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

　　那次大扫除过后，便是例行的月考。

　　宋晚晕乎乎地做完了试卷，数学没有写完，作文只写了一半，英语选择一塌糊涂，物理化学及其他也是惨不忍睹。

　　宋晚第一次，考了年级六百多名。

　　前几次的周考，她只是成绩小幅下滑，但还在可控范围内。这一次，身为竞赛班学委的她，分数考在了整个年级的下游。

　　宋晚被叫了家长。

　　班主任老刘怀疑她和周飞翔早恋，安灵薇则是诱导她早恋的旁凶。

　　宋晚的成绩一出来，老刘只是痛心疾首地将成绩单扔给宋晚，没有多加一句斥责。然后他一言不发，直接一手一个的拎着周飞翔和安灵薇的耳朵就走出了教室。当着全班的面，老刘在走廊上狠狠踹了周飞翔和安灵薇，骂他们自己不学好就算了，竟然还带坏了宋晚。

　　宋晚当晚回家被打了一顿。

　　翌日不被允许上学。

　　妈妈姚静楠狠狠打完她后，又心疼地跪倒地上，抱着她哭泣乞求：“晚晚，妈妈一个人带你真得很不容易。妈妈为你放弃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你不要再让妈妈失望了，好不好？”

　　“妈妈，你起来。”宋晚艰难地去拉姚静楠。

　　“你跟妈妈保证，你说你一定会好好学习。你不保证，妈妈就不起来，你也别上学。”

　　“我保证。”

　　宋晚隔日回到学校，发现班里的座位大换动。所有插班生都被调到了最后排，而她自己，被调到了第一排正中间，也就是正对讲台的位置。

　　她走到教室时，许多同学都在悄声议论。

　　她和周飞翔之间的“早恋”，已经传遍了全班，所有人都在惊诧和好奇。伴随着她这次滑铁卢似的大考，似乎已经铁证如山。

　　宋晚颓废地趴在课桌上，没有力气反驳，也没有力气说话。

　　她觉得人生无望，自己的前路灰暗一片，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去努力和前行。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周飞翔从教室最后排来到前面，敲敲她的桌面：“宋晚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围响起吸气声，好像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周飞翔这个“男朋友”还敢跋山涉水地从教室最后一排过来找宋晚。

　　有几个女生还对周飞翔怒目而视，护犊子地认为确实是周飞翔勾着宋晚早恋，搞砸了宋晚的成绩。

　　年级六百多名，竞赛班从没有人考过这样的名次。

　　抛却后排的插班生，就算他们竞赛一班的倒数第一狠狠考砸，都跌不出两百名开外。

　　“你要和宋晚说什么？”班长白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你他妈闭嘴！”周飞翔一反常态，指着白煦的鼻子怒骂，“你已经不是老大，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你来！”白煦回吼，捋起袖子做好干架的架势。

　　宋晚憔悴地从课桌上爬起来，声音嘶哑地看向周飞翔：“不是有话和我说吗，走吧。”

　　“宋晚！”白煦喊她。

　　宋晚没有回头。

　　废弃教室前的无人走廊里，昏黄的灯火扑闪着不顾一切的飞蛾，像极了少男少女为了爱情盲目自大的蠢样。

　　周飞翔又点起了烟，书生气的白皙面庞上眼睑乌青。

　　“宋晚。”他抖了抖烟蒂，故作成熟地沧桑道：“我和安灵薇在一起了。”

　　“啊？”宋晚呆呆地反问，“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还有我，还有闻经纬他们，我们是一个小队。”

　　“哎呦我的学委队长诶！”周飞翔乐不可支，“我是说，我和安灵薇在一起了，我和她谈恋爱了。”见宋晚仍然呆呆的，周飞翔又强调：“就是搞对象，搞对象你懂不懂？”

　　“哦，啊？！”宋晚瞳孔放大，“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吧。”周飞翔说，“老早的事儿了。本来我和安灵薇都不想告诉你，我俩怕你又成天叨逼叨地说什么早恋不对。你就跟唐僧一样烦，我是怕了你了。但现在，我俩不得不把这事告诉你了。安灵薇不好意思，就让我来跟你说。”

　　“这，这。”宋晚嘴唇蠕动，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晚，我和安灵薇不喜欢这个班级。”周飞翔笑起来，“我俩都很讨厌这里。”

　　“其实我们班挺好的。”宋晚说，声音微小，“你们只是还没有和大家相处得来。我们班老师和同学其实都很好的。”

　　“他们是挺好的，所有人也都很喜欢你。”周飞翔说，“只是这是你的班级，却不是我和安灵薇的。”

　　“可你俩也是我们班的学生啊。”

　　十五岁的周飞翔伸手在宋晚头上揉了揉，像怪叔叔一样慈祥地笑着：“反正我和安灵薇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背书做题了。还有我们后排的插班生，也都不要你管了。队长你一个人，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上奕泉高中啊。”

　　宋晚呆呆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跟你说这么一声咯。”周飞翔掐灭烟蒂，潇洒地做了一个回见的表情：“宋晚，再见！”

　　他酷酷地离开了，留宋晚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第二天，周飞翔和安灵薇没有来上学。

　　下午的时候，安灵薇的爸妈来了学校，咬牙切齿地冲进教室找班主任老刘。宋晚这才知道，安灵薇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周飞翔也是。

　　小情侣留下一封书信，声称俩人要去浪迹天涯、追求爱情，再也不要与这肮脏恶臭的外国语初三一班为伍。两人还着重强调，他们俩，周飞翔和安灵薇，才是真正郎才女貌、天作地和的一对，让班主任老刘不要乱点鸳鸯谱。

　　安灵薇的爸妈将信甩在老刘的脸上，呵斥老刘把他们遍寻不到的女儿还回来。

　　宋晚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举手道：“报告老师，我知道周飞翔和安灵薇去哪儿了！”

　　“安灵薇老早以前就跟我说过，如果要离家出走，那么一定要去桐城看薰衣草花谷，她说那样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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