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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9
玛卡里亚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到了耳边有悦耳的琴声，还有仙女们玩笑的声音。
她想起过去在塔纳托斯神殿跟着死神研习战斗之术的日子——死神大人身为冥界武神，看起来傲慢狂妄，难以接近，却十分喜好音乐，奏得一手好琴。玛卡里亚无聊的时候还帮塔纳托斯写过几首琴诗，让神殿里的仙女奏唱。
不过死神教学生可没有半人马喀戎那么贤能。每每玛卡里亚与之对战，必然会输得头破血流，偶尔过来探望兄弟的睡神还会坐在一旁慢悠悠吃水果围观。最后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安息女神总会被她的母神珀耳塞福涅一边嗔骂一边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她真的好想母神啊……
混沌之中，玛卡里亚听到有个男声在她耳边唠叨：“她还没醒吗？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再不醒，我们可就只能把她捆好，然后背回圣域了。”
“马尼戈特，做事不要这么粗暴。”这是双鱼座雅柏菲卡的声音。
马尼戈特心有不爽，“真是的……反正这个任性自大、肆意妄为的蠢蛋女神睡得这么死，听不到我说话。”
杰克的声音这时候也响了起来：“马尼戈特！你不要对玛缇……玛卡里亚大人这么无礼啦！”
这个巨蟹座……竟敢扰她清梦……还这么随便评判她……
不可饶恕！
玛卡里亚心气郁结，猛地睁开眼睛，顺着巨蟹座声音的方向瞪了过去。
马尼戈特笑着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嘲讽大喇喇地表现了出来，“哟，女神大人你醒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巨蟹座的马尼戈特。再不醒，我还以为您要睡到圣战开打、世界毁灭呢。”
这家伙！真的很烦啊！
“你，真的，很吵。”被吵醒的安息女神坐起身，愠怒地半眯着眼，一字一顿地说，“臭、螃、蟹，还不快点滚回圣域去找你师傅讨奶喝？”
雅柏菲卡无奈，为什么这次任务他摊上了这么两个不对付的人呢……
马尼戈特对玛卡里亚不痛不痒的挑衅不甚在意，轻笑一声，“玛卡里亚大人，我们还得回圣域向教皇大人汇报任务。您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就要启程了。”
怕自己没有说清楚，马尼戈特还特别将“我们”这个范围给刚起床还生着气的安息女神划定了一番，“‘我们’是指，我、雅柏菲卡、还有您，安息女神玛卡里亚。”
“什么？”玛卡里亚困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回圣域？”
“是雅典娜大人的意思，为什么你就得问她了。”马尼戈特两手一摊，表示这不是他的事，“我和雅柏菲卡只负责完成任务。”
雅典娜在想什么？干嘛要请她去圣域？不怕自己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圣域掀了么？
玛卡里亚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像吃苹果吃到一半发现有半截虫子在苹果里，嘴里的苹果是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冥月女神曾经到访过圣域。”雅柏菲卡实在不想看这俩斗来斗去，决定将自己知道的告诉玛卡里亚，“雅典娜大人与冥月女神密谈之后，决定让我们把您和祝福之枪伊芙洛吉亚一起请回去。”
这下玛卡里亚明白了雅典娜这样的行径。
果然又是赫卡忒啊……
封印自己的是她，给来到人间的自己安排去处的也是她。
看来，赫卡忒在他们冥界众神的折磨下已经成了专业料理烂摊子的万能神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她住在冥界，又和母神珀耳塞福涅交好呢？
玛卡里亚想起自己沉睡百年，那困住她的美好梦境。梦里母神一直陪在她身边，哪儿也没有去，细心地照料她。
赫卡忒看透了她，希望她能幸福地睡去。
可最后她是怎么破解的这个幻象的……
如今的玛卡里亚对这些事记不大清了。毕竟这具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柔弱，她跟死神学了不少疯狂的杀招，习惯了那种凌厉果断的战斗风格，小宇宙一旦爆发起来，就这小身板，只怕是会让她灵肉分离，再次被关回伊利西亚。
说起来……是赫卡忒把她关进伊利西亚的，这次她能来到人间，估计也是赫卡忒所为。
唉……真是为了他们一家子煞费苦心。
只可惜，赫卡忒这番操心，自己还不知道会不会辜负呢……
“喂，玛卡里亚大人，”巨蟹座那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把玛卡里亚从思考中拉了出来，“您是自愿和我们去圣域，还是我们强制带你回圣域？”
既然赫卡忒都给她安排妥当，不领情的话就太没礼貌了。
“我跟你们回圣域，”玛卡里亚微笑，“正好我和雅典娜两百多年没见，也是时候叙叙旧了。”
