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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薛夫人又问了关于大山的事儿,薛静姝也不瞒着,将从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夫人尚好,薛静岚听得泪眼汪汪。
“原来你从前那般艰难?三婶姑母竟这般狠心?”
薛夫人只冷哼一声:“我虽没接你们上来,每个月寄回去的银子可不少,总不能叫人以为你父亲在做官,女儿真是个野丫头吧,倒没想着他们真敢欺负你。”
没想到是真的,其实即便想到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她也不大会在乎。
薛静姝没做声。
夫人收拾好之后,又拿起针线,却没动手,迟疑许久,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静姝知她问的是谁,只侧头想了想,眼中蕴出一丝泪花:“很好的人,若没有她,我……怕是比二姐都不如。”
薛静韵日日被罚,不是打手心,就是罚站罚跪。使了法子告到父亲跟前,但父亲只将她骂了一通,认为是她自己太作闹,哪里肯替她撑腰?
薛夫人抿唇没有再问,许久,长长叹一口气:“寅杰马上要去书院了,你们都帮着置些东西吧。”
到了晚上,一家子聚在一起用膳,三叔一向木讷,也不多说话。
倒是薛夫人想起什么事儿,说道:“老爷,姝儿跟着我也要一年了,我姨母嫂嫂们都喜欢她。我是想着,不如将她记在我的名下?”
薛老爷点头道:“也好,老三正好回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个事儿给办一办。”
薛静韵敢怒不敢言,气得咬牙切齿,只拿眼睛去瞧祖母,然而如今的祖母哪里还理会她?
倒是薛静姝愣怔半晌,前世她给夫人出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主意,夫人从没想过要将她记在名下是为嫡女。后来父亲见她与宁王关系极为不错,阮家外祖母有心抬举,这才办了这事。
今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夫人走了,一家子除了薛静韵哭得真情切意,其他人都只是面上难过罢了。老夫人心里头难过,又怕惹出事儿闹了儿子的名声,只好抱着孙儿嚎啕大哭一通,期期艾艾的随小儿子走了。
薛老爷欲盖弥彰说了句:“年纪大了,又舍不得我们,又非要回老家,唉!”
薛夫人只当没听到,如今她的事儿可不少,十月岚儿便要出嫁了,嫁妆还没准备妥帖。寅杰马上要去书院了,物什也还没收拾妥当呢。
薛静姝跟着姐姐往里走,边走边想,不是说阮家旁□□位少爷要上来么?怎么没听见动静了,莫不是表兄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便听着丫鬟追过来:“夫人,邵家大小姐下了帖子。”
邵家出事之后到如今,都大半个月了,薛静姝还以为邵秋茵不能出来呢。正好家里头事情多,她也没出门。
薛夫人取过帖子看了看:“是约你们后日去打马球的,今年没给你们做骑服,现下也来不及了呀。”
薛静姝压根就不会打马球,前世即便出去马场,她也从来不打。
薛静岚说道:“娘且放心吧,我们不上场,只看着便是了。不过我如今是不是不好出去啊?”
薛夫人有片刻失神,旋即笑道:“去吧去吧,现在不去,往后可没得机会这么快活了。”
到了第三日,薛家姐妹去了马场,只见邵秋茵一袭大红的骑装英姿飒爽,身边立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是黄家女儿丹娘。
邵秋茵打量薛家姐妹,笑道:“怎的约了打马球,你们却不穿骑服?”
薛静姝应道:“秋茵可会为难人,我连马