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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untouched
“最近，你似乎总是在一个人想心事的样子呢……”我和寄主坐在角落里休息，寄主突然开口说道。
“哎，是吗？”歪头看向她，然后迎上她认真的眼神，我耸了耸肩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呐……”
“哎？是吗……”不赞同地挑了挑眉，寄主伸手戳了戳我——当然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但是啊，阿夜你一直是一副很悠闲轻松的样子，像是什么都难不倒你一样呢，现在总算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让人很担心啊！”
“哦呀，你竟然在担心我？”
“那是当然的啊！而且。” 寄主摆出一副哀怨的样子，“我可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跟阿夜你说吆！但是阿夜总是不说你的事情。好朋友的话，不是应该把心里所有~的秘密全部相互坦诚的吗？”
“……不要用你那双大眼睛闪我。”冷淡扭头，“其实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喜欢听你那些心里的秘密……”
“好冷淡呐，阿夜！”
“另外，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吧，不是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看剧本吗？总是缠着我干什么。”从她的肩上飘下来，停在她膝头敞开的剧本上，我扬了扬下巴，“马上就要开始演了吧？”
“唔……阿夜不要这么狠心地提起这么讨厌的事情……”寄主立即垂头丧气起来，拿起剧本翻了几页，随后绝望般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这样的角色……到底该怎么诠释啊……”
一切的起因，还都要归咎于寄主那不分场合的热血沸腾，不过再往前说，应该追溯到LME BOSS的孙女——也就是最开始选秀会上与寄主散发出相仿黑暗气息的小女孩——在LME艺人附属培训所胡闹。
简单来说，就是那里的某个剧本让这个小女孩的心受到了刺伤，而下意识地排斥。
“明明主角的母亲是被主角害死的，那算是杀人犯吧？可为什么主角还能备受其他人的宠爱呢？！为什么连亲姐姐都站在主角那一边呢？甚至……到最后连父亲都变得更加疼爱主角。这样完美的结局，连身为小孩的我都觉得无聊了……！”
虽然普通的人类感受不到，但是我能够体会得到，当这个叫做玛莉亚的小女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散发出来的痛苦，迷茫，愤恨，嘲讽，还有深深地寂寞和悲伤。
——由于某些原因，她抗拒着所有的善意，厌恶着所有的人，更厌恶着自己。
——不过，隐藏得更加深的是一种渴望，获得幸福的渴望……
其实，所有的人类都有这样的一种渴望吧……
心底里深深希望着那个答案，却觉得那个答案根本不可能出现，于是将它严密地封藏起来。
“阿夜……阿夜？”
“嗯？”抬头，看见寄主担心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又自顾自陷入沉思了……”寄主皱着眉，“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啊，不是的，我刚刚是在想玛莉亚的事情。”我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寄主放在我面前的手，微笑，“呐，你还在心烦如何演出那个‘憎恨着妹妹的姐姐让妹妹发现她没有被父亲憎恨’的戏份？”
是的，因为当时寄主被玛莉亚问道这样安排的戏剧角色是否有违常理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点头附和，说出了“因为最爱的母亲过世，不只憎恨妹妹，还会责怪父亲，一般人会这样想吧”这样的话，于是被其他演员攻击，让寄主来演绎自己设定的姐姐的角色。
“是啊……好麻烦啊……怎么办呢……”寄主沮丧地点点头。
“呐，还记得跟敦贺莲演对手戏的时候吗？”我微笑着开口，“当时，导演夸你演得很好，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寄主侧头想了想，“‘我的确有按照剧本要求的反应表现，不过……那只是被敦贺先生的演技……真正吓倒所表现出来的表情罢了’……这样吧？”
“嗯，对。”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次只要将角色互换就可以了吆！”
“哎？”
“人受到惊吓压迫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作出自己最熟悉的反应，而与将要一起表演的那个妹妹可是非常熟悉自己角色的台词吧？”
“……你是说……”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寄主缓缓露出笑容，“让她变得……像当时的我被敦贺莲牵着步调演戏一样被我牵着走？！”
“就是这样。”我微笑点头。
“但是……我能做到吗……那样的事情……”
“怎么，你就这样轻易承认自己输给了敦贺莲吗？”
“当然不是！”猛地站起身，寄主突然斗志昂扬，“看我的吧！”
我应景地鼓了鼓掌。
喂，不得不说你果然是容易被别人牵着走吧……
不过，嘛~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我的寄主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只要充满干劲，就似乎什么都难不倒她的样子呢……
轻笑着，飞到她肩头，我蹭了蹭她的脸颊。
“请让我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吧，我亲爱的寄主。”
虽说本来很想要继续关注事情发展的，但是半途却被某个兔子耳朵的白目死神拦住。
“那个……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看了看带着不甘愿害羞表情纠结地站在我面前的美罗子，又看了看丝毫不知道这里情况越走越远的寄主，片刻选定了一方。