正当马尼戈特以为搞定了这个难搞的女神时，这女神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他冲上去揍她。
“不过，一切等我伤养好了再说。再者，我还没在狂欢节玩过呢。等狂欢节结束之后几天再走吧？反正你也一定想在这儿多玩玩吧……”玛卡里亚提高了声音寻衅道，“这样如何？吵死人的臭、螃、蟹？”
“你！”
这冥神怎么这么讨厌啊！
被戳破玩乐心思的马尼戈特感觉自己在对付一只无理取闹的野猫，偏偏这野猫打不得骂不得，一发飙还得冲上来把整个窝给拆了。
见自己的目的大概达到了，玛卡里亚心情舒服不少，怡然自得地伸了个懒腰。
“我开玩笑的，不会拖那么久耽误你们时间。”她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这副肉身我损坏过头了，没个三五天修复不了——这大概就是转生成人类的坏处吧。”
听到玛卡里亚这么说，马尼戈特更烦了。
死神的学生和死神一样气人！要不是玛卡里亚是圣域潜在的帮手，他早就一个积尸气冥界波把安息女神送回老家了！
围观这鸡犬不宁的斗嘴的杰克小朋友安静躲在双鱼座雅柏菲卡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摊上这样的同伴，雅柏菲卡总觉得这次的任务还会旁生枝节。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种不安定的飘忽感，好像还会发生什么似的。
“没事了吧？”玛卡里亚眼帘低垂，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我要继续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马尼戈特气得七窍生烟，却又苦于不知道怎么戏弄这家伙，转而想起安息女神是个看不见的瞎子，飞快凑近玛卡里亚，伸出食指飞快地弹了一下玛卡里亚的鼻尖，然后毫无形象地做了个鬼脸。
“咝——”
感受到鼻尖传来痛感的玛卡里亚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捂住了鼻子。
讨厌的人类！没觉醒的自己怎么那么蠢……居然会用以血为引、爆裂小宇宙的昏招，现在连对付一个黄金圣斗士都做不到。
等她恢复了，一定要把这家伙揍得鼻青脸肿，种萝卜一样锤进地里！
心满意足的马尼戈特坏笑着站直退后两步，“那我们先行告退，玛卡里亚大人您好好休息。走了，雅柏菲卡，杰克，我们去街上转转。狂欢节可正在兴头上呢——”
待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耳边又重回清净以后，玛卡里亚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再次陷入了思考。
于冥界众位而言，她是个叛师弑父的背德之神；而于圣域方而言，她是个不可全心信任的冥神。再加上她对天界众神的怨恨，这条路注定只能她孤独地走下去。
玛卡里亚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伸直了手运动自己的小宇宙。正在房间角落里立着的祝福之枪伊芙洛吉亚感受到主人的小宇宙在召唤，毫不犹豫飞起，将枪柄送入主人的掌心。
“真乖，不愧是独眼巨人制造的神枪。”玛卡里亚微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互相信任了吧……”
伊芙洛吉亚的小宇宙传来阵阵暖意，似乎在鼓励主人，要让她高兴一点。
“好了，知道你关心我，这段时间没必要打打杀杀了。”玛卡里亚笑意更深，“想和我去外面转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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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节是威尼斯城邦一年中最为欢乐的盛事。人们将自己隐藏在华丽的面具与夸张的服装之下，平常人与人之间那巨大的差距在这样一场盛会中短暂地消逝，燃烧着美好的热情。
玛卡里亚随便找了一张面具，把自己瘦弱的身体用巨大的斗篷包裹住，拿着伊芙洛吉亚便上了街。
人声鼎沸，天上飞过的飞鸟偶尔发出欢快的鸣叫。威尼斯的水道流水潺潺，船夫的号子悠扬地在这座城邦中回荡，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正在这时，玛卡里亚听到了一阵琴声。
竟然是里拉琴的声音。
安息女神没想到，在这样一座屹立于亚平宁半岛的城邦，她居然听见了来自故乡的古老乐声。
演奏者的技艺十分娴熟，那悠扬的琴音与威尼斯的流水杂糅在一起，缓缓流淌过玛卡里亚的脑海。一个少年的清越声音加入了这乐声之中，吟唱着玛卡里亚从未听过的诗歌。
『天神不朽，众生朝拜
自那遥远的奥林帕斯
自那漩涡丛生的深海
自那魂灵安眠的地底』
玛卡里亚眉心紧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祝福之枪，在自己虚妄的世界中试图寻找歌者。
那少年仍然抚琴长歌，歌唱所谓的神灵。
『掌控众神的雷霆之主
以深渊为囚笼封锁提坦
迎娶忠贞的姐妹
将雨露洒向各方
丰饶女神赐予大地繁荣
良善的她没能逃过神王的觊觎
自她宽阔的胸怀中
