同框，哥好歹也算一大帅逼，就这么被忽视掉了。”

　　许砳没有抬头：“你不看她怎么知道她在看我。”

　　林平钧嘿嘿一笑，他确实注意这妹子很久了：“是真漂亮，不过人家一直盯着你看呢，认识？”

　　许砳漫不经心侧头往那边看了眼。

　　吧台边那少年五官非常精致，冷峻的侧脸轮廓半隐在昏暗光影下，身上穿件黑色冲锋衣，身材劲瘦匀称，目测接近一米九，他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少年淡淡侧目，那双眼睛惊人的漂亮，眼神透着一股子冷意。

　　被他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女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端着酒杯缓缓起身。

　　身材火辣的美艳女人半倚在吧台，侧头抿了口酒，媚眼如丝：“帅哥，加个微信呗？”声音媚得能把人骨头撩酥。

　　许砳扯了下唇角，眼神带有一丝轻嘲。

　　这种冷笑出现在那张骨相完美的俊脸上，反倒成了种钓人的钩子，勾得人心痒。

　　女人觉得有戏，笑睨着少年：“你很适合进娱乐圈发展，星娱我家开的。有兴趣吗？”

　　少年伸出食指，指节骨骼瘦长，指尖莹白。

　　调酒师会意，递过来一杯鸡尾酒。

　　许砳把酒往前推了推，笑了声，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你喝完了，我们再聊。”

　　他语气没什么温度，但这股子劲特别拿人，女人被迷得神魂颠倒。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点的是“夜雾冰天”。

　　这家酒吧最恐怖的酒，不仅度数高，还变态的上头，喝完就跟走进夜晚大雾中一样云里雾里，被人丢冰天雪地都醒不过来，上次有个人喝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酒吧里本来就是群排解消遣找乐子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有人点了这种酒，立刻举着手机过来围观起哄。

　　男人和命，当然是命重要，女人表情嚣张：“切，长得帅了不起？不想给就算了。”

　　许砳嘴角噙着丝淡笑，懒懒抬眸。

　　他虽然在笑，但那眼神莫名让女人背脊一阵发凉。

　　女人装腔作势骂了句：“疯子。”逃命似地挤出人群跑了。

　　林平钧直摇头：“多温柔自信一大美妞，就这么被你吓跑了。”
　　他转头，一脸恐惧地瞅着那杯冒着寒气的“夜雾冰天”：“这玩意儿谁他妈敢喝？！”

　　许砳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点了两下，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林平钧：？？？

　　周围人也是一片瞠目。

　　我艹！狠人啊。

　　许砳面不改色，结完账转身离开。

　　*

　　女生宿舍楼下，几个女生取完外卖准备上楼。
　　“池乐？你下午不是要去社团活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向奈叶停下来等池乐。

　　池乐扶着腰上楼梯：“好累，回来躺会儿。”许砳今天跟疯狗一样，把她翻过去倒过来，她路都有点走不稳。

　　见她气色红润，漂亮的脸蛋粉扑扑的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向奈叶猜测：“你去运动了。”

　　池乐：“？”
　　开始心虚。

　　“对吧？我猜对了吧！”向奈叶气呼呼：“不带你这样的，不就是长跑比赛吗？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卷！”

　　池乐：“……”

　　“不对。”向奈叶看着池乐身上的宽松卫衣：“你中午出去不是穿的吊带裙吗？你外套呢？”

　　池乐拨拨刘海：“被狗扑了几下弄脏了，回家换的。”

　　池乐是穗城本地人，拆迁大户，家里好几套房，回家很方便。

　　向奈叶羡慕道：“有钱真好啊。”说到有钱，突然想起比池乐家更有钱的许家，不免有些惋惜：“听说许砳现在过的很惨。”

　　她突然提起许砳，池乐一愣：“他家又出什么事了？”

　　向奈叶叹了声气：“他爸死后不到一年他妈就改嫁了。唉，我听说他就是因为这个事没去成清华。”

　　池乐诧然：“不是说崇大专业性更强，他才没去清华吗？”
　　“不是的！”

　　向奈叶把从高中同学群里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详细给池乐讲了一遍。

　　“许氏集团当年何等风光，国内没人不知道他家的房地产吧？世态炎凉啊，听说钱都被许砳那两个叔伯套走，快要破产了。”

　　这个事池乐从别的同学口中听过不一样的版本，不过每个版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许砳跌下神坛了。
　　许砳凄惨无比。

　　要不是听多了这些话，池乐也不会自信到认为花钱就能接近许砳这种天之骄子。

　　向奈叶继续说：“好歹也是我们附中的传奇人物，当初追求者万千，何等的光芒万丈，没想到啊，现在沦落到了当嫩模卖衣服的地步。”

　　？？？

　　池乐以为自己听错了，讷讷道：“许砳，给人当模特儿，卖衣服？”

　　“对啊。他室友林平钧说的，千真万确！听说对方是个小富婆。当年追许砳的白富美可多可多了，你不就是其中一个。”

　　许砳的魅力池乐是了解的。
　　但，是她给的钱不够吗？他还要出去兼职找富婆卖衣服！

　　一个月十万都不够，长得帅的男人都这么难养吗？

　　不过一想到许砳那张脸，还有那副好身材，池乐马上妥协了。
　　长成那样十万确实不够花。
　　她应该再多关心关心他，不能输给别的富婆。

　　池乐没加许砳的微信，他们见面的时间一向固定，遇不遇的上全靠缘分。

　　但她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当年对许砳死缠烂打的时候，池乐把他的手机号记得滚瓜烂熟。

　　她编辑短信，点击发送：【听说你去当嫩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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