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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8
被恶魔蛊惑的少女们都回到了家人的怀抱，玛卡里亚实在忍不了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场景，冷着脸把这堆烂摊子丢给马尼戈特，便准备离开。
马尼戈特注意到安息女神脸色不佳，“你还好么？”
玛卡里亚感觉自己的背越来越难受了。蚀骨的疼痛让她苍白的脸庞上冷汗不停，再不找懂医术的赫卡忒处理，她不确定自己能撑到上圣域。
“一时半会儿不会死。”玛卡里亚咬牙回答，“你赶紧把这堆事处理完，这件事估计还会有后续。”
“后续？”马尼戈特察觉到安息女神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具体等我回来我再和你们圣域详说。”玛卡里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极力忍耐来自背后的伤痛，“我有点私事，你赶紧搞完这堆烂摊子回去和赛奇汇报任务。”
丢下这样一句话，玛卡里亚匆匆离去。
马尼戈特看着玛卡里亚染血的背影，不由得蹙眉。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玛卡里亚紧抓着那覆盖她背部的披风，用劲用狠了，双手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墨利诺厄！你我之间真的到了挽回不了的地步了吗！
玛卡里亚心中的怒火骤然升起。她起初没想明白为什么魔神能伤到自己的神魂，但是感受到来自那伤口的熟悉小宇宙瞬间就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那满含咒怨的小宇宙来自她同母异父的姐妹，神王宙斯与冥后珀耳塞福涅的女儿，阴谋女神墨利诺厄。
神话时代时，玛卡里亚的部下天慧星误伤墨利诺厄的爱人，导致这男人伤重不治身亡。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那男人被蛊惑，灵魂被人操纵，试图刺杀她的父神冥王哈迪斯。玛卡里亚只得亲手了结了这小子，让他魂飞魄散，再无往生。
痛失所爱的墨利诺厄自此与姐妹反目成仇，恨上了安息女神主仆二人。
玛卡里亚曾经试图告诉墨利诺厄真相，但是途中却横生枝节，反而被奥林匹斯山上那群天神愚弄，让她们姐妹之间的龃龉再无寰转的余地。
想到她和艾丝菲黛尔与墨利诺厄之间的恩怨纠缠，玛卡里亚只觉得心气不顺，使得背上的伤骤然发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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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女神极为费劲地来到了一座屹立在小山包顶端的木屋前。那是冥月女神赫卡忒在人间临时的据点。本想着找擅长配药的赫卡忒看看背上的伤，可是赫卡忒并不在，只有她十五六岁的女徒弟坐在院子里。
“啊！是那位小姐！”
正在院子里坐着研磨药粉的清秀少女见到来者，匆匆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有些脏的手，把玛卡里亚迎进了屋内，给她斟了一杯草药茶。
玛卡里亚环顾屋内，没有见到赫卡忒的身影，“就你一个人在么？”
“特里维亚老师出去采药了。”少女老实回答，“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哦……”玛卡里亚顿了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艾格尼斯。”艾格尼斯见这位客人脸色比上次老师带回来的时候还要差劲，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您……还好么？”
因为疼痛，佝偻着背的玛卡里亚呼吸变得越发粗重缓慢，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觉得呢？”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您看看吧。”艾格尼斯提议，“虽然我没有特里维亚老师医术那么高超，但或许能减轻您的痛苦。”
玛卡里亚咬唇，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让艾格尼斯试试。
她艰难地撕下那片和她的背黏在一起的披风，忍耐着撕裂的痛楚，将自己背部的伤处暴露在艾格尼斯眼前。
弓着背的玛卡里亚听见了艾格尼斯震惊的吸气声。
“您、您、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准备热水和毛巾！”艾格尼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在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的背上，不由得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不要乱动您的身体！我马上给您处理伤口！”
目送那个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玛卡里亚不由得叹气。
真的伤的这么厉害吗？她看不见自己的背，只觉得疼，到底伤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玛卡里亚听到一个男人责怪的声音。
“喂，你干嘛要忍着？”
玛卡里亚抬头，便见到巨蟹座那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你跟踪我？”安息女神对此行径极为不快，“不跑回圣域提交任务，浪费时间跑到这儿来干嘛？”
马尼戈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安息女神来这儿，大概半是好奇半是关心——毕竟这次玛卡里亚受伤，他没帮上忙，心里那淡淡的愧疚怎么也散不去。
