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神+圣斗士]Reductio ad absurdum（攻神归谬论）

　　自从那晚马尼戈特成功与祝福之枪共鸣成功窥见了玛卡里亚的一部分记忆后，祝福之枪伊芙洛吉亚便陷入了沉睡状态——无论马尼戈特如何燃烧小宇宙试图唤醒都只是无用功，那柄祝福之枪自是巍然不动。

　　物随主人，都是一样的臭脾气，马尼戈特愤懑。

　　这个夏天便在马尼戈特与伊芙洛吉亚这样拉锯中过去了。青年还在这个夏天度过了他二十一岁的生日——这个生日简单得很，没有任何庆祝，他一直驻守在圣域守宫修炼，日子平淡无奇。

　　复仇女神涅墨西斯因为马尼戈特身上与玛卡里亚唯一的联系，夜间偶尔会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到巨蟹宫来。鉴于目前只有他和睡得死死的伊芙洛吉亚、还有这个不明阵营的女神知道玛卡里亚的存在，马尼戈特只能将自己遇上瓶颈的困扰告知复仇女神。

　　“伊芙洛吉亚向来是个有脾气的，和那个死心眼的臭丫头学坏了。”涅墨西斯得知此事一点也不意外，“它什么时候愿意再开口了，自然会告诉你。”

　　“那现在呢？我就只能按兵不动？”马尼戈特挑眉，“毕竟我们手上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涅墨西斯轻笑一声，“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身上有她的味道，那丫头总会顺着味道自己找上门的。”

　　马尼戈特神情复杂，“这样说，感觉玛卡里亚像只猎犬一样……”

　　“她啊，不是猎犬，猎犬好歹还听话。”涅墨西斯耸肩，“那丫头是只惑乱族群的孤狼，还是最固执最犟的那匹。”

　　“说起来……关于玛卡里亚……”马尼戈特问，“您知道多少？”

　　涅墨西斯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对玛卡里亚这么好奇？”

　　被涅墨西斯这么一问，马尼戈特不得不开始审视自己——他为什么会对那个一直气他的安息女神投入这么多的注意力？

　　或许玛卡里亚最后留下的那样偏执疯狂的笑容，让他觉得，玛卡里亚和他是同类。

　　涅墨西斯打了个哈欠，“小伙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对玛卡里亚的看法，但是我可以很明显告诉你一点——你对玛卡里亚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这话从何说起？”马尼戈特问。

　　“安息女神一向是单打独斗，能自己处理的对手绝不会假借他人。”复仇女神笑意深沉，“连她最重视的天慧星都没能拿到过她的神血，你一个圣域中人，不光拿了她的神血，还受了她的英灵祝福。玛卡里亚要是对你没有别的想法，我就跳到勒忒河里去，投胎成人类。”

　　马尼戈特仔细回忆起那次和魔神的战斗，听到涅墨西斯这么胡诌，不由得皱眉，“对手是有阴谋女神加持的魔神，玛卡里亚当时的权宜之计是只能利用我打败那个家伙。”

　　“啧啧……小伙子，你看来是对玛卡里亚有所误解。”涅墨西斯扬起下巴，“身为安息女神的玛卡里亚，完全有能力召唤已死的战士，建立简短的契约，重归人间替她战斗。当时的她第一时间选择你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举动，明白么？你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一片地方了。”

　　“您可别胡说了，”马尼戈特冷哼，立刻反驳道，“玛卡里亚才不会……”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意识到涅墨西斯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涅墨西斯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呢，玛卡里亚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倒是一点没说错。”

　　马尼戈特心中一团乱麻。被涅墨西斯这样一说，他也不明白玛卡里亚和他之间到底维持着什么关系。

　　涅墨西斯的金瞳玩味地注视着面前的巨蟹座黄金圣斗士，“想知道答案，自然是要直接问当事人——”

　　马尼戈特瞪了复仇女神一眼。

　　“所以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伊芙洛吉亚醒过来吧。”涅墨西斯敲了一下马尼戈特的脑袋，“想想看，玛卡里亚愿意听些什么好话，你就对伊芙洛吉亚说吧。”

　　丢下这句话后，涅墨西斯的身形隐没在夜色中。

　　马尼戈特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涅墨西斯……压根就没有说怎么才能让祝福之枪醒过来的方法啊！所以他们只是单纯开了个茶话会吗？

　　意识到自己刚刚和复仇女神浪费时间的马尼戈特气冲冲抓起角落里的银枪，高高举起，准备暴力砸醒祝福之枪。

　　伊芙洛吉亚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要是敢扔下去，我保证会直接扎穿你，把你做成烤肉串。”

　　“你醒了啊。”马尼戈特把银枪立在墙根，忿忿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让玛卡里亚回来了呢。”

　　“你可别被涅墨西斯的胡说八道扰乱了心思。”伊芙洛吉亚劝诫，“她和她姐妹厄里斯一个德行，唯恐天下不乱。”

