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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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一脸震惊地瞪着语出惊人的苏拂衣,裴长卿和李承泽对视了一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毕竟,不管是在李承泽自己的回忆当中还是裴长卿从监察院中查到的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资料,都明晃晃地指出了庆帝就是一位渣到不能再渣的渣男。

      想到这儿裴长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监察院那个暗室里的那几朵被极为用心地照料的野花,想起了那次无意间见到的陈萍萍在提起庆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深意。

      “别这么惊讶。”伸手象征性地一托裴长卿的下巴,苏拂衣笑的有几分无奈“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但是先听我把话说完,毕竟抱月楼里的消息,有些你们查不到的。”

      裴长卿闻言忍不住咬住手指甲把苏拂衣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种自己之前根本不曾想到的可能。

      有些急切地抓住苏拂衣的手,裴长卿捏了捏自己略微刺痛地喉咙问道:“那太平别院当年的那场大火,也不是庆帝授意的?”

      “不是。”苏拂衣反手握住裴长卿的手腕用大拇指蹭了蹭她手腕内侧的皮肤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茶叶末,轻声说道“因为事发当天我也在太平别院,那些放火的士兵一看就是私兵。”

      “可是……”

      对开口的李承泽微微摇头,苏拂衣放下茶杯后坐直了身子,轻轻地摸了摸裴长卿的头发,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也许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低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裴长卿苏拂衣的手握着眼神闪烁:“小师叔,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情,监察院每年都会有无数人牺牲,他们的后代也会有孤儿,但是为何我偏偏被安排在……陈萍萍身边,而且还会安排宣九叔,费叔来教导我?”

      “因为你母亲是叶轻眉的人。”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年的那段时光,苏拂衣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你的父母一个是叶轻眉的人,一个是监察院的人,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当年出事的时候,你母亲生下了你,叶轻眉生下了范闲。”

      看着半阖着眼睛陷入回忆当中的苏拂衣,裴长卿垂下眼帘把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呼吸有些困难。

      越来越觉得自己想到的那种可能性极大,裴长卿拉住苏拂衣的衣袖,嗓音干涩:“那,小师叔能不能告诉我,他,和叶轻眉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仔细想了想当年那个天生傲骨在马背上肆意张扬的少年,苏拂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其实若是说成是男女之情,反倒是玷污了这两个人。但是若是细说的话,陈萍萍是叶轻眉的追随者倒也不算是全对,这样说来的话,大概就是叶轻眉是陈萍萍的光,是他的信仰吧。”

      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裴长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呢喃:“光吗……”

      裴长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陈萍萍红着双眼没日没夜的谋划只为血洗京都城给叶轻眉报仇,转而又浮现出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院长的屋子里还点着一根蜡烛,低低的咳嗽声时断时续地响了半宿。

      她曾经真的以为陈萍萍爱慕过叶轻眉,但是在听完苏拂衣的话后,她回想着陈萍萍那双通红的双眼,内心却一点点沉寂了下去。

      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清理着脑海中所有的信息碎片,裴长卿半晌突然睁眼说道:“我好像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李承泽注视着裴长卿那双逐渐浮现出无奈的眼睛,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叹了口气,裴长卿抽回被苏拂衣握住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指腹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那块令牌放在桌子上。

      裴长卿捏了捏眉心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转而用手指点点那块令牌:“我想了想,他查到庆帝是凶手应该是在十二年前,也就是我遇见庆帝的前一年。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让我在一年后成功前往太平别院并且遇到了陛下。但是在这个时候,庆帝也下了一盘棋。”

      “我猜在陈院长的这盘棋里,父皇是必死的。”给自己的茶杯里续水,李承泽补充了一句,转而问道“那陈院长自己呢?”

