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看人三分美

　　第二十七章：人类的本质也可能是八卦机

　　天色已暗，见他们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来了，柳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喜极而泣：“多谢大人！我半辈子都为您当牛做马！”成不同在一旁鞠躬，盛况不解，蹩眉道：“这树根可是不同寻回来的，你是不是谢错人了？”
　　柳源摇头，道：“没有，若不是大人，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今天也回不来，还有大人这十几年来的收留照顾，我们无以为报……”
　　盛况打断他道：“不不不，你们有的报，生意上多给我赚点钱多好哇，让我彻彻底底解放开来，当个甩手掌柜，做个逍遥散人。”
　　江恩小声嘟囔：“你可不本来就是嘛……”遭到盛况一记冷眼，他讪讪笑笑，闭上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
　　柳源笑道：“大人可从来不在乎钱财。”
　　盛况不置可否的笑笑，忽而他皱眉道：“等等，你刚刚说的可是半辈子？”
　　柳源木讷的点头，解释道：“本就过了小半辈子了。”
　　盛况啧了一声，不甚满意：“夸张文学了解一下？好好的一辈子打了折成半辈子，听着多没排面啊，重新来。”
　　付令之扬着嘴角，负手嗤了一声，“浮夸。”江恩有样学样，负手道：“切，浮夸！”
　　盛况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着江恩，“好啊，你个小白眼狼！”江恩迅速躲到付令之身后，对他扮鬼脸，理直气壮道：“有了师，师……”他师了半天拐了十八个弯儿才拐回来，接着道：“师兄的徒弟，就像泼出去的水，是师，师兄的遮雨伞小棉袄，不中用啦！”
　　付令之笑的和煦如春月正阳，温软如一江春水，柳源和成不同相视偷偷摸摸的笑，连怯生生的小姑娘都跟着偷笑，盛况笑着摇头，“好啊好啊，当着我的面就揭竿起义，投靠……友军，真是我养的好徒弟。”
　　柳源临走前还僵硬的抱了盛况一下，二人皆是痛苦不堪，别扭万千，意思一下迅速退开，尴尬一笑，江恩捂着胸口瞟了无数眼付师兄，付师兄面上坦荡浅笑，眼中好似透着些危险光芒，成不同眼角跟着嘴角一起抽搐，所有人心中各有千秋，真是微妙……

　　下山路上成不同感慨道：“感觉大人开朗了好多，往日见了总不咸不淡的，我还以为他不会真笑，没想到他玩笑话说来就来……”
　　柳源点头表示赞同，“以前对人对事也是好的，不过人是冷漠的。”
　　小姑娘弱弱开口反驳：“不冷漠，盛况哥哥很温柔啊……令之哥哥伤心的时候他还拉他的手安慰他……”
　　闻言，成不同晴天霹雳一般，道：“我今天也瞧见了，他拉那位的手走来着，”他回忆了一下细节，道：“还一起逗小姑娘，想想他看他的眼神，有点意思……”
　　柳源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而后瞟了小姑娘一眼，“小孩子不要听大人的八卦。”
　　小姑娘不服气，倔强的小声反抗：“我知道的呀，像我爷爷喜欢我心疼我，我爹妈讨厌我一样，谁喜欢谁爱谁，谁不喜欢谁什么的。”
　　二人听着动容，心中不是滋味，相视郑重点头，柳源用授予大任的神情看着小姑娘，道：“听听也无妨，他们还做了什么？”
　　小姑娘：“……”
　　事实证明，人类的本质除了复读机，也可能是八卦机。

　　盛况将那位叫杨来楠的小姑娘安排给了柳源和成不同，领着付令之和江恩去后山看望被盛情款待的白筠竹。盛况走到吊着他的那棵树下，故作惊讶道：“咦？筠竹兄这脸怎倒着？面上还透着黑云，真真难看的打紧。”

　　被倒吊在树上的白筠竹白眼快翻到地里去了，奈何说不了话，只能干瞪眼，盛况心情大好，看见反派都要作个精才够：“咦？怎就说不出话呢？是我招待不周。”说着就扬手解开了禁言的咒，白筠竹破口大骂：“你看看你那个作死的死样子！看你一眼够我吐一缸的！”
　　盛况皮笑肉不笑，“江恩，取个大缸来，吐不了一缸，就打到他吐一缸血。”
　　江恩默默退下去找缸了，师父既然说了，吐不吐的，缸是一定要找来的。
　　白筠竹接着骂：“恶毒恶毒！呸呸呸！垃圾道者！黑心道人！还有你，令君小人！在一边装什么无辜！你手上多少条人命你数的清吗！一对衣冠禽兽！”他嫌弃厌恶的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一对龌龊的狗男男！不然……”

　　盛况微笑着，目光却冰冷如寒冰，“今天也算让你说了个痛快，明天不带遗憾好好上路吧。”
　　付令之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望向盛况，神色复杂，迷茫中带着心虚和对所有事一概不知的恐惧：“不然什么？什么叫多少条人命？还有他先前说的，什么操控厉鬼杀修士？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知道是自己的事……我不是令君吗……”
　　盛况剜了眼说不出话的白筠竹，后者神情得意，他板着付令之的肩膀，坚定道：“你是令君，你手上也没有人命，就算杀了也都是些该死的人，你不要相信一个吞人生魂的已经不是人的东西，我回去就告诉你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付令之听完稍微平静了些，点了点头。
　　二人往回走，一条闪着微弱光线的黑细丝，悄无声息的游进付令之身体里，白筠竹眸中显出阴险，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

　　回去吃完饭已是晚上九点，三人照例围坐在一起，进行饭后闲谈项目，心不在焉的吃完饭的付令之率先开口：“白筠竹怎么会沦落至此？他话中可有真话？”江恩竖起耳朵等着听。
　　盛况知道逃不过这一环，叹息道：“他活了也有千年了，先前未开始修习非人道，甚至对其极不齿，但是也不是什么善良正直的人物。”
　　“抢别的修士费劲心力得来的功德，俗称守株待兔，收尾抢人头，投机取巧还以此为荣，可恨至极，他那一派就是凭借这下作行径，修为突飞猛进，而后越发肆无忌惮，很多修士忌惮他们的势力，敢怒不敢言。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依仗自己那点道行有偿带没有任何天赋的人入道，害死不少人，有偿为人捉鬼驱魂，收费极高，如若世道太平接不到活儿，他们就捉些小鬼，强迫小鬼去大户人家捣乱几天，待那户家人萎靡不振时，他们天时地利人和，潇洒出场。”
　　“如此反复往来，在那些达官贵人之中混得神机妙算的名头，好不威风。更可耻的是，他们凭借与官家富贾的关系，强抢民女，逼的那女子的丈夫自尽，还打散了那人的魂，经常暗示那些官人富商找人取看不惯的修士的命，遇上打仗也要掺合一把，收两边的钱，在战场上和稀泥，搞的两败俱伤，无数战士命丧黄泉……”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那派借人之手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没一个是无辜清白的，所以他的话不可信。我曾经抓到他过，可惜被他逃了。”
　　二人听罢皆是寒心鼻酸，如芒在背。

　　又是一个不眠夜。
　　窗外月光散在付令之的床被上，他如今瞧见月光伤怀，想到没锁门盛况竟没来也伤怀。一个接着一个让他触目伤怀，触心伤怀……生生待星河隐去光芒，天微微亮才入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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