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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但就在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时，叶舟忽然又缩回了手，谨慎道：“请问是哪位？”
“叶哥，是我和小雅呀。”外面的声音依旧是甜甜糯糯的，非常具有标志性“明天就要拍戏了，有个地方我怎么也缕不清楚，你能不能和我对一下戏呀。”
小雅？没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苏默默的生活助理。
已经夜深，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所以特意叫了助理避嫌。
但即使如此“贴心”，叶舟却依旧无法对她升起一丝丝的好感——
之前已经故意设局引他，这次说不定又要弄出什么花样。而且，之前娱乐圈也不是没爆出过“夜光剧本”这样的八卦过。
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他都得拒绝：“是默默呀，我刚打算去洗澡。今天也迟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这样吧，如果你真怕出错，明天六点我们在酒店会议室见，如何？”
门外沉默了两秒。
“叶老师，默默刚才都急坏了，你就帮帮她吧，否则她今晚肯定睡不着觉。”外面传来另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声音也是脆甜的。
叶舟立在当场，不知如何应答，他急中生智，快速敲打手机键盘：“林涛！苏默默现在找上门了，说要和我对戏，怎么办！快点回复我！在线等！”
林涛不知道是不是语音输入，回复得巨快，而且一条接着一条：
“开门接客啊老板！“
“你之前不是说有意向和她炒绯闻吗？她肯定是找好记者了！”
“没事儿，你不会失身的，待会儿我就来找你，顺便可以拍照发微博，到时候还可以被挖坟，澄清反炒一波！”
最后，附带了一个挂着加油牌狗子的表情。
……
还不如不问。
叶舟不相信苏默默会真的不知道此时来的不妥当，但对方显然是认准了他必然会开门，所以即使他陷入沉默了，对方也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唉，好烦。
刚才还一起谈笑吃饭，之后还要一起拍戏，好歹也是同事关系，叶舟也不好真冷下脸把人给得罪了。
要是沈翊帆，会怎么说呢？
“小苏？……对剧本？已经夜深了，现在进去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有什么事你最好还是明天说吧。”
叶舟没想到自己的耳边似乎真的传来了沈翊帆的声音，而且说话口气和沈翊帆也是一模一样。
厉害了啊，没想到自己的幻觉都能这么逼真,这么高还原度了啊！
叶舟兴奋地露出傻笑，决定就这么冷酷地再次回绝。
外面的敲门声却又响了。
低沉，有力。
正如说话人的声音一般：“小叶，是我，沈翊帆。”
哈？
叶舟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真的站着沈翊帆。
长身玉立，独身一人，他似乎也刚刚洗过澡，发尖还有些湿，身上隐隐透着股清新好闻的香味。
平时的沈翊帆透着点冰冷疏离，但现在却像是连眉眼都软和了许多，温柔了很多。
叶舟好奇地往边上张望了一下，走廊上空空荡荡，似乎苏默默和她那个助理根本就没有来过一般。
沈翊帆能猜出他心中几分所想，淡淡道：“她们已经走了。”
叶舟下意识用毛巾又擦了擦自己的头，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身上穿着浴袍，头发乱蓬蓬的，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叶舟转身就想往卫生间跑，但手腕上忽然一凉——
沈翊帆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关系，我说几句话就走。”
当被温凉的手触碰到的那一秒，叶舟忽然一点都不想让他走了。
嗯，甚至还想现在立刻就把门锁死，当场把钥匙吞了。
当然了，这种狗胆包天的事，叶舟是绝对不会做的，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把沈翊帆请到沙发边，再老老实实地从迷你吧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沈翊帆，最后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准备听沈翊帆指示。
沈翊帆看着他，又想到了之前叶舟来找他时的模样。
也是也是一样的乖巧和纯良，眼神里露着怯，说自己对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不太了解，希望他这个前辈能够及时提点，也希望他能够多多指导一下演技。
因两家长辈一直有所往来，家里人几乎是耳提面命地让他多照顾着点叶舟，也因为叶舟当时的眼神实在可怜巴巴，所以沈翊帆才会最后应下了他的请求。