      “……或许,他会说,君臣一番,总得有个善始善终。不管是从前的陈五常,还是现在的陈萍萍。”

      “阿裴。”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裴长卿捏着自己的眉心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暴躁“但是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是很喜欢他这种做事风格,我也很不喜欢他这种下盘棋把自己也下进去的这种做法。”

      抬手覆在裴长卿的肩膀上,李承泽没说话,他知道在裴长卿心里陈萍萍的地位究竟有多重,但是他除了能够安慰裴长卿让她看开一点,还能做什么?

      “小姑娘,你喜欢陈萍萍?”一眼就看出来裴长卿为何暴躁,苏拂衣难得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裴长卿闻言抬眼看了看面露惊讶的苏拂衣,撇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用力一蹭自己的鼻尖:“是,但是我现在觉得情情爱爱对于他来讲简直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都已经对自己狠到那个程度了,他跟叶轻眉的事情我虽然不想评价,但是,但是我,我……”

      说到最后都有些磕巴,裴长卿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我就是很不爽怎么了?我虽然没有任何对已逝之人不尊敬的想法,但是我很愤怒,跟这个有关系吗?”

      裴长卿说着愤愤地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随后拍拍李承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

      对于裴长卿的这个举动,李承泽想了想后把对方面前的那杯茶水往裴长卿的方向推了推,诚恳地建议:“去火,真的,你现在需要降降火气。”

      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裴长卿一巴掌推开李承泽的脸扭头看向苏拂衣:“小师叔,是神庙的所有人都参与了那次的追杀吗?”

      “从他们自己里面下手现在会比较难。”给裴长卿的茶杯里倒茶的动作一顿,苏拂衣抬眼看了一眼对方,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听完苏拂衣的话裴长卿忍不住用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眉头皱的死紧,心底却不愿意放弃这个想法:“小师叔刻在阿甘身上的那份名单,我都已经誊抄完了,对于上面的那些字我现在有一点想法,这里面有些字组成的名字是监察院里的人的名字。”

      “什么名单?”猛然间听到自己不知道的消息,李承泽顿时有些迷茫,仿佛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另外两个人生生地按了快进键。

      “林叔在走之前给了我一样东西,他说这样东西可以成为咱们现在的底牌。”裴长卿看着李承泽茫然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张底牌上所有的信息都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字,我们必须要把上面的字组合成一个个人名,才能知道我们接下来要调查谁。”

      这下干脆直接蹲在垫子上,李承泽微微垂下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思索着开口:“你刚刚说那份名单里有你组合出来的监察院的人,那么也一定会有皇宫里的人。”

      “我又不是那种可以随时进宫面圣的人。”托腮看着一旁的鎏紫灯,裴长卿耸了耸肩“让萍萍带我进去也不可能。以我现在的实力,夜闯皇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估计我还没找到叛徒就先被洪公公干掉了。”

      听完裴长卿的话李承泽自己也摇摇头表示去查这件事也不太可能,但是紧接着,他们同时缓缓转头看向了正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品茶的苏拂衣:“苏师叔……”

      “你俩别看我,我像是那种偷摸进宫的人吗?”猛然间迎上李承泽和裴长卿齐齐投过来的目光,苏拂衣条件反射地往后仰身子,满脸警觉地说道“老林怎么给我的我就怎么刻上去的,别看我。”

      颇为可惜地“啧”了一声,裴长卿收回视线摇头叹息:“既然没有捷径可走,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一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两样东西没给你。”谈话突然被三声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苏拂衣看了看重新站在门口的那位管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茶杯“你们跟我出去一趟,等拿了东西再说剩下的事情吧。”

      顺从地跟着苏拂衣站起身,裴长卿看着重新退下去的管事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师叔,林叔和神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去见你的时候没跟你说吗?”对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姑娘们一一点头致意,苏拂衣一边走一边微微侧头看向裴长卿,声音平淡地问道。

      摇摇头,裴长卿走在苏拂衣的侧后方,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腰间的判官笔:“我只知道他好像有个女儿。”

      “他的女儿死在神庙的手里。”脚步不曾停顿,苏拂衣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冷硬,但是却用睫毛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他其实本来不应当给神庙办事的。他女儿得了重病,那个人说他能治,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给神庙办事。”

      挪动视线看着苏拂衣的侧脸,裴长卿响起林叔那只想要触碰自己却在半空中颤抖着收回去的手,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他曾经跟我说想要去寻找一个答案,是这个吗?”

