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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浮出,阴谋拆穿,曼华反倒越发的冷静无畏,与之前阴狠扭曲的女人判若两人。她看着面前残败破烂的身体,傲慢的转身,用一种分外自傲的语气讲述她自以为是的委屈和不甘心。
“呵~~~我做得不对吗?我们一母同胞,从小容貌肖似,教习、衣食、住行本该一般无二,凭什么你就可以修习封禁的古传秘法,而我只能学习黎家人人都会普通术法?凭什么寒血琴只能传给你?同样是家族洗礼,凭什么你能入古楼,而我只能跪在祠堂?明明同样是黎家嫡小姐,凭什么你的亲事定的是东宫太子,而我却要嫁给一个草莽将军?”
“家中庶务,钱财珍宝,但凡你开口,那些老东西巴不得把天下所有都收罗来给你,而我不过是想要学一学寒血琴,就被罚去思过!明明你已经学了古传秘法,凭什么还要霸占寒血琴?为了维护你,竟然打发我说寒血琴是你自己的,不是家族传承之物。简直是笑话!”
“谁人不知黎府二小姐曼殊的大名啊,每每入宫,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那个不是对你奉承阿谀,伺候周到,对我就是敷衍了事。更别说宫中那些贵人对你倒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我呢?可有给我半分脸面?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我的吗?呵,曼殊小姐的姐姐······‘黎曼华’这三个字是不配从他们高贵的嘴里说出来吗?”
“明明我才是嫡长女,秘法、传承、亲事都该以我为先才是,凭什么样样好事都给你占了去?”
“黎家不是宠你吗?皇族不是看重你吗?天下人不是都夸赞你吗?那我就都要拿过来。黎家没了,谁还能说我不是‘黎曼殊’,谁还能证明我修习的不是黎家最秘密的秘法?只要你不在了,谁说,我就不是真正的‘黎曼殊’了?”
有的人心长黑了,是非摆在她面前,她也能扭曲黑化,阴狠得理所当然。曼华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曼殊透过她的背影,看不见小时候活泼明艳的小曼华的半分影子。这个人,早就不是那个会给她摘花逗趣儿,偷藏蜜糕糖葫芦的姐姐了。身体已经痛得快麻木了,曼殊此时倒是格外的清醒,动了动嘴皮,扯裂了干裂的嘴皮,但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当然她没力气吸那口凉气,轻声道。
“你——黔驴技穷了吧!”
“胡说!”急声否认显得欲盖弥彰,曼华愤然转身盯着曼殊。曼殊毫不在意,毫无起伏的语气继续说道。
“若是胡说,景王怎么会带一个与王妃同名的舞姬回府呢?就算带走舞姬是虚,带走琴师才是实情,他也完全可以在回府之前将我处理掉,又不会有人真的跑到王府探查一个舞姬的行踪。犯不着带我回府碍了王妃的眼呐。说到底,不过是不在乎你这个王妃的感受罢了。不然,你也不会等了半月才在自家王府里见着我这个‘妹妹’了。不过是你看景王不似宠爱我的模样,又或者知道了他的真实目标,才敢明目张胆的来问罪我罢了。”
那半月景王都不曾派人前来召曼殊,且琴师寒石自入了王府就半分消息也无,曼殊便有猜想,景王想要带走的人或许不是她,而是寒石。不过她素来性情凉薄,且隔日就被她的‘好姐姐’关入了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也没那心神去关心旁人的安危了。
曼华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避开寒石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我很好奇,红袖解语,有进无出。你怎么会还记得前尘往事?”
“我也很好奇,当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以一人之力屠杀全族,谋害皇室的?这其中,景王出了多少力?”
曼华沉默地偏过头,并不理会曼殊的反问,曼殊也不在意,慢吞吞地回她的前问。
“本来确实是不记得的,不过看见姐姐你,不知怎么的,突然记得了。”
“红袖解语,有进无出。其主非人,凡入阁者,前尘尽忘,属为傀儡。你就是因为这,才敢以原貌将我送进那里的吧!毕竟这样一个红粉地狱,谁会在意一个舞姬是不是长得跟东域景王妃一模一样呢?我入红袖,既解了你的忧虑,又满足了你想要看我痛苦、受尽折磨的趣味。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曼殊停下来,又喘了喘气,静默几息,才又轻声道。
“不过为什么,寒血琴会在寒石手上,不是被你拿走了?”
曼华回头,伸手抬起曼殊的下巴,怪气道,“妹妹的东西,可真是不讨人喜欢。太子是,那把破琴也是!那把琴我的确拿走了,但送你进红袖解语后,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知道吗?我明明将它锁得好好儿的,但它就是不见了。我派人去查,它并没有回到你的手上。我拿到的时候也曾试图弹奏,可是我不仅弹不了还敢伤了我,若不是它质地特殊我毁不了,它就该跟着太子、贵妃一样,永远消失!太过认主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太子……贵妃娘娘······你修习了禁术!”