才会像今天一样，在听了苏默默的话后觉出不对，让助理先一步查出他们将去的目的地，硬生生来帮他避开绯闻。
只不过说来奇怪，他总感觉现在的叶舟，和之前稍有不同。
以前的叶舟，对每个人都好到挑不出错，为人进退有度，做事滴水不漏，可是，之前的叶舟太稳了，他像是有自己预设的轨道，绝不会偏离半分。
那个时候的叶舟，断然不会在剧本围读时，明知会得罪人却依然坚定地附和他。
也断然不会不叫他“沈老师”，而叫他有些亲昵意味的“帆哥”。
一切都太不同了。
不过这种不同倒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不错。
*
当沈翊帆语重心长地和叶舟分析该如何和女性演员保持距离，该如何避免绯闻，该如何应对类似今天的情况时，叶舟惊得都忘记擦头发上滴下来的水了。
叶舟没想到这前任叶舟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背后偷偷管沈翊帆叫“邪恶烦人对家”，结果当人家面时的人设竟然是——不谙世事清纯可怜白莲花！
和沈翊帆说什么“刚进圈不懂规矩，有时候莫名其妙就被黑了，真的很困扰。”
说什么“不想炒作，也不想红，只想安安静静拍几部作品。”
？
叶舟真想当场给自己发一张狼人牌，自爆自己其实铁狼无疑！完全！黑！透！了！黑得都能滴黑水了！
明明营销买得飞起，踩人不皱眉头，买水军买热搜买得都快破产了好吗？！
根本就不是什么楚楚可怜被人骗的小白花！
就连苏默默，也早在之前那个前任叶舟的计划之中——
而且真说起来，苏默默最多算个刚化形的小妖怪，叶舟才完全是个表里不一的老妖精！
但是叶舟怕自己说了反而会被沈翊帆以为自己忽然精神分裂，胡言乱语，疯起来连自己都黑，然后当场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挂急诊去。
所以他强忍住内心的波动，点头道：“谢谢帆哥…沈老师，我知道了。”
叶舟说话时用力地点了点头，未干的头发上的一粒水珠顺着惯性滑落，水落得很快，沈翊帆下意识用手去接了一下。
那滴水珠恰恰落在他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像在他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
沈翊帆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鬼使神差，他像被电到一般快速地缩了手，也顺势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以后如果有事要我帮，直接联系我，不必拘谨。”
“好。”叶舟正要引沈翊帆离开，忽然发现沈翊帆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的眼神越过了叶舟，盯着不远处。
“怎、怎么了，帆哥？”
“没什么，”沈翊帆笑了笑，往阳台方向指了指“我的那间房，和你这儿布局差不多，但是好像没有那扇门，这门后面是什么？”
叶舟的房间是一间小小的套房。
会客厅和卧室中间用了落地玻璃墙隔开，平时可以用帘子遮住，形成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也可以拉开帘子——
叶舟白天拉开了窗帘，他觉得这样更通透敞亮一些。
也是因为如此，沈翊帆一眼就看到了卧室附带的小阳台。
门？叶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也看见了一扇几乎和墙体颜色差不多的门。
叶舟之前从来没有留心观察过，所以也说不上来，不过被沈翊帆一提，他莫名多了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房间里，多出来的一道门，背后藏着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叶舟强装平静道。
沈翊帆看着叶舟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然后看着他脸上瞬间由紧绷换成了如释重负。
沈翊帆也跟着看了里面一眼，原来只是个小小的设备平台，用来放空调室外机的。
大概出于美观和维护考虑，才在这儿做了一道门。
叶舟自己先笑了，带着点不好意思：“哇，帆哥，你不知道，我刚刚都有一点紧张了——以前看的悬疑恐怖电影里，这种门后面总是会藏着个什么东西的！”
沈翊帆也笑了，他看着眼前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刚才紧张得都在拼命咽口水了。
但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和叶舟熟到这程度，所以这句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嗯，多谢你解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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