      “是或者不是其实都不重要。”转回身看向裴长卿,苏拂衣上下打量了一番裴长卿后摇了摇头“我见过那个小姑娘一面,当年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是个看上去就挺讨喜的小姑娘。只是当时她身子骨太弱,说两句话就得喘。”

      回想起曾经林叔无意间流露出的极为温柔而骄傲的目光,裴长卿微微垂头用指腹蹭过腰间判官笔上的花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反而显得平静到有些诡异:“我想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

      “老林没跟我说。”推开自己面前的这扇大门,苏拂衣叹了口气“他只是跟我说他的女儿得了不治之症,他说那个人能救他。”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是神庙的领导人,但是他具体叫什么,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苏拂衣推开自己面前的院门,迈过门槛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对于所有人来讲,他的名字是一个禁忌。等到是时候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跟着苏拂衣迈进了抱月楼后面的小院子,裴长卿和李承泽还有谢必安一路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间像是书房的房间前。

      环视着整个屋子,裴长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地上堆着的硝石,硫磺,甚至是还在噼啪闪烁着电弧的电线。

      “看出什么来了?”随意地靠在书架上,苏拂衣看着裴长卿微微一歪头,笑着问。

      伸手拿起随意丢在地上的电线看了看,裴长卿扭头看着苏拂衣,也笑了出来:“看来这段时间前来拜访的人还真是不少。”

      “大部分都是这几天出现的。老林是痛快了,给我留了不少的麻烦。”苏拂衣抬脚把碍事的电线都踢开,一边抱怨一边轻轻一碰身旁的那幅山水画当中层峦起伏的山脉。

      裴长卿看着在苏拂衣触碰到山脉后略有变动的山水画,突然感觉有人似乎碰了碰自己的手肘。

      “这个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目光一直落在那幅山水画上,李承泽意有所指地夸赞道“我记得阿裴你的手艺也不错?”

      “想让我给你做个这个?”立刻就反应过来李承泽的意思,裴长卿摸摸鼻子往苏拂衣的方向走了两步才梗着脖子开口“你求我啊~”

      闻言李承泽斜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裴长卿,转头对苏拂衣笑着一拱手:“苏师叔,我们来谈谈有关于这个机关合作的事情?”

      完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带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苏拂衣默默地叹了口气直接把自己塞进两人之间,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一天不吵是不是就觉得浑身难受?还有,这机关也不是我做的,你要找得找叶轻眉去。”

      “这是叶轻眉做的机关?”闻言裴长卿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幅山水画,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后啧啧称奇“倒还真是个不错的机关。”

      “我后来又改了改,现在一直用着效果不错。”苏拂衣径直伸手把在机关启动后露出来的布包取出来捧在手里,冲裴长卿歪了歪头。

      接过苏拂衣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裴长卿重新转回身看着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太平别院里面的那些机关密室又是谁做的?”

      闻言苏拂衣先是想了想太平别院里可以算得上是多如牛毛的密室,又推测着裴长卿口中的密室和机关会是哪些,最后张了张口,面色变得有些尴尬地说道:“太平别院里的密室其实有很多,这当中有一部分是叶轻眉自己设计的,剩下一部分……”

      “嗯哼?”

