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竟然是我爹

　　王氏睡梦中被一阵鸡叫声惊醒，伸手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表，才五点五十。时间还早，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她不用这么早起床。

　　抬手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手表小心的放在枕头下面，这块手表她视如珍宝，对王氏来说这更代表着她的命。

　　王氏王二丫15岁时家乡发生水灾，王父带着全家逃荒到张家集时，已经吃了二天的树皮草根。张婆子用二碗小米从王父手里将她买了下来，与其等着被饿死，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十五岁的王二丫，就这样成了张家二郎张二牛的媳妇。二丫她并不怨恨爹娘，虽然比不得他的弟弟，但总之还是很疼她的，没有在路上把她买给人牙子。

　　和她一起长大的二妞就没有她幸运，在逃荒的第二日被她那狠心的爹娘二两银子卖给了人牙子。多年后王氏也是无意中，才知道自己的小时玩伴成了镇上倚红楼里的窑姐春红。

　　那些人牙子都是黑了良心的，假意承诺会给这些小姑娘们找个好去处，明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这般大小的小丫头想进大户人家做丫头可不是容易的事。

　　实际上这些人牙子都和镇上的窑子有勾结，长得端庄好看的丫头第一时间就被那些老鸨子带走了，不好看的也离不得那地方，粗活杂活也少不得人。

　　王父和王母把吃食全部留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宁愿喝水吃草籽也坚持着。后来所有能吃的都吃光了。王家不能没有男丁，无奈之下不得不典卖小女。

　　张家是个大族，私下打听这张婆子对待儿媳还算宽和，在这里风评不错。虽说不得已，但总还是要给女儿找个好人家。

　　嫁给张二牛后，虽说不能不饱，但总比饿死强。婆婆看着面恶，其实并不是坏人。

　　自己进门后，生了三个丫头，没有为二牛生个男娃留个根，在农村这可是大罪过，没香火继承，可是要绝后的。

　　这也一直是王氏的心事，觉得对张家有愧。因为第一胎就生了男丁继祖，大嫂成了张家的功臣。因为二房没有男娃，断了传承，婆婆对王氏多有怨怼，家里重活累活都是王氏一个人干，自觉有愧的王氏也无力反驳。

　　打猪草，喂猪并清理猪舍，清洗全家人的脏衣服，然后再在婆婆的监督下做饭食，一刻也不得歇，还要趁晚上的时间做一点绣活。

　　做出的绣品卖了钱也要交给婆婆保管不得私藏，反正三个丫头以后也是别家人，这些钱留给继祖以后进学交束脩。

　　张家大哥小的时候进过家学读过二年书，认识一些字，是个读书人，在镇上给人看铺子。听说老板不是实在人，一年也不见大伯拿回家一分钱，每年公中还要准备大伯在镇上的钱粮花用。

　　家里有十亩地，公爹带着二牛每日在地里干活，每年的收成可也得省吃俭用才能挨到新粮上市。

　　年景不好时，饿肚子是常事，家里所有的产出都要交到公中，夫妻俩都是不会偷奸耍滑之辈，手里没有几分私房钱，父母在，不分家，反正都是丫头，要那么多钱干吗？自己和二牛以后还要靠继祖打幡和摔盆呢！

　　女主内，男主外，女人在家做饭，男人外出下地干活。吃饭的时候，男人一桌。一般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在家里没外人，没那么多讲究，就在边上摆一小桌。

　　由婆婆先给男人分好，爷么要养家，在外面干的活重，得多吃点，剩下的才是她们女人的。

　　男人吃二个，包括大哥家的继祖也吃二个，只王氏和三个丫头只能吃半个，其他人吃干的，她们只能喝稀的。

　　有时王氏做饭时会偷着留下一些给三个女儿，可每次做饭的份量多少婆婆都有数，她也不敢多拿。

　　有时二牛也会悄悄省下一点，爹岁数大了，家里重活累活基本都是二牛他一个人干，不吃饱了万一亏了身体怎么行。

　　自已苦点累点没关系，可看着三个面黄肌瘦的丫头，王二丫只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熬下去，女人家不都是这样一代一代熬下去的吗？

　　“二嫂子，你的绣活这样好，周家在招绣娘，听说月钱要五两银子呢！你去肯定行！”王氏去镇上卖绣品时，从张家八叔家的堂妹玉绣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招绣娘？我？可我家里还有一堆活呢！”

　　王氏不是自夸，她的绣活得自她的娘亲亲传，她娘亲小时候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从一个老绣娘手里学到了一些秘法，她做出来的绣活总能比别人看着鲜亮。