　　烦躁的马尼戈特干脆谁都不信，“说正事，玛卡里亚的记忆还没有全部交给我吧？”

　　“所以啊，我这不是醒了么？”伊芙洛吉亚很是不耐烦，“不过接下来的记忆，你要记住，未来绝对不能在玛卡里亚面前主动提起，明白么？”

　　“为什么？”马尼戈特问。

　　“你这人类怎么这么多问题？这东西看了就懂了。”

　　伊芙洛吉亚散出月白的光华将整个巨蟹宫包围，刺目的光芒让马尼戈特下意识抬手抵挡，闭上了眼。

　　强光褪去，马尼戈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来到了冥界的伊利西亚，再次站在了冥后的神殿前。

　　伊芙洛吉亚再次打开了玛卡里亚的记忆空间，“我再警告你一次，这段记忆绝对不能在玛卡里亚面前主动提起，犯了后果自负。”

　　“知道了，知道了。”

　　马尼戈特将注意力放在记忆空间的主人身上。

　　此时的玛卡里亚已经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黑发绿眸的安息女神站在神殿门口，正与冥月女神赫卡忒争吵。

　　“到底发生了什么？”玛卡里亚焦急道，“为什么不让我见母神？墨利诺厄呢？她不是和母神一起去了天界么？”

　　“玛卡里亚，冷静下来。”赫卡忒按住了玛卡里亚的双肩，严肃道，“等冥王陛下来处理。”

　　“等他从圣战中脱身，母神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玛卡里亚低着头，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为什么母神这次从天界回来这么反常？是不是……天界那群神祗对母神和墨利诺厄……”

　　“慎言，玛卡里亚。”

　　冥王哈迪斯的声音自玛卡里亚身后响起。玛卡里亚牙关紧咬，转身向自己的父神行礼，“父神。”

　　哈迪斯示意自己的女儿起身，“赫卡忒，她怎么样？”

　　冥王提问赫卡忒时，眼中的担忧一览无余，紧握的双拳侧面印证了他如今的紧张。

　　“怎么说……”赫卡忒眉心紧蹙，“我不确定……这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您要不先去看看冥后大人吧？”

　　哈迪斯深呼吸，看向自己的女儿，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

　　玛卡里亚得到了父神的准许，紧跟着父神，前后脚进了神殿内部。

　　冥后珀耳塞福涅绝美的脸庞面无血色，她虚弱地坐在床边，随侍的仙女正不断地用小盅接住从她口中咳出的乌黑血液。

　　见到母神如此惨淡的模样，玛卡里亚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深邃的墨绿双眸里噙满了泪水。她抬着头，极力让眼眶中的眼泪回到身体里，不愿意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哭出来。

　　珀耳塞福涅无神的眼睛在见到自己的丈夫与女儿的时候，稍微精神了些。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咳咳……”冥后仍然咯血，“只是看着吓人了点……”

　　哈迪斯打发走一旁的仙女，坐在妻子身旁，大手包住了珀耳塞福涅冰凉的双手。

　　“墨利诺厄呢？”哈迪斯问。

　　“咳咳……我已经安排她神殿里的仙女把她安置在神殿里了。”珀耳塞福涅笑容惨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面对自己的冥后如今这副脆弱的模样，哈迪斯心疼不已。此前赫卡忒的话他记在了心上，小心翼翼地说：“你……你要好好的，懂吗？”

　　“放心吧，陛下。”

　　珀耳塞福涅奋力弯着嘴角，不想让丈夫女儿担心。她看向另一侧气得发抖的女儿，安抚道：“母神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玛卡里亚不要怕——”

　　“他们……他们欺人太甚！”玛卡里亚红了眼眶，吼叫出声，“一直这么迫害冥界……当我们好欺负么？”

　　“闭嘴，玛卡里亚。”哈迪斯叱责，“祸从口出。”

　　被自己的父神责骂的玛卡里亚颤抖着靠近床边的冥后，蹲下身来，伏在冥后的膝头上。她低声抽噎，声音非常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可怜得就像夜月下孤独无助的食草动物。

　　她不是因为被责骂才哭泣，而是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这次陪母神去天界的是她，或许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别哭了，好孩子。”珀耳塞福涅从丈夫捏住她双手的掌中抽出一只手，轻抚着女儿的头，“会好的，你要相信我……咳咳……”

　　哈迪斯连忙拿过小盅，接住了珀耳塞福涅咳出的乌血，掏出一块手帕擦拭她嘴边的血迹。

　　“退下吧，玛卡里亚。”哈迪斯下令，“你母神这边，就交给赫卡忒。不过……”

　　玛卡里亚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迷茫地看着冥王，“不过什么？”

　　“现在正是圣战的紧要关头，人手不够，”哈迪斯面容冷峻，“你的天慧星，我需要借走。”