      “是后来为了藏东西或者是捉迷藏增加难度随便搞的。”自暴自弃地扶额,苏拂衣摇摇头仿佛对于当时的行为有些无语“当时建造那些密室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能够增加找人的难度而已。”

      “小师叔,你们能把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儿到这个程度,也是一种十分伟大的壮举。”听完苏拂衣的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裴长卿捏了捏鼻梁一脸无奈。

      闻言苏拂衣当真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李云羲他们能折腾出这么多的密室,也是非常棒了。”

      听到苏拂衣的这句话裴长卿忍不住咂咂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只得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那个布包上。

      低头看着四个人面前的布包,苏拂衣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怀念的情绪,随后抬手摘下裴长卿腰间的判官笔拿在自己手里转了几圈:“在武功上,你有什么进展吗?”

      “感觉现在用这个已经不太顺手了。”手指搭在自己的腰间,裴长卿看着苏拂衣手中的那根判官笔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算不上不太顺手,就是觉得……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我出剑的速度。”

      说到这儿裴长卿突然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一旁的李承泽,挑着眉毛笑了:“可能就是男人影响了我出剑的速度吧。”

      李承泽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在他看到苏拂衣憋笑的模样后立刻呲着牙凶巴巴地捏住裴长卿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错了错了错了。”嬉皮笑脸的给李承泽道歉,裴长卿缩着脖子躲过谢必安冷飕飕的瞪视,顺带着把自己的袖子解救出来“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可是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千万别多想啊。”

      “你们两个消停会儿吧。”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两人中间权当是在调停,苏拂衣感觉这两天自己叹气的次数呈直线上升“从昨天开始你俩最多也就三岁,别闹了。”

      说着,苏拂衣按着裴长卿的头强迫她把注意力从李承泽身上转移到布包上:“乖,李承泽不好看别看他了,现在多看看即将要陪你的这些可爱的小宝贝们。”

      伸手把包裹推到裴长卿面前,苏拂衣一扬下巴:“这还是老林嘱托我一定要交给你的,当时的时候还没考虑到武器不称手的问题,虽然现在也不算太晚。”

      裴长卿听着耳边苏拂衣的话,把手放在上面犹豫了几秒后才动手把布包解开。沉默地低头看着眼前闪烁着微光的两把武器,裴长卿抿了抿唇重新抬头看向了苏拂衣。

      绕过桌子走到裴长卿身边,苏拂衣随手抹了一把桌子后用手一撑整个人坐上去,随后抬起胳膊直接搭在裴长卿的肩膀上,把头顺势也枕上去。

      听着裴长卿平稳的呼吸声,苏拂衣轻声说道:“小姑娘,不要永远把别人的过错都叠加到自己的身上,老林当初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的时候,他说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他希望你能够一直走下去,前路虽然崎岖但是仍旧坦荡,莫要回头。”

      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微微捏紧了桌沿,裴长卿咬着下唇,半晌才开口:“我没忘,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不用凌雪阁。”

      说话间她转头看向苏拂衣,拉过对方的手感受着从手腕处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跳动,她从这一下一下的跳动当中汲取了能够继续把这句话说下去的勇气:“我其实想了很久我到底为什么还要修习凌雪阁和万花谷的武功,我明明都可以抛弃这个身份然后用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我也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神采飞扬到了极致的意气风发,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你,我也喜欢那个时候的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叹息一般的话语从苏拂衣口中吐出,带了几分怀念,也带了几分悲伤。

      “小师叔……”

      抬手拍了拍裴长卿的肩膀,苏拂衣直起身子把对方的脸转向自己,笑的眉眼温柔:“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你,也记得那个时候的我。虽然这句话说得不太对,但是你若是做了决定,那就要想想你身后的人。”

      低头盯着桌上的武器,裴长卿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神沉寂,不知过了多久才哑着嗓子开口:“好。”

      苏拂衣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着谁都看不懂的复杂。

      李承泽看了看苏拂衣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裴长卿身上,他看着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像是说了什么但是却听不清,紧接着他看裴长卿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师叔,我能问问它们都叫什么吗?”