　　绣坊的女掌柜也是个好心的，王氏的绣品也让她赚了不少钱，王氏又是个老实的。女掌柜在镇上开店多年，镇上的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知道这王氏也是个命苦的。

　　她和周家的李嬷嬷也是旧识，知道她那里现在正缺人的紧。于是在李嬷嬷那里提了王氏几句，也算帮了王氏一把，还了她这么多年的情意。

　　王氏再来绣坊卖绣品时，被人悄悄带到了周家的编织厂。

　　也不知那透明的墙壁是什么东西做的，厅房显得特别的宽敞明亮，在那里王氏见到了一个让她自惭形秽的女子。

　　李嬷嬷看着面前显得分外局促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她最见不得这种怯懦形态的妇人。

　　“伸出手来让我看看！”

　　虽然她知道面前是个女人，但怯怯不安的王氏却丝毫没有勇气抬头，她抖抖嗦嗦的伸出双手。一双白晰软嫩的手不悦的将她的双手拽了过去，李嬷嬷仔细的端详。

　　做绣活必须有双好手，手要灵活且要细嫩软滑，不能有毛刺，否则很容易刮花绣品的面料。

　　王氏的手看来也是做过护理保养的，只是还是看着黑而枯糙，不过和她那干瘦发黑的脸色相比，已经是相当的细腻了。

　　她的娘亲也传授过她一些保养方法，但家里没那条件，她也是尽可能的保护她这一双手了。

　　王氏满含激动的心情回了家，可看到婆婆那双严厉的眼睛，王氏就退缩了。因为想着心事，晚饭糊了，王氏被婆婆好一顿臭骂。

　　晚上王氏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将男人推醒，听说一个月可能有二两银子拿，张二牛心脏也是砰砰跳。

　　老天爷！自己累死累活的干一年也不一定能留个二两银子，这一个月就能赚二两，这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那编织厂可是周家人开的，李嬷嬷可是周家人，我以前远远的看过她，不会认错的。再说周老爷你还不相信吗？”王氏见自家男人不信，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急声分辩道。

　　“周老爷那咱肯定是相信的！天冷，你快躺下，别作病了！”见媳妇急了，张二牛想反驳的话也吞了回去。

　　“事是好事，可就害怕娘她不让你去。家里可少不了你。”见媳妇躺下了，张二牛给媳妇掖好被角小声道。

　　“我也害怕，可这事要是真得错过就太可惜了，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媳妇子小娘子挤在门口想进去。我还是托了绣坊的掌柜的情才能进去的。”

　　“当家的，你不知道那院子里的屋子可亮了，又暖和，只要穿着单衣就行。”

　　王氏不知道的事，周家几乎所有的作坊里都通上了暖气。因为这些作坊基本上对温度都有要求，周良材收购了几个小煤窑，运来的煤炭干脆能用的都给用上了。北方的冬天还是太冷了，太冷了对生产也不利。

　　编织厂就更是了，手都冻僵了还怎么干活，再加上现在的生活条件，很多人一冬天也未必能洗一次澡，个人卫生情况可想而知了。

　　没办法，所有周家新招的员工硬性规定，入厂第一件事就是卫生大扫除，先脱光了洗刷一遍，该检查的检查，该除虫的除虫，暂时只能强制，以后养成习惯就好了。

　　“听嬷嬷说，上工的时候还要发二身新衣服，工作的时候穿，还说以后每季都有呢！”王氏趴在丈夫身边兴奋地给丈夫分享今天的一切。

　　“还有明天嬷嬷让我们早点过去，有专门的沐浴间让我们洗浴呢！听说那水是什么时候都是热的，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我的天爷哎！皇上老人家也没这么好的去处吧！媳妇，看来你不是去干活的，而是去享福去的。”

　　“嘿嘿！那可不！哎！幸亏我一直没放弃偷着保养我这一双手，当家的你可不知道，今天可有老多的女人因为手不过关没通过。就后面大强家的三娘子，绣活还行，就因为手被退了，哭的可伤心了呢！”

　　“嘿嘿，媳妇，我也稀罕你这双手。”张二牛从来没有见过媳妇如此的神采。眼睛里仿佛带着光。

　　摸着媳妇光滑的双手，张二牛嘿嘿傻笑。

　　面对丈夫的调笑，王氏娇嗔的轻捶了丈夫一下，张二牛心下一热，“呼”的一下吹灭了床头的油灯，一翻身压在妻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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