血顺着曼殊的嘴角缓缓流下,眼看着就要滴落在白皙的手上,曼华嫌恶地甩开了曼殊,失去了支力的头颅又无力的垂下去,说出来的话轻弱却是一点也不苍白无力。
“不过看起来,你学得似乎也不怎么样。不然皇族也不会只是折损了一位东宫太子和一位贵妃娘娘了。你的傀儡术制不住皇族的人,景王要舍弃你了,对吗?”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黎家的禁术的确已经用不上了,不过我倒也没有被舍弃。你以为,景王为什么会四处查询一把琴?当然是我告诉他,寒血琴是黎家传古的宝物,藏着至高的秘密,可以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景王会把你带回来!果真是阴魂不散,可恨至极!”
“既然目标只是寒血琴,那为什么景王会带走寒石一个琴师?杀人夺宝,不是才永绝后患吗?”
曼殊深觉自己说话越来越费力气了,抿了抿嘴,眼前人迟迟未答。她勉力抬头,却只能偏向一遍,一点一点偏移向上,却看见曼华沉默着,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样子,眼里甚至有几分恍惚。曼华眯眼看着,想起方才说起寒石之时,女人也是闭口不谈的模样,迷茫恍惚,掺杂着一丝惧怕恼怒,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了然道。
“黎曼华,你也,不过如此了。呵~”
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曼华却没有了刚刚的恍惚,敏锐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曼殊颇有几分诚恳道:“我说,既然是寒血琴,景王也带走了琴师,那为什么没有带走我呢?毕竟我才是寒血琴的主人,第一任主人,且我是黎家人,抓我不是更有用么?”曼华歇了一口气,头耷拉靠在铁索拉起的手臂上,“我猜,不会是你没有告诉景王吧?”
“你神志不清,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曼华眼里慢慢溢出杀意,没有愤恨,没有不甘,而是纯粹的杀意。曼殊却好像没察觉到似的,又或者毫不在意,继续猜测道。
“你没有告诉景王,我之前是寒血琴之主吧!你害怕,害怕如果景王找到了我,威胁到你的地位。毕竟我修习的秘术是真才实学,而你那点半吊子的秘法禁术,已经黔驴技穷了。谁的价值更大一目了然······更别说,景王要是知道你骗了他,知道你说自己习得黎家古术都是假的,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你住嘴!贱人,闭嘴!”
“所以你只是告诉他,黎家有传世之宝寒血琴,却半分不提我曾为主这个事实。”
“不许说了,住嘴!”
“哦,不对。说不定,我还活着,在红袖解语这事,也是你瞒着景王做的吧!他那时应该在忙着帮你灭黎家善后,忙着思考怎么让你这个‘黎曼殊’发挥最大的价值,忙着想怎么利用你残害皇室。你想到,寒血琴最后还是出现在了红袖解语,景王还带回了我。所以你看见我的时候,除了恨意,最多的是害怕呀!害怕我这个真正的黎曼殊回来了,你这个假的怎么办呢?害怕我要是真的答应了帮助景王,你这个假的‘黎曼殊’就没用了呀!”
“毕竟,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黎曼殊’的呀!”
“你住嘴!啊~住嘴~~”曼华赤红着双眼,杀意腾腾,抄起黑鞭用尽全力打在曼殊身上,倒刺削皮划骨,本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的身体,更多的生生剥开了外翻的死肉,曼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黎曼华,你永远都要披着‘黎曼殊’的皮,但是你永远都替代不了我。”破败的身体好像真的只剩一口气了,所有的力气都被用来撑着说完这句话,眼皮耷拉下来,没有力气睁开,所有的思绪、痛楚都慢慢模糊了。曼殊觉得自己应该要死了。
“唔~~唔呜~~~~咳咳咳”猛地被人掐住灌入一碗滚烫苦涩的汤药,口鼻俱入使得曼殊被呛去半条命,还不等她咳完,腹中剧痛使得她浑身痉挛,直冒冷汗。
“唰~”铁索被解开,曼殊软倒在地上,由内而发的剧痛使得她一度疼得想要打滚,只是手脚俱断,只能痛苦在扭动,又加深了多日累积的鞭伤。
“曼殊,你知道我为了这碗药费了多少奇珍异宝吗?这可是续命的毒药,不,良药。保你明夜子时之前好好的活着。你现在应该很痛吧?穿肠蚀骨,五脏俱焚的痛,你放心,这药效很好,只要你还活着,这痛便只会越来越烈。明晚子时,你便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我的好妹妹,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开心。但是你说得对,我是害怕,我想杀你更想折磨你,现在已经够了,姐姐不想留后患了。所以你帮帮姐姐,去死吧!”
侍女仔细地为曼华整理好繁复华丽的衣摆,曼华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沉重华丽的步摇,迎着光走了出去。光影里,女人衣着华丽,身影窈窕,富贵非凡。
“嘎~”木门关上,阳光被阻隔在屋外,安静地听着屋中人难以忍耐的痛苦呜咽,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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