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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片红叶
横滨中区，一家以露台座位闻名的咖啡厅。
客人依傍棕色大伞为他们隔离烈阳，绿植却努力挽留它的光芒。冰块互相击打，吸管搅动后气泡次第炸破，如果此时再有蝉鸣，那就是盛夏。
淀切阵内的2人此时就在咖啡厅内，他们并未包场，在咖啡厅的散座上还有许多客人。
跟踪淀切阵内的部下此时就在咖啡厅周围监视。绘琉和兰堂则在斜对面的大楼天台，绘琉面前的电脑里，显示着几个监视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你猜淀切阵内这次找到了哪个买家，才会选这种地方。”等待再加上日光，绘琉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懒散。
咖啡厅室外的部分正暴露在路边，左右两边是商场2楼的室外步行街，正对面是一栋居民楼。除了庭院伞能起到一定的掩盖，对于他们这样正在被监视的人，选择这样的交易地点，根本就是主动邀请。
兰堂正在找一个又有阳光，又可以避风的位置。“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
“如果你能开发出，让自己的异能结界不被发现的使用方式，那你现在想去哪都可以。”绘琉不止一次的想着，作为一个谍报人员，为什么异能如此明显。“斩断空间达到瞬移的效果？或者扭曲空间吸收光线隐身？”
“请不要再幻想了，比起这个，或许找到有这种能力的异能者要更加简单。”兰堂对于绘琉过高的要求有些无奈，或许应该劝她少看点科幻电影了。
“异能力本来就很幻想啊。”绘琉单手撑下巴。“而且我正在思考啊。”
在台前还是幕后，那个控制梅山的人会从哪里登场？淀切阵内交易的是什么，又能否有资本让他们走出横滨？物部付出了什么代价来邀请对方配合演一场戏？
虽然没有意义，但很有意思。
正适合用来解闷。
“绘琉大人，目标行动了。”耳机里传来下属的声音。原先坐在咖啡厅内的女士向街边走去。
从电脑屏幕中可以看见一辆丰田世纪正准备停下。而在横滨，总有些车辆就像是人物标识，只要看见了就应该知道来者是谁。
“让情报部的人这次回去重新训练吧。”绘琉声音明快地下了决定。“连藤本议员要来都不知道。”
“广津前辈，你带着他们在旁边清场，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了议员的兴致。”
绘琉说完就拽下耳机，和电脑一起扔在一旁。在兴趣滋生的同时，对于不可控事件的怒火也在燃烧。
即便港口Mafia再强横，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去对一位议员动手，更何况是“副业诸多”的藤本。他家族的企业和本地势力纠缠不清，又传闻他还有外国组织的支持，从而在其党派内部获得雄厚的政治资本，绘琉一时都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来插手这件事。
绘琉一边拿起望远镜跑到天台的栏杆旁边，一边不停回忆着藤本的信息，“如果是藤本亲自下场，他们私下应该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交易，淀切支付代价来交换今天藤本来庇护他们离开横滨。”
“引我们过来目的不只是让我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要借我们的手让自己能安全地完成交易离开。”
而因为藤本自己的“关系”，港口Mafia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无可避免地要帮对方清理交易痕迹。
藤本和港口Mafia牵扯在一起，不管对哪一方都是不能发生的“误会”。
通过望远镜，绘琉看见了那位女士眼里的红光。绘琉记得它，是和之前梅山闭上双眼时闪过的相同的力量。
——‘他’一定还在现场。那个控制了梅山的人。
在哪里！
在哪里！
绘琉来回扫视着四周，额头渐渐冒出汗水。
在港口Mafia顶层，梳理自己羽毛的鹦鹉停下了动作，开始疯狂的啄击着鸟笼上金色的锁。直到一双苍老的手打开了笼子，鹦鹉霎时间消失不见。
绘琉的动作猛地一顿。“找到你了~”声音变的愉悦而尖锐。
绘琉在看向某处后，飞奔着跑下了楼。
在墙壁斑驳，蔽塞的连阳光也挤不进的小巷中。擦拭眼镜的手刚放下，就被人握住。“呐，是你对吧，鲸木重小姐？”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刀片从手腕处冒出，划伤了少女的手。
红色弥漫在视线里，嘈杂的耳语对少女倾诉着爱意，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舔舐自己的伤口。
金黄色的文字在小巷的墙壁上浮现。对立的二人都朝外看去，兰堂也因此看见了两人眼中相同的红光。
他站在巷口不再前进：“绘琉？”
鲜血顺着少女的指尖滴落，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回望向他。
‘那个人？’
“是兰堂啊。”少女迟钝地说道。
【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爱他——】
‘为什么停在那？为什么不过来？’
耳边的声音更为嘈杂，但是眼中的红光却在消减。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你太吵了。”最后一丝红光熄灭。
【人类……不是人类！】
“抱歉，兰堂你之前说什么？”绘琉的双眸停留在了暗红色，却恢复了神采。
