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说，不可以

　　哈索的工作是凯尔顿暗中安排的，作为仆从去冒昧打扰他的赔礼。

　　哈索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人，所以对于贫民窟出生的哈索格外照顾。这就埋下了问题的种子，餐厅原本的工人发现一个贫民窟的小子特别得到老板的关照，是一百个羡慕嫉妒，一天下来总是静悄悄地给哈索使绊子。

　　而哈索从小被欺负惯了，并且他这是第一天在餐厅工作，所以对那些工人的刁难视若无睹，这就更加刺激了那些工人，觉得哈索是在瞧不起他们。

　　于是他们趁着哈索下班把他拽到了餐厅后边的小巷子里，想要施暴。

　　只是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出门觅食的弗兰克撞得正着。

　　弗兰克今早发现自己被封印的力量稍微松懈了一丝，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活动一下筋骨。

　　所以宁挽见到的是地面上四脚朝天的工人以及揍完他们正在放狠话的弗兰克。

　　“嘿，宁挽。”弗兰克装作轻松的样子，“今天的黄昏格外好看，不是吗？”

　　说完，他果断钻进哈索的怀里。弗兰克出门时变作了人身，看上去比哈索小很多，是七八岁的样子。

　　宁挽其实并不在意地上工人的死活，看着哈索脸上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弗兰克。”宁挽脚下绕过那群人说道：“哈索，和我一起回去吧。”

　　“宁挽殿下。”哈索放下弗兰克起身，“又给您添麻烦了。”

　　“你应该强势一点。”宁挽说。

　　哈索继续低头没说话，让他强势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宁挽也不急，她有的是办法，“走吧。”

　　很快，有一个工人迅速睁开眼，回想起刚才的毒打忍不住发抖道：“见鬼，一个小孩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爬起来摇醒几名昏过去的伙伴，互相扶持着走到餐厅里。

　　餐厅老板福斯文问道：“我让你们去倒垃圾，你们发生了什么？”

　　几名工人的状态不是很好，鼻子脸上全是新鲜的鲜血，还有孩子般拳头大小的拳印。

　　但工人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招惹哈索，只能捏着鼻子倒霉道：“老板，我们倒垃圾时摔了一跤。”

　　福斯文奇怪道：“你们都摔了？”

　　“是的。”

　　“摔成这样也是奇迹。”福斯文无语离去。

　　一路上，哈索牵着弗兰克的手，觉得他的手心软软的，特别好捏。

　　弗兰克抬头问宁挽，“人类，你怎么会出现在达乐街？”

　　“请叫我名字。”宁挽太阳穴突了突说道：“如果我不去达乐街，你是不是准备杀了那几个工人？”

　　“啊？”哈索忍不住惊叫出声，“他们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弗兰克不屑道：“欺负到弗兰克大爷头上还想活下去吗？”

　　“可他们欺负的是我。”哈索纠正。

　　“欺负你就是欺负弗兰克大爷。”弗兰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哈索，“你是高贵的巨龙的仆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你的。”

　　“这是我的仆人。”宁挽插了一句。

　　“咳咳。”弗兰克咳嗽一声，然后惊讶，不可置信道：“什么！”

　　宁挽的眸底悄悄流转紫色，“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弗兰克叹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提拔哈索为本大爷的管家吧。”

　　宁挽：“为你端洗脚水的管家？”

　　弗兰克羞涩道：“是。”

　　哈索：“……”

　　当太阳落山，他们回到了贫民窟。雷娅轻轻打开了门，“欢迎主人回家。”

　　宁挽笑了：“你这是和谁学的？”

　　雷娅道：“主人收留雷娅，雷娅总觉得应该为主人做点什么。”

　　哈索睁大眼，“会说话的纸人？”

　　弗兰克嘲讽道：“笨蛋，这纸人里是一个陌生的灵魂。宁挽，你不会是想练习亡灵魔法吧？”

　　亡灵魔法也是门很强大的魔法，只是亡灵魔法师不怎么受人待见而已。

　　宁挽说：“是又怎么样？”

　　弗兰克毛骨悚然。

　　宁挽接着说：“我倒是很好奇把幼龙的灵魂做成亡灵战士会是怎么样。”

　　弗兰克迅速躲进了哈索的屋子里，反手把门关上。

　　哈索抱歉道：“宁挽殿下，弗兰克太调皮了。”

　　“你们好好相处吧。”宁挽说：“如果你想要学习魔法或者格斗术，我相信弗兰克一定不会吝啬的。”

　　哈索这才想起，他的身边是一只强大的巨龙。

　　宁挽进屋打开魔法书，雷娅为她倒水。

　　“主人，我今天做了个梦。”

　　“幽灵还会做梦？”宁挽觉得有意思，“你梦到了什么？”

　　“我的儿子雷克烧毁了我的尸体，他用我尸体的粉末用秘术在寻找我留下的财富。”

　　“你藏在了哪？”宁挽问道。雷娅的所有财富可是她交易换来的，不能丢。

　　“卡洛资城我开的药剂铺地下室。”雷娅回道。

　　“他能找到吗？”

