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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维特
卓然和曲求索就着一盘花生米喝了小半宿,聊完了电影又聊以前组合里的故事,聊着聊着曲求索就接着卓然对林思文的点评接一句说:“陈染就是和林思文太不一样了。”
卓然:“嗯,陈染太自由,思文又太顽固。”
曲求索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心想你不是更固执。
卓然吃一颗花生米:“思文心里的排序,伯父认可是第一位,粉丝是第二位。”
曲求索脸色冷下来:“他只是没有责任感。”
两人都不讲话了,夜近凌晨,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珠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
曲求索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卓然满上:“下雨的时候最适合想事情。”
卓然:“有心事才想事情,比如像你以前和小小谈恋爱的时候,每次下雨就抱个枕头在床边伤春。”
曲求索引开话题:“维特都这样,我已经成熟了。”
“我们弟弟已经成熟了,已经不会犯相思病了。”
“那不是,以前只有周末能用手机吗?”
“现在就想联系就联系了。”卓然和他碰一下杯“最近和谁在联系?”
青年维特·曲别扭道:“没有和谁联系。”
卓然才不信他,曲求索视线四处犹疑,落到卓然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上。
“这是什么?”曲求索伸手去够,卓然眼疾手快地把项链往领口一掖。
“花生米炒得不错。”
曲求索:……
“好吃吗?”
“嗯。”
“好吃就多吃点。”
“之后有什么打算?”
卓然被他问得一滞。
曲求索解释:“综艺之后。”
“哦,雪姐给我发了几个剧本,让我看看,最好一结束综艺马上进组。”
“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分分钟就糊了。”曲求索琢磨着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导演编剧,想给卓然塞一个好角色。
他还没开口卓然就说:“可惜我演技不怎么样,到时候得弄巧成拙。”
曲求索想起他幻想男友时期人气大爆之后接演了一部偶像剧男主角,被书粉嘲得飞起,差点一朝回到解放前。
“没关系,只要……”他想说只要你下功夫话锋一转“你跟我说,我可以指导你。”
卓然笑眯眯地拍拍他:“那就麻烦你了,曲影帝。”
曲求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不用谢。”
卓然顺势拍一下他的头:“小子。”
曲求索喝到半夜摇晃着坐电梯下楼,他反着穿卓然给他的外衣,耷拉着脑袋盯自己的脚尖。
他已经看到卓然戴着一枚戒指了,虽然这是一闪而过。
实在是难以释怀,又无从问起。
他进门挠挠脑袋,拖着脚走到沙发前一个仰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在酒精的熏染下他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从客厅落进室内的灯光照亮他半边脸。
他就这样干躺了十分钟,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刷了两分钟,又打来那个万恶的白框绿圆的app。
点击搜索框,搜卓越,56765
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又搜索然无味,1274
他面无表情地再输入卓越点进tag里看,最前面的一篇文叫《好久不见》,一目十行地看下来。
幼稚,单纯,天真。
他又搜自己的cp,最新一篇的红心只有43,他点开这篇《金鱼》,打开外链之后红色从耳朵向面中央进发,把他染成一个大红脸。
他给这篇文点了红心,手机向下一扣,假装自己没有看过。
越冷的cp文越黄,北极永久居民如是说。
待那层红色从他脸上退军,他已经睡着了,一条腿从沙发边垂下去,别扭地折在地面上。
他做了一个梦,那像是十年前,万顷灯光霎起,粉丝的尖叫冲破云霄。
“当雪燃尽了火”
他仰倒,从两米五高的台子上往后坠落。
灯光像箭自遥远的过去穿空而来,璀璨得刺目,在惊心和狂喜之间他侧目看过去。
“天空淹没大海”
光线也蜿蜒在身边人面上,顺着他的下颔尖利地折进阴影里。
“梦在风中穿”
越过他还有别人,只是都模糊不清。
“当你出现”
他看到他的眼睛闪着光,身子向后而姿态向前,如同一尾越出海面的鲸。
正到高潮的歌曲骤然地纤柔起来。
“在我世界”
“爱人啊”
坠落的一刻无限拉长,扯成一条细线,割破了时间,坠落的速度缓慢得每一根头发的运行轨迹都可计算。