“为什么不回圣域去治疗？”马尼戈特问，“圣域的医者也能处理的。”
“很简单，我不想狼狈地回圣域。”
玛卡里亚不想告诉这小子实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虽然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不想把这么狼狈可怜的一面展现在那些她不甚熟悉的人类眼前，也不想看到那幼女雅典娜对自己的怜悯。
她就算是被各方厌弃，也要保持着最后的骄傲。
“你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马尼戈特无奈，毫不客气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偶尔服软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的骨头是硬的。”玛卡里亚因为伤痛，说话的时候没有以前那样精神有底气，“你师父那种两百多岁的老人都没资格对我这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宣教，更何况你一个二十岁的臭小子？”
“别摆神的谱了，”马尼戈特轻笑一声，“你现在就是个可怜兮兮的伤员，还是等医师来给你处理吧。”
病痛让玛卡里亚的头脑运转变得缓慢，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嘴，只得向马尼戈特丢了个嫌弃的白眼。
“我来了！我来了！”
艾格尼斯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匆匆走了进来，打破了房间内短暂的沉默。她连忙把水盆放在桌上，这才注意到马尼戈特的存在。
“诶……这……”艾格尼斯向玛卡里亚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怎么说……”玛卡里亚思考了一会儿，向艾格尼斯解释，“算是我的同伴。”
既然是这位小姐信任的人，艾格尼斯就放心了。“不过，这位先生，您可能得出去一会儿……我现在要给她处理伤口，您在这……不大方便。”
马尼戈特明白艾格尼斯的意思，“我出去等。”
等巨蟹座出了房间、带上门之后，艾格尼斯用剪刀剪下了玛卡里亚裙子背后带血的布料，仔细地用浸过热水的棉布擦拭着玛卡里亚伤痕累累的脊背。
艾格尼斯足足换了三盆水，才将玛卡里亚背上的血痂与脏污清洗干净。
站在门口的马尼戈特目睹那少女端着装满血水的铜盆来来回回，下意识横眉一竖。
玛卡里亚一路上对自己的伤没吭一句声，他本以为这只是皮肉伤，但是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艾格尼斯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新衣服，准备进去。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红发女子背着药筐从外面走来。她瞥了一眼马尼戈特，叫住了艾格尼斯。
“艾格尼斯，那孩子来了？”那女子嗅了嗅，眉心纠结在一起，“血腥味太重了……肯定又胡闹了一通。”
艾格尼斯见到归来的老师面露惊喜，“特里维亚老师，您回来的真及时！进去看看吧。”
特里维亚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马尼戈特，挑眉道：“你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是。”马尼戈特知道这个名为特里维亚的药师绝非泛泛之辈，“我是巨蟹座的马尼戈特。”
“既然是雅典娜的人……那可以留在这儿。”
特里维亚允许了马尼戈特的存在。她放下背上的药筐，托付给一旁的艾格尼斯，“艾格尼斯，你去把柜子上第三层最左边那个药翻出来，然后把这竹筐里有止血效用的草药全部拿出来研磨好。”
“好的。”
交代好徒弟后，特里维亚接过徒弟手上准备给玛卡里亚换上的干净衣服，走到门口。即将推门的那一刻，特里维亚转头注视着门口等待的马尼戈特。
“马尼戈特，我很想问，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特里维亚那双红棕色的双眸平静无波，“应该不是替雅典娜监视玛卡里亚的吧？”
“我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马尼戈特回答，“冥月女神赫卡忒。”
“希望你不会对玛卡里亚不利，那孩子很记仇的，你要是得罪她一次，在你有机会重新投胎之前都没办法解脱。”
特里维亚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表情淡漠地推门走了进去。
马尼戈特嘴角抽搐。冥月女神这话……算是好心提醒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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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特里维亚小姐回来了？”
听到伤者玛卡里亚有气无力的声音，以特里维亚为假名的冥月女神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伤者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
“别揉我的头。”安息女神试图推开那只在她头上肆虐的手，“帮我看看什么情况。”
赫卡忒绕到她身后，打量了一番玛卡里亚背上的伤，不由得啧啧两声。
“你这次伤的不轻，把我的小徒弟吓得够呛。”冥月女神运转自己的小宇宙，探知着伤口内部的状况，“这次和墨利诺厄打照面了？”
“没，”玛卡里亚虚弱回答，“她这次借了魔界魔神之手，把怨咒下在我身上了。”
“怪不得……你师承死神，打架和那位大人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知道鲁莽往前，不计后果，永远是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赫卡忒试图将阴谋女神的怨咒从玛卡里亚的神魂中抽离出来，“墨利诺厄不愧是你的姐妹，对你的行事风格清楚得很。”