　　“父神……”玛卡里亚犹疑着，“能不能给我两天让我思考一下？”

　　哈迪斯摇头，无情拒绝了女儿的请求，“你必须马上给我答复，没有思考的余地。”

　　“咳咳……”珀耳塞福涅握住了冥王的手，仍然止不住地咯血，“陛下，不要逼玛卡里亚……咳咳……”

　　“我拒绝。”

　　还没等冥王开口，安息女神便一把跑出了神殿，没有回头。

　　玛卡里亚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自己喘不上气才停下了脚步。

　　父神眼前只有圣战，母神如今这样虚弱，墨利诺厄昏迷不醒，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呜——”

　　安息女神蹲下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呜咽着捂住了脸。目睹这景象的马尼戈特感受到弥漫在整个记忆空间、几乎要把他淹没的悲伤。他想伸手安慰委屈的玛卡里亚，可是手刚刚碰到玛卡里亚便穿透了玛卡里亚的身体。

　　“这是玛卡里亚痛苦的根源——”伊芙洛吉亚的声音骤然响起，“但是这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马尼戈特同情地看着哭泣的玛卡里亚，这段记忆里沉重的悲伤不光击溃了玛卡里亚，还让他一个旁观者心中泛起酸楚。

　　玛卡里亚止住了哭泣。她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半垂着布满血丝的双眸，面无表情燃烧着自己的小宇宙。她掌中出现了祝福之枪，沉默着朝黄泉比良坂的方向冲去。

　　马尼戈特连忙跟上失去理智的玛卡里亚。还没出伊利西亚，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拦住了玛卡里亚的去路。

　　玛卡里亚冷声，“老师，您让一让。”

　　银发的男子半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如今气势汹汹红着眼的学生，怒斥道：“你这模样是要把整个神祗世界搅翻天吗？愚不可及！”

　　“塔纳托斯大人，这是我的家事。”玛卡里亚依旧面无表情，冷漠对应，“您无权管辖。”

　　死神塔纳托斯上前一步，逼近安息女神，低声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没资格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滚回你的神殿，等圣战结束我再联合冥王陛下好好收拾你。”

　　“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玛卡里亚死死瞪着面前的死神，“母神什么都没做被害成这样，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塔纳托斯气狠了，一巴掌打在玛卡里亚脸上。用力过猛的他把玛卡里亚扇到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

　　“蠢！”死神吼道，“如今是圣战的关键时刻，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给冥界添乱！你给老子滚回去！”

　　玛卡里亚头脑发晕，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颊爬了起来。嘴角边挂着一丝鲜血的安息女神一把抹去血迹，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敌视着银发的死神。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圣战！我只希望冥界的大家都好好的！”马尼戈特听到玛卡里亚怒道，“谁要伤害他们，我就要打回去！我没有什么大局观，我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群害我母神的家伙都要死！老师如果你要拦着我，我们便要真真正正的兵戎相见了。”

　　“你这混账！讲道理不听！”塔纳托斯暴躁起来，“今天你要是出了冥界，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那就打啊！”

　　气头上的玛卡里亚拿起手中的祝福之枪，燃烧着小宇宙，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好，好，我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啊。”

　　死神被自己这执迷不悟的学生气得笑容狰狞。见丧失理智的玛卡里亚已经提枪上阵，塔纳托斯抬起手，从他的掌中凝聚起能量弹，不断地冲出，打向玛卡里亚。

　　玛卡里亚左躲右闪，发现那能量弹一直跟踪着自己，只得用祝福之枪的枪尖打散这些能量弹。但是这样的抵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塔纳托斯的能量弹不断地击打着玛卡里亚的身体，不一会儿，玛卡里亚便满身是血，力竭跪倒在地上。

　　塔纳托斯浮在空中，睥睨着根本不成气候的玛卡里亚，“就你这样，还想去奥林帕斯复仇？”

　　“我知道是送死……可是我恨啊！”玛卡里亚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哭号着，“为什么母神那么好，要受这样的苦啊——为什么有圣战，要让大家这样紧张——”

　　“这些事的背后很复杂。”塔纳托斯缓缓落地，“现在还没到让你知道的时候。”

　　“呜呜……”玛卡里亚崩溃大哭，“我真的很没用……我什么也帮不上……想要守护的也守不住……”

　　塔纳托斯靠近自己哭成泪人的弟子，准备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迟疑片刻，抬着的手还是没有下去。

　　“你觉得你没用，你就要变强。”塔纳托斯冷漠的声音自玛卡里亚的头顶响起，“只有变强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只有……”

　　“塔纳托斯，不要多说了。”

　　死神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男声截断了。

　　冥王哈迪斯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他面若寒霜，缓缓走了过来，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女儿，最后下达了一道极为残酷的命令。

　　“玛卡里亚，在圣战结束之前，没有允许，你不得走出你的神殿。圣战期间，天慧星必须听从吾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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