兰堂挥手，金色的方块快速地从绘琉身旁擦过，击退了在背后正要砍向她的利刃。
再回头时，鲸木重与绘琉之间，已经铺满了银白色利刃织就的大网。
像是差点被控制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绘琉坦然地面对着刀刃的威胁，轻声笑着说；“请不要太过紧张，您选择与藤本议员交易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并无意与你战斗。”
“我只是过来解决另一宗交易的，您与物部伴造先生的交易。”绘琉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梅山也是被这个控制的吧。”稍微回忆了一下，“罪歌？应该是这个名字。”
兰堂已经走到了绘琉身后，三人僵持了片刻，鲸木重收回了利刃。
“这是你的能力么？”鲸木重往上推了推眼镜。
“算是吧。”绘琉摆出客套的微笑。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鲸木重无视她的敷衍。
绘琉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您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不过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些了解，还做不到那么事无巨细。”
“你和物部给我们的情报里说的不一样。”沉吟片刻后，鲸木重承认了自己与物部伴造有关系。“与其说是交易，倒不如说我们是被对方拖下水了。”
绘琉对此不置可否，示意鲸木重继续。
“他找到我们，承诺把一名异能者交给我们，只需要我们控制住然后带走她，后续由他来扫尾。”鲸木重冷淡地说：“事先交给我们关于那名异能者的资料，通过他布置的陷阱也让异能者如期而至，但是之后就出了差错。那名异能者像是提前知道这是陷阱一样逃掉了。而现在，我想物部伴造也不像他当时说的那样有能力来扫尾。”
说完，看向绘琉与兰堂，他们二人能来到自己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据。
“……您真是一位坦率的女士。”可能绘琉自己都没想到对方交代的这么爽快。
“物部伴造没有做到他约定的事情，这个交易并没有生效。”鲸木重回答地倒很是坦荡。
“您说的对。”绘琉的笑容更加真诚了，“那么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让您在交易取消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消除港口Mafia对您的怀疑？是什么让您愿意参与物部先生这个粗糙的陷阱？又是什么让您联系到藤本议员的呢？”
“或者说。”绘琉暗红色的眼眸里暗潮涌动，“那位‘掮客’，是谁呢？”
“……我现在愿意回答，是因为你给我造成的威胁会比物部伴造大。但很抱歉，比起你说的‘掮客’，还不够。”鲸木重冷静地说道。所有交易都是可以衡量的，所以在明白对方最后还会放自己走的情况下，告知关于物部伴造的情报来换取不与强者交恶，这对于她来说，是可以达成的交易。但引出那个组织，她只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绘琉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是嘛，我知道了。”
“你们原本约定的控制尾崎红叶的地点是在哪？”绘琉轻快地说着，“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吧。如果是在公寓，那你控制梅山损坏监控，应该保留红叶自行离开的过程。”
“ktv到公寓之间？”绘琉看着对方，“请让我节省一点调查的时间吧~”
“港口区一家造船厂，是梅山定的地点，物部应该也派人清理了。”鲸木重还是开了口。
“没关系。”绘琉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不过这次离开横滨后请暂时不要再踏足这里了。”
“您要绑架我的好友的行为，还是让我有些生气呢。”配上一个灿烂的微笑。
鲸木重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孩，“怪物和人类是无法做朋友的。”
绘琉并不在意自己被称作怪物，“那我只能说，您对于人类的定义还是太狭隘了。即便您血脉中流淌着怪物的力量，我也会以对待人类的礼节对待您。鲸木重小姐。”
“兰堂君，请让我们的客人离开吧。”
“是，绘琉小姐。”
面前的少女正行着怪异的脱帽礼，但鲸木重却不想再反驳对方了。
怪物和人类无法做朋友，怪物和怪物却也不是同族。
金色的结界撤下。鲸木重离开小巷走入阳光中。
留下的两人，默契地揭过怪物这一篇。
绘琉想联系广津，却才意识到联络器已经被她扔在天台。“果然，还是有些太激动了么。”绘琉懊恼地这么说着，“兰堂，麻烦你告诉广津前辈，在藤本议员离开之后，去查一查鲸木重说的造船厂，近期损毁的或者有什么意外事故的优先。”
“我会联系广津先生，但还请您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兰堂将一块手帕递给了绘琉，“还有，您的瞳色是否还要掩盖一下。”
差点忘了呢，绘琉用她未受伤的左手抚摸着眼睛，略带可惜地感叹道：“是啊，小鸟也要归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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