      注视着裴长卿带着笑意的双眼,苏拂衣最终还是收回视线指着桌上的包裹说道:“‘十洲海错卷’,长二尺三寸,重二斤一两,卷以丝绳结缚,画中所绘是为绝密。这个,本来应该给你弄‘文葬’的,但是后来我跟老林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太适合你这个姑娘家,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改成了‘临渊’,左刃长三尺二寸,右刃长三尺三寸,合重七斤十二两。”

      说完这句话苏拂衣拿起刚刚被自己摘下来的那支判官笔冲裴长卿晃了晃,又把“十洲海错卷”替她挂好,笑着说道:“小姑娘,好好用。”

      告别了苏拂衣,裴长卿站在抱月楼的门前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李承泽,目光从谢必安的脸上一扫而过:“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对面,三个。”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用剑柄指了指抱月楼对面的房顶,谢必安低声开口。

      “看来父皇的暗探和检察院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咱俩又夜宿青楼了。”趿拉着鞋蹭着地面,李承泽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反正已经看开了。”

      对此裴长卿也只是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新挂上去的画卷,说出来的话也是颇为无奈:“上次就说了不在花楼过夜了,结果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听到这句话李承泽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谢必安身上:“就你?我怎么记得你昨天晚上还特别主动去睡觉了呢?”

      “叭叭叭就你这张嘴会说!”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承泽,裴长卿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了,别闹了。我送你回府吧。”

      拢着袖子,李承泽跟着裴长卿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凋零的树叶,突然开口:“秋天了。”

      “是啊,已经深秋了。”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孩子,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唇角勾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同样也站在原地看着孩子们逐渐远去,李承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他走了快一年了吧?”

      闻言裴长卿转头看了看鼻头微微泛红的李承泽,连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没到一年,九个月零二十一天。”

      “记得就这么清楚?”促狭地笑着撞了撞裴长卿的肩膀,李承泽迈步往前走的同时还不忘了调侃。

      看着反超自己走在前面背影都写着“得意”两个字的李承泽,裴长卿哼了一声笑骂:“等你什么时候也有心悦之人了,我到时候看你笑话!”

      一路溜溜达达地把李承泽送回府上已经过了正午,裴长卿靠在墙上看着李承泽熟练地开了自家王府的侧门,忍不住揶揄:“怎么,回自家地盘还得走侧门?”

      白了一眼对方没回话,李承泽把门一推而后转身站在门前看着一脸放松的裴长卿,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啦?我送你回府你还不高兴啊。”甩了甩袖子,裴长卿上前跟没骨头一样地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说道“好啦,快进去吧,这天你穿的又少,回头受寒了我可不管你。”

      没有理会裴长卿的话,李承泽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点头,脚下却连半步都不曾移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出李承泽的不对劲,裴长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在他面前低声问道。

      李承泽注视着裴长卿的那双眼睛,脑海当中不停地回放着刚刚在路上看到的那辆熟悉的马车,挣扎了半晌后才憋出了一句话:“范闲到京城了。”

      “嗯?他回来了啊。”裴长卿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发现她所有的情绪只是对于范闲这个时候来京城有些惊讶,同时还多了几分理所当然。

      抱着双臂拍了怕,裴长卿转头看着从另外一个院子里探出头的枫树垂下了眼帘,嘴上却说着:“他回来的这个时候挺好的啊~只不过京都城的枫叶现在看似乎有些晚了,应该再早一点。”

      看着裴长卿脸上的表情李承泽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这回回京带了个人,叫滕梓荆。”

      “滕梓荆?”想了想这个人名自己在那儿见过,裴长卿而后点点头“这个人我知道,是四处的,当初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为此言冰云特意去了北齐。”

      说到这儿裴长卿停顿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没死啊,当时听的时候还觉得挺可惜的,不过人还活着就好。”说着,裴长卿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话。

      “父皇给范闲和婉儿赐婚了。”神色莫辨地看着裴长卿,李承泽藏在衣袖中的手无声地攥紧,他接着开口试图想通过这句话从裴长卿的脸上观察出什么其他的神色,但裴长卿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

      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承泽,裴长卿皱着眉头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吗?婉儿的病我不是早就治好了吗?也不会耽误他俩成婚啊。再说这事儿你不是早就告诉我了吗?”