“爱人”
灯光熄灭了。
在万籁寂静中,他捕捉到一缕呼吸,轻之又轻,但凡他出声或者呼吸大一点,那声音就会被埋没。
他屏住呼吸往旁边转头。
他醒了。
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是被砸醒的,脸朝下。
曲求索揉着鼻子坐在地毯上,爬回沙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意料之中地感冒了。
事发时陈可正准备和女朋友共同逛街做一个幸福的劳力。
然后曲求索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曲求索吸着鼻子咳咳个不停,坐着地铁赶过来送药的陈可向他投射和女朋友被拆散的怨恨目光。
睡到中午做了午饭送过来的卓然不自然地坐在一边。
曲求索开始树立自己独立的形象:“咳咳咳......我真的没事。”
陈可心里很凉:“你没事,季轻有事。”
季轻是陈可的女朋友。
曲求索虚弱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你可以不来。”
陈可发现他一点都不记得季轻是他粉丝的事,更绝望了:“来也是死,不来也是死,死还是死,这不是一个问题。”
“咳咳......”曲求索安慰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陈可一屁股坐下:“季轻会。”
曲求索寻求场外救援:“哥你带来什么吃的?”
卓然赶紧打开盖子,他熬了一壶粥,带过来两包老干妈榨菜。
“榨菜配粥。”
“陈可,扶我起来。”
陈可拿着温度枪往他额头一戳:“37.5℃,您自力更生吧。”
曲求索颤颤巍巍地坐起来,接过卓然递过来的粥开始喝。
“哥,我昨天梦见你了。”
“又和以前一样梦到我教育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曲求索因为舞姿不标准经常被队长留在练习室单独教育,这种教育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少年曲维特除了失恋之外最大的噩梦。
“不是,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曲求索全然忘记自己梦到的是多久以前的事“我梦到了别的。”
“什么?”
曲求索看一眼他又不说了。
“反正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的事情,是好梦。”
陈可蹭了一碗粥在旁边戳他心肝:“好梦易醒。”
曲求索怒,把他掏出来的榨菜顺走。
吃完饭不久曲求索的温度就降下来了,陈可看着他吃下药提着厨余垃圾就走了,卓然没事就留下来陪他。
曲求索出了一身的汗,人精神也松弛下来,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卓然自己在他房里转了转,拿下客厅里挂着的画看了一会儿,靠着睡着曲求索的沙发坐地上玩了一会儿游戏,看了半本曲求索放在桌上的杂志。
那期杂志是他拍摄归去来兮时李起焉大发慈悲放他出去做的,杂志从他主演的系列电影一路问到他在团的旧事。
卓然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曲求索在他身后叽叽歪歪地要水喝。
卓然倒了水给他喂进去。
曲求索并没有醒,卓然给他掖好被子,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们是好久没见了,彼此虽然还很熟悉,仔细一看也已经稍微变了样,这感觉并不锥心,只是让人有点惆怅。
卓然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确认已经完全退烧,又把深下半本杂志看完了,看看时间去厨房给曲求索做下午饭。
他看了看冰箱,决定做一道萝卜煮排骨和一道小白菜。
在轻微的哆哆声和窸窣的走动声中曲求索睡完了午觉,汗已经干了衣服都黏在身上,呼吸时还有一点苦气四窜。
他支起自己的身体。
看到杂志被折了角放在桌上,拖着病体走到厨房,厨房里的人正把萝卜下锅,听见声音就转过来对他说:“醒了?”
曲求索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卓然又说:“先去洗个澡吧。”
曲求索又嗯了一声,找了一套衣服拿进浴室里,水雾迅速地占满每一个缝隙,他在饱胀的水汽中觉出窒息,恍然地想起昨天看的同人文的最后一句话:
他像鱼缸里的金鱼,一生不是在碰壁就是在重复。
一旦冲破生命和梦想的壁垒,就只能迎来结束,可是若不尝试,又怎能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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