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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问
只要……我……好好的……在
就够了吗?
傅濯怔怔地被成熙带回了明亮的房子,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心不在焉地吃饭,心不在焉地换药,心不在焉地洗漱,直到躺在柔软干燥的大床上看着成熙把床头灯调到一个温暖合适的亮度,然后替他捏好被角,傅濯突然一把拽住弯下腰的成熙。
“怎么了?还想我抱着你?嗯,或者我陪着你睡?”
傅濯拉着成熙让他弯地更低自己也借力抬高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靠近,仿佛情人之间亲密的爱拥。
傅濯凑到成熙耳边低声说话∶“我……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嗯,精神方面。不要担心,小太阳,再给我一点时间,这次不是要瞒你。”
说完他就缓缓缩回了被子,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成熙愣了愣后微微笑了。
他安抚地抱了抱裹被子里的人,把遮住眉眼的发丝小心替他拨开∶“没事,不要逼自己。好好睡吧,我一直都在。”
……
深夜被急召到老宅的秦钧看着书房里只有端坐着泡茶的成熙强忍住转身逃跑的想法,颤巍巍地笑了∶“那个,成爷,我们爷呢?”
“他睡了。你不用找他,是我叫你来的,坐。”成熙抬起头示意他坐下。
秦钧心头升起一丝不妙∶“我突然想起来今晚还有点事,要不有事您改天再说,我先走了。”
“回来,坐下。别让我说第三遍。”
秦钧默默转身回来坐下。
成熙动作优雅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有些事我不太清楚,想请教请教你。”
秦钧瞬间绷紧了皮,别说喝茶,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僵硬的说∶“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您都不清楚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不,你知道,而且你知道的很清楚。”
成熙定定看向秦钧∶“我要问的是关于傅濯的一些事。关于他归国那天受伤的实情,以及他本人现在的健康状况。”
秦钧不说话。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第一个问题,他是原本就有伤还是自己动的手?”成熙换了新水。
依旧沉默,眼睛眨了一下微微睁大。
“看来是都有,那就是原本就有自己动手留下的伤,遇上有人暗杀还自己动手了,对吗?”倒掉冷掉的茶水重新倒了一杯。
没有动作。
“不对?嗯,所以第二次他没有动手,对吗?”把茶壶放回原位。
手微微动了一下。
“看来这次对了。”
秦钧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每一丝肌肉,不透露半点讯息。
成熙遗憾地拿起茶杯,啧,套不出话了。
他轻轻吹了一口茶沫∶“所以,他的抑郁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钧瞳孔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成熙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茶,继续说话∶“我知道你是他的心腹,也知道他肯定要求你对我保密。但是傅濯告诉我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他放下茶杯看向秦钧,郑重其事∶“可我不觉得已经严重到自残的抑郁症是‘小问题’,你觉得呢,秦钧?”
秦钧缓缓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又立刻垂了下去。
成熙缓缓走向窗边,看着二楼某扇隐约光亮的窗户,开始说话:“傅濯还未出生时我就开始隔着言姨的肚子感受他的存在。
我们一起在这座宅子里生活了近二十年,我看着他一步步长大最后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样子;我看着他从咿呀学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幼儿,从天真捣蛋的小童到肆意张扬的少年;
也看着傅爷爷重病时他在权力斗争里苦苦挣扎一夜长大,看着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机,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而我,一直陪着他,从未离开。”
“我们曾共度欢喜,曾同悲共苦;
重压下我们一起负重前行,辉煌时我们共担荣耀;
我们从曾经的举步维艰走到如今无人再敢觊觎的地步,
我们是比兄弟更亲近的存在!”
“与其说相依为命,我更想说,他,就是我的命!”
成熙转过身:“我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我希望他一直都是活得骄傲肆意的小少爷,我希望他活得畅意舒心,我希望他可以快乐。”
“可在我没注意到的某个时刻,我的小妖,笑得那么好看明媚的小妖,他不再笑了,他的世界没了光。
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一直活在这样痛苦的黑暗里还是经历了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事!”
他走向秦钧:“我想了解这一切,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小妖发生了什么,想去帮助他重新快乐起来。”
他直视对方躲闪的目光:“秦钧,你其实很清楚傅濯为什么宁可受重伤也要瞒住我。不是什么搞笑一样的忌惮,只是因为他生病了但他希望我不要担心。”
成熙转身离去返回自己的座位:“可你觉得只是十年的分离我就会把所有的异常都推到岁月和那明显带猫腻的伤然后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我们一起长大,正如他对我的了如指掌,我也了解他胜过世间所有人。他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就像十年前他隐瞒了我所有见不得人的谋划。
可我看出来了,甚至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傅濯,他不是故意隐瞒我,而是在向我求救。”
“他不只是想要我的关注,他还想要我带他走出黑暗。”
“他渴望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有鸟语花香、有繁花似锦,而不是长夜难明、暗无天日。”
“他在要我救他!”
“我也能救他!”
成熙从桌底抽出一套新茶具,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一步步沉稳地做下来:“我现在想要从你口中得到的,你即使不说我最后也会从傅濯口中知道,就像他亲口把谋划了六年的布局告诉我一样,他会隐瞒我一些事情但不会永远隐瞒下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之前我不在意他的隐瞒,抛却最终我会知道的结局,是因为我知道他好好的,也会一直好下去,我的知情与否并重要。
可我接受不了他身处煎熬向我求救我却一头雾水一无所知,我更接受不了最后得知真相是在无可挽回的时候更甚者是在他的遗书里!”
他倒了一杯热气滚滚的新茶伸手递向前方:“秦钧 ,我们都在为同一个人坚持着,都想他好,可如果真正在意一个人,有时候是不是可以忽略一些命令考虑一下对方真正的需求呢?”
秦钧没有接茶也没有再躲闪,他抬起头带着审视:“您确定可以帮我们爷恢复吗?”
成熙手没有晃一下,直视他的眼睛:“我不确定。抑郁症痊愈的几率只有不到四成,我会尽全力但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傅濯他在意我,有在意的就不会彻底放弃,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拉回他走向深渊的步伐,我可以确信这个人会是我。”
“那如果您失败了呢?”
成熙微微一笑:“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我总会陪着他的。”
成熙的目光沉稳镇定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他说的是实话!
比起相依为命,我更想说,他,是我的命!
居然是实话,没有一丝一毫夸张的实话!
秦钧震惊后退缓了一会儿慢慢坐直接过成熙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才慢慢开口:“爷具体什么时候出的问题我也不清楚,我察觉到不对是回国之前,嗯,大概半年吧。是失眠,不是天天,大概四五天一次。
我发现爷在用安眠药后知道出问题了,爷告诉我他在看心理医生。
但医生并不管用,卡米说她进不去爷的内心,爷的防心太重。
回国前两天爷要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们不放心就偷偷监视,发现不对强行冲进去时爷已经当胸刺了自己一刀。
爷从昏迷醒过来就要求立刻回国,我们拦不住只能答应。下飞机时有人刺杀,爷又犯了病,这次没捅自己,但也没躲任由他们捅了一刀。"
“我们?还有谁是知情人?”
“秦峥,他比我知道的更早,心理医生就是他替爷找的。”
“有注意他什么时候开始不乐意吃饭的吗?”
“差不多也是半年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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