      看着裴长卿油盐不进的样子,李承泽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起了别的事情:“过段时间李弘成那里要开个诗会,你去吗?”

      “靖王世子?”挑起半边眉毛,裴长卿突然乐了“我一个明面上算是监察院的人,跟你们凑什么热闹?”

      “倒也算不上是凑热闹。”李承泽松开自己已经掐出印记的手活动了两下,轻松地说道“你就当出门散散心,我已经吩咐他在后院凉亭给咱俩留位置了。”

      忍不住瞪了一眼对方,裴长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通知我还是邀请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耸了耸肩,李承泽抬手拍拍裴长卿的肩膀,而后潇洒地转身进了府,还冲她挥了挥手:“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承泽的背影,裴长卿转头对跟上来的谢必安笑了笑,也径直转身离开了。

      并没有直接回到监察院,裴长卿转出王府站在熙熙攘攘的主街上,静静地站在街道一旁看着有些人迎面走来又擦肩而过,又有些人从身后越过自己急匆匆奔向别的地方,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瞧一瞧看一看喽~新鲜的糖葫芦!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眼前突然冒出一串糖葫芦,裴长卿先是一愣,而后看着那张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的脸,张了张口推拒:“不,不用了。”

      “姑娘,我在那儿看你半天了。”也没收回来举着糖葫芦的那只手,这位素未谋面的小贩笑着说道“我看啊你估计是有什么心事,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一想开心的事,就都过去了,来,拿着尝尝,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糖葫芦,裴长卿刚想说什么就觉得自己手上一沉,抬眼的时候那位小贩已经推着扎满了冰糖葫芦的小推车走远了:“瞧一瞧看一看喽~冰糖葫芦~酸甜的冰糖葫芦~”

      看着手中还未付的铜钱,裴长卿几步追上去把钱丢进对方车上的小盒子里,在他还没来得及找钱的时候,转身融入了人群之中。

      举着糖葫芦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裴长卿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当初那场火灾的布料店前。站在门口看着和发生火灾前一模一样的店铺,裴长卿仰头看着门店上悬挂着的烫金的匾额,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小裴姑娘?”

      回过头去,裴长卿一脸茫然地看着在自己转头后一脸激动地迎上来的中年妇女,迷茫的问道:“请问,您是……”

      “真的是你啊小裴姑娘。”中年妇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裴长卿身边,一脸慈祥地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几眼,而后皱起了眉毛“怎么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自己的脑海中完全没有这位妇女的印象,裴长卿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口,试探性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哎呀你瞅我这记性。”一点都不在意裴长卿的问题是否有伤人的嫌疑,中年妇女笑着拍拍她的胳膊说道“我呀姓陈,你叫我陈嫂就行,上次还是多亏了小裴姑娘你,我这老婆子的孙女才能在火灾里捡了一条命。”

      裴长卿把当初那个自己从火灾里抱出来的小姑娘的脸和眼前的人做了对比,在找到相似之处后才笑得有几分腼腆:“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孙女现在还好吗?”

      “好得很好得很。”拍了拍裴长卿的手,陈嫂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布料店,恍然大悟地指着店铺问道“小裴姑娘这是想过来做几身衣服,还是想扯布?”

      “我……”

      “走走走,这是老婆子的女婿开的店,老婆子陪你挑。”

      被陈嫂不由分说地拉进店里,裴长卿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陈嫂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阳阳啊!有贵客啦!”

      神情尴尬地举着糖葫芦对被陈嫂这一嗓子吸引过来注意力的各位小姐姑娘公子小伙儿们摆了摆手,裴长卿掩饰性地咬了颗山楂球下来,耳尖通红地点头说了句:“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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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留言点梗啊,看看你们想看什么样的番外,我就写什么样的番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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