　　“我生前以防我们一家突然离世，所以特地找了高级符文师蒙蔽了我的金库所在，只有我亲爱的侄女知道具体位置。”雷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财富我原本就不是打算留给他的，我为他留下的是一些更为昂贵的魔法药剂。”

　　宁挽放心了，“你提到你们一家会突然离世，看来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话闸子打开，雷娅道：“不瞒主人，其实我是塞涅国公主的一名侍女。”

　　“你等等。”宁挽说。

　　宁挽打开的魔法书飞出一封信件，是凯尔顿送来的。

　　她没有看信的内容，而是拆开了信封背后送来的奶油蛋糕。宁挽眯眼，她最爱吃甜食。

　　“你可以继续了。”宁挽满足的咬了一口蛋糕。

　　雷娅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刚被打断的伤感思绪有些缓不过来。

　　最后她说道：“她叫米娜公主，是个很天真善良的女孩。可是二十年前，塞涅国的王室出现了内斗，原因是罗摩王国的国王想要迎娶米娜公主，国王只有这唯一的女儿，不想让米娜公主嫁给罗摩王国的老国王。”

　　“罗摩王国很强盛，塞涅国只是一个小国。很多大臣劝国王妥协，但国王殿下始终不愿意。最后罗摩王国发动野蛮的战争，只为了抢夺米娜公主，塞涅国至此灭国。”

　　“士兵冲进王宫的时候，米娜公主帮助我逃了出来，并把她的表妹交给我照顾。而米娜公主被罗摩王国的国王囚禁起来，我一路逃到了卡洛资城，拿着米娜公主给我的一些财宝开了药剂铺，并结识了第一任丈夫，生下雷克。”

　　“之后米娜公主的表妹成为我的侄女，我们一直在努力遗忘这个过去。”

　　“很精彩。”宁挽说：“你们没有想过复仇？”

　　“我们只是普通商人，没有复仇的资格。”雷娅说道。她这些年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把复仇抛之脑后，也许一开始想过，但现实总是无奈的。

　　宁挽听了一个免费的故事，没有说什么帮忙复仇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不是善人，只是个还在努力成长的野神。

　　她打开魔法书复习了一遍今天的课程，直到快要睡觉。

　　雷娅化作的纸人躺在窗台上，咸鱼地连翻身都觉得费劲。

　　“主人，神灵会想家吗？”雷娅突然问。她觉得宁挽挺好说话。

　　这时宁挽已经躺在床上，在被子里闷声道：“不知道别的神灵想不想，但我知道我现在只想发一笔横财。”

　　“……”她第一次见这么穷的野神。

　　“主人你有神像吗？”

　　“之前有一个。”宁挽说：“只不过被我打碎了。”

　　“为什么？”

　　“因为养不起。”

　　也许是死了的原因，雷娅特别好奇以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眼前的野神。

　　“听说斯坦洛城禁止供奉野神，如果被发现就会被那些魔法师消灭。”雷娅说：“主人你一定生活得很不容易。”

　　宁挽沾床就能睡着，聊了会天已经昏昏欲睡。

　　“你看我这么穷，就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

　　雷娅还想聊会，宁挽话落间已经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睡得真快。

　　雷娅又看了看窗外，今晚的月亮罕见的是一轮圆月。她只是名商人，不是游吟诗人，想高歌一曲却尴尬地闭了嘴。

　　“夜安，主人，祝您好梦。”雷娅一直望着床上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

　　米娜公主当年也是这样轻盈的年纪。

　　尤里亚斯学院的课程每天都被排得满满当当，宁挽连续上了一个月的学，已经适应了这七十门课程带来的痛苦，并把痛苦转移给学霸同桌。

　　凯尔顿充当起了课外辅导的任务，每当宁挽有看不懂的魔法术语，凯尔顿都会为宁挽耐心解释。

　　宁挽接过凯尔顿给她买的草莓蛋糕，心情愉悦地听着学院的八卦。

　　“你知道斯卡特药铺的神力药剂吗？”

　　“当然知道，一个月前就面世了，那时还有不少人怀疑这药剂的真假，直到一名小贵族买下了一瓶药剂才发现是真的。”

　　这一个月来，神力药剂已经在贵族中流传，毕竟神力药剂是大贵族的专属，如今居然被一位商人公然贩卖，不火都难。

　　也有人想打斯卡特药铺的主意，可不论站在斯卡特背后的大贵族，就是提供半神之力的贵族身份也没有揭露，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直到今天，已经陆续卖出去好多瓶。就连一些财富充裕的商人也选择为自己的族人买上一瓶。

　　凯尔顿发现宁挽特别喜欢吃甜食，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做蛋糕。宁挽又咬了一口，凯尔顿目光炯炯的问：“同桌，你对神力药剂怎么看？”

　　“三个字。”宁挽满足地看了他一眼。一瓶神力药剂价格昂贵，足足要五万枚金币，拥有两成收益的她算是小富了一把。

　　凯尔顿支起耳朵。

　　“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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