“我总觉得，如今她不只是为了利西亚的事情针对我了。”
玛卡里亚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阵剧痛敲击着她的灵魂，疼得她全身蜷缩战栗起来，发出两声闷哼。
“疼啊！赫卡忒你慢点……”全身发冷的安息女神咬牙切齿，面无血色，“拿出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痛？”
“我的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赫卡忒一脸冷漠，“快的过程总是伴随着痛苦的，但是结束了就很畅快。”
“那就快点！”玛卡里亚咬紧牙关，“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失去理智……”
赫卡忒燃烧着小宇宙，飞速将寄生在玛卡里亚背后的那团漆黑的怨咒气雾抽出，迅速用一个玻璃瓶装住，封印瓶口钉死。
感觉痛感迅速减弱的玛卡里亚放松下来。她整个身躯已经被冷汗洗礼过一遍，得以解脱之后总算是舒了口气。
“行了。”赫卡忒收好那团怨咒，开始给玛卡里亚背后上药，“这几天背上不要碰水，你现在这副人类的身体脆弱得很，可不能随便糟践。出去的时候去找艾格尼斯，她会把能助你痊愈的药物全部包好。”
“我知道了。”
赫卡忒问：“这次你打算怎么办？墨利诺厄会不会因此找上圣域？”
“她出现是最好，不过我尽量在圣域外围解决问题。”玛卡里亚冷脸，“我可不想给雅典娜添麻烦。她现在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那些圣斗士把她宝贝得很。”
“雅典娜是个守信用的神，至少她不像奥林帕斯其他的神一样背地里使阴招。”赫卡忒上好药后，轻柔熟练地给玛卡里亚缠上纱布，“不过变成小女孩的她看着一点也不像战争女神，反而身为安息女神的你更像。”
“所以我才会选择和雅典娜达成合约。”玛卡里亚脱下那一身已经被撕坏得没有形状的破烂布条，露出她结实流畅的腹部肌肉，“她会帮我保护好艾丝菲黛尔，让那姑娘能顺利从这次圣战中活下来。而我这次圣战不会主动唤醒艾丝菲黛尔的魔星，也不会站在冥界一方与圣域为敌。”
“你知道，圣战总有一天会开打的。”赫卡忒缠好纱布，打了个结，“你是冥王的女儿，这事实不能改变，你在圣域的地位永远尴尬。”
“随便吧，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找了圣域这个暂时的容身之处。”
玛卡里亚飞快穿上赫卡忒给她准备的干净衣服——那是一件多利亚式希顿。玛卡里亚穿好衣服系上腰带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赫卡忒：“你会站在我这边吗？赫卡忒？”
赫卡忒被这问题打得猝不及防，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出声。
“抱歉，玛卡里亚。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玛卡里亚深呼吸，她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冒犯，为了化解尴尬，勉强笑笑，“我明白了。不过我要是再受伤了，还能来找你吧？”
“随时欢迎。”赫卡忒伸手揉了揉玛卡里亚的脑袋，“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帮上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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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戈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已经无聊到开始数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树叶数量。
当他数到第七百三十二片的时候，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玛卡里亚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一副伤重困倦的模样，看着精神了些，但是惨白的脸上仍旧是面无血色，让她那双锐利的墨绿色眼睛看着有些骇人。
马尼戈特瞥了一眼，迅速将视线转向院子里那棵大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在另一间屋子准备药材的艾格尼斯也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房门。
“您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精神不少了。”见到玛卡里亚后，艾格尼斯微笑着把打包好的药物双手交递给玛卡里亚，“不愧是特里维亚老师。”
“好好跟着她学吧。”玛卡里亚接过艾格尼斯手上的东西，“她是个好老师，你会感激她的。”
拿上东西之后，玛卡里亚白了一眼仍在看着树叶的马尼戈特，“走了！臭螃蟹！回去找你师傅汇报任务去！”
“你吵死了！”马尼戈特回嘴，“看起来伤得也不重啊！还有精神和我吵！”
“闭上你的螃蟹嘴！信不信我哪天真把你连人带圣衣一起丢进锅里煮了，然后送到塔尔塔罗斯给提坦神做晚餐？”
“那你也得有本事抓得住我才行！”
艾格尼斯目送这两人一边吵一边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息起来。
“怎么了，艾格尼斯？”
见到自己老师走了出来，艾格尼斯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老师：“特里维亚老师，你说为什么他们两个这么不对付爱吵架，还会一起出来呢？”
“艾格尼斯，简单的言语是解释不清楚这种现象的。”特里维亚给自己的徒弟答疑解惑，“这大概就是理智与情感的交锋吧？”
艾格尼斯摇头，“我不懂。”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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