诞生了美貌的春之女神
白臂的女神折下娇柔的水仙
仍难逃追逐求欢的命运
无辜的角神与常春藤一同重生
祝福与阴谋矛盾共存
双股叉随主征战
在破裂的黑暗谈判下
护主的双股叉支离破碎
诞生了猩红的利剑
未定归属的机遇女神
于曾击败过的对手手中
得到了改变命运的利器
镇守于命运的三岔口处』
玛卡里亚感受到一股凉意覆盖在她的身体表面，但内里却仿佛有一团烈焰伸出火舌，疯狂舔舐着她的心脏。
这少年……必不能留！
她顺着声音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第五步时，这音乐戛然而止。
“你到底是背叛者，还是求道者？亦或者是……殉道者？”少年的质问回荡在玛卡里亚的耳边，“你寻求的答案……究竟在何方？在落日余晖下的穹顶？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还是……在这生机勃勃的辽阔大地？”
“你不能活了，先知者。”
玛卡里亚提起了手中的祝福之枪，直直刺向了前方。
伊芙洛吉亚扑了个空——前方空无一物。
“我并非先知者，盲眼的女神。”少年的声音渐渐缥缈远去，“我不过是在这大地呼语的无名之辈罢了。”
安息女神那无神的墨绿色眼眸因为惊诧瞪得很大，半跪在地的她转世为人类的身躯微微颤抖，原本就苍白的脸庞变得惨无血色。
玛卡里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紧张而干涩，一声也发不出来。
那少年是谁……来自哪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头脑混乱的玛卡里亚大口大口深呼吸，似乎这样能让她平静下来。她借着伊芙洛吉亚为支撑从坚硬的石板地上站起，丧失焦距的双眸垂帘注视着地面。
她是安息女神，她是高傲的神祗，绝不能被这三言两语蛊惑，丧失自己的信念。
平复了自己的焦躁心情后，玛卡里亚决定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准备掉头回去的玛卡里亚刚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脊背。
“喂！麻烦看路行吗？”一个熟悉的男声不满地响起，但是很快他辨认出了自己，“安息女神玛卡里亚？你怎么出来了？”
是巨蟹座马尼戈特的声音。
“我休息够了，出来走走不行吗？”玛卡里亚没心情和他斗嘴，“杰克和双鱼座呢？”
“他们去市场买东西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马尼戈特察觉到安息女神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明明他出来之前这家伙还和他吵得很欢，现在看起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喂，女神大人，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有吗？”玛卡里亚看不见自己的脸，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大概是这身体还没复原的关系，看起来病恹恹的吧。”
马尼戈特对安息女神这个回答毫无信任，紫色双眼中尽是怀疑。
一人一神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马尼戈特！”杰克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我们买完东西回来啦！”
马尼戈特循声望去，杰克与雅柏菲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杰克走近之后，发现马尼戈特身边站着一个手持银枪、带着面具的陌生人。说是陌生，也不过是装扮陌生——玛卡里亚那特别的月白小宇宙杰克一下就认出来了。
“玛缇……玛卡里亚大人，”杰克对于玛卡里亚这个称呼还是不大习惯，“您怎么出来了？”
“出来走走，我还没见识过威尼斯的狂欢节呢。”杰克的声音有效地让玛卡里亚平静不少，“杰克，你带我到处转转吧。”
“好啊，我们去坐贡多拉，”杰克很高兴，“到时候我把周围有什么都和你说。”
“好。”
玛卡里亚把手搭在杰克的肩头，让杰克给自己带路。
落后她们几步的马尼戈特和雅柏菲卡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那失明的女神身上。
“那个冥神小姐……”马尼戈特横眉一竖，“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雅柏菲卡审视着玛卡里亚的背影，低声道：“如果她对雅典娜不利……”
“你和杰克离开的时候，我用小宇宙问了教皇那老头一点过去的事。”马尼戈特眉心纠结得更紧了，“他说，如果玛卡里亚对圣域不利，就用你的血腥玫瑰了结了她。”
“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雅柏菲卡与马尼戈特仍然心中有这样一丝想法。
希望这样的事，暂时不要发生。
至少不要在杰克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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