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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叔与父亲的关系很要好,只要一有空,四叔就会到烽家来,与烽的父亲聊天,他们的话儿很多,永远也谈不完似的。他们忙的时候少,闲的时候多,所以他们相聚的时候自然比较多。四叔还是隔三差四地向烽的家里送黄豆,母亲说了他好几次不要再送了,四叔总是不听。有时听烦了,他会把眼睛一瞪,阴阳怪气地嚷道:就你这女人,没出息,瞎嚷嚷个啥囗黄子?母亲便不再言语。四叔向烽家来的次数较之以前却是有增无减。
一日,烽放牛回来,他刚到门口,却听见四叔与父亲一起在屋里谈论自己,他便留步细听,就听四叔在说他:烽这个孩子,虽说是老实些儿,勤快些儿,但是就那份实心眼子,再加上那没有把儿的嘴,是必要坏事的!接着又说了些不中听的言语,却不见父亲反驳他,只听父亲在嗯嗯叽叽地附和他。于是,烽一反从前对四叔的尊重。今日,四叔给他的印象忽然很坏:就见四叔的肩上披着被子,右手拎着那个装满生产队里的黄豆的尿葫芦,从仓库里走出来,返身锁了仓库的门,然后一路往家走,那黄豆就撒了一路------
这时母亲走过来叫烽,烽才忽然醒悟过来,他便过去帮着母亲干些家务。母亲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对烽说:你的年纪还小,身子骨太嫩,这样整天地给生产队里放牛,才能挣回6份工,不值得。即使给生产队里放一辈子的牛,也挣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只有去上学,只有上学才有出息,才有出路。这样的话,其实母亲早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而烽一直不能回心转意。后来,母亲见说服不了儿子,那么心里一急,就哭了起来。不知怎么搞的,烽只要一见母亲哭,他也便会跟着流泪。母亲见了,反而骂他道:哭个啥子?都把娘给气死了,还来哭!终于,烽败在了母亲的泪下,他被母亲说服了,但不如说是被母亲给哭服了。他终于想重新回校去读书。别人家教育孩子说:让孩子读两年书,认识几个字,不要是个睁眼瞎,就行了。母亲却教育烽说:不要只看着生产队里的几个工分,为那几个工分转悠悠,一定要去上学,只有读书识字,才会有出息。
终于,开学的日子到了,烽要重新去上学,他背上了母亲用大毛巾为他缝制的书包,他有一种兴奋不已的感觉,可是,他却移不了步。他忽然羞于去学校,羞于去见同学们。他想象着当他再次跨进学校的大门,同学们和那几位曾带过他课的老师都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一直地看着他。说真的,他一直是很想上学的,可他又怕再次跨进校门。无奈,母亲只好相送他。母亲很能体谅儿子的感受。母亲麻利地将家务收拾好,胡乱地在上衣的前襟上擦了擦双手,向烽说:走,孩子,娘送你去学校。其实,娘早已与你们的班主任说过了,怕个啥?
不怕啥,烽呐呐的回答母亲。
于是,烽缓缓地挪着步,与母亲一起到学校去。果然,当烽与母亲走进学校的大门时,同学们见了,便都用了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他。烽垂着头,跟在母亲的身后,一直走进初中一年级班主任同时也是烽的远房姐姐的办公室。远房姐姐自然接待了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坐了,然后便去倒茶水,她一面就说了些十分为难的话题。她说什么本班里的桌椅是有限的啦,而且名额早已经满啦。母亲请她务必再给想想办法,后来,她只是极其为难地摇着头。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是必要整理各班里的桌椅的,同学们便去后院里把桌椅搬到各自的教室里去。有位同学在喊烽。烽便极想过去搬桌椅,可是,后来当那位同学再次叫他的时候,他稍犹豫了一下,便欲向那边走去,却忽听远房姐姐叫他道:你不必去搬桌椅了,再让我考虑一下才说吧!烽怯怯地立住身,实在是尴尬极了。后来,母亲见了那位远房姐姐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便早是有些气愤,她把儿子一拉道:走,我们去找吴老师谈谈。于是,烽与母亲一起来到吴老师的办公室,可巧吴老师在,母亲向他述说了情由,就见吴老师极其爽快地向烽说:好样的!想上学,是好样的!去吧,去搬张桌子,就到我班里来罢!母亲听了立刻说了一大堆子的感激话。烽却早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几行泪水。于是,烽终于又开始上学读书了,为了报答母亲和吴老师,他自然是加倍的努力学习,但是,两年后,也就是82年的仲春,因为家境的寒贫,为了减少母亲的愁苦,他终于再次被迫离开了那幼年的乐园,知识的圣地,回到那个贫瘠的乡村,寒苦的家,再次为母亲分担一份愁苦。其间,他一面帮助母亲干些家务和在生产队里干活,他一面订了些书报,艰苦自学,以充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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