“当然可以啊。”我微笑，“反正我很闲，打发时间也好。”
“我、我的事情可不是用来让你打发时间的啊！”顿时，恼羞成怒，美罗子揪住我的衣领，对着我怒吼。
“你太暴力了，怪不得塔克会比较喜欢温柔可人的神山满月。”被美罗子提溜在半空中摇晃着，我凉凉地开口。
“你给我闭嘴！混蛋！”
虽然手下对我毫不留情，美罗子仍旧拽着我，飘飘荡荡远离了嘈杂的人群，来到LME外部的窗台。
与她并肩坐下，等候许久却不见她开口，我有些微微不耐烦，“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啊……”
“那个……英知……”美罗子小声开口。
“……哈？那个是什么东西？”我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美罗子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仍旧自顾自说着。
“英知……早就死了……”
眨了眨眼睛，看着似乎强忍着想要哭出来表情的美罗子，我咽下想要打断她的问题，保持了安静。
“从最开始遇到满月，她就一直在英知英知说个不停。满月很爱他，即使是选择唱歌，也是为了想要让远在美国的他看到自己而已……原本……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美罗子轻柔而颤抖的嗓音轻轻回荡着，“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英知早就死了……而满月……她也知道的，知道英知死了……仔细地将报道英知死亡的简报收着，却微笑着说什么‘最爱英知了’，‘唱歌是为了让英知在美国也看到她’之类的……她为什么……连自己也欺骗着……”
“人呢……是很脆弱的，特别是小时候。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就会很容易变得扭曲。”轻轻摇晃着腿，我淡淡开口，“比如选择仇恨之类的，作为人生的支柱，勉强活着。如果这条支柱断掉，人生也会完全垮掉。英知……就是她的支柱吧？所以下意识地，欺骗着自己这条支柱还存在着，也算是人的本能吧……”
“……”美罗子沉默着，突然烦躁地捶了一下窗台，“那该怎办……”
“杀掉她吧，反正只剩下不到1年的寿命了不是吗？再寻找新的支柱也来不及了吧？”我笑着迎上美罗子满是怒火的眼睛，“早晚是要死的，就像是早晚她会发现那种自我欺骗。与其让她在崩溃的悲痛中死掉，还不如现在安详的死掉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混蛋！”像是要打断我的话一样，美罗子愤怒地握起拳头打向我，却被我轻松躲过，同时紧紧抓住手腕。
“我可不是什么知心姐姐，想要谈这种真善美的话题，你从一开始找我就是完全错误的。”轻轻挑起嘴角，我看着愤恨盯着我的美罗子，“我可是从最纯净的憎恨、痛苦、怨毒中滋生出的怨鬼，谈心的话，能否看准对象呢？”
看着我的表情，美罗子的手缓缓放松力道，垂下，“但是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要跟谁去说……心里……很难受……”
“那个白目的塔克呢？或者那个叫清水的死神？”松开挟制她手腕的手，我看着她无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
“塔克……一遇到满月的事情就完全无法冷静，清水……那个家伙根本不能信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美罗子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那也不应该找我啊……”
“不是有句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什么的……”
“我都说了，我是怨鬼。让我复仇诅咒什么的我很擅长，谈心的话请饶了我吧。”
“抱歉……突然这样任性……”美罗子苦笑着垂下头，“不过，虽然你一直说你是怨鬼什么的，但是我觉得……你一定会理解的……”
“怎么可能……”我轻嘲，“说过多少次了，那些美丽的感情都与我无关。”
“撒谎！”
美罗子突然激烈起来的声音让我一愣。
“你在撒谎，和满月一样，你也在对你自己撒谎！”美罗子抬起头，紧盯着我，“我看到过的，你跟那个与你长着一样面孔的人类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很快乐，很幸福呢……”
“…………”
“那样的表情，绝对不是可以装出来的，你自己也知道的吧？”
“你从心底里喜欢着那个人类，为什么不承认呢？一直说什么美好的感情与你无关，根本是在骗人的吧！”
“你害怕承认吗？害怕承认你喜欢那个家伙？”
“……你太多话了，美罗子。”
打断她，缓缓站起身，冰冷地看着瞬时间僵硬着身体的美罗子，我轻轻扬起没有温度的笑容。
“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多管闲事什么的没关系，但是万一触碰到别人的底线会变得很惨呢……”
“……你……”美罗子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却吐不出顺畅的语句。
“那么，今天的聊天很愉快。”转瞬卸下威胁的表情，我对着她灿然一笑，“我先走一步，下次再见。”
纵身，跃下高楼，尖锐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在将要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却猛地拔高，转了个圈冲入LME内部。
仅仅凭借着本能，便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气息。
显然表演相当成功的少女被一群人簇拥着，笑容灿烂。
“……我回来了。”飞到她肩膀上，我轻声说道。
少女转头，看向肩膀，虽然她的眼眸中并未映出我的身影，却仍旧毫不吝啬地露出温暖的笑容。
欢迎回来！
我仿佛听见她如此说。
我亦微笑。
……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刚才的那些会让我动摇的话完全忘掉吧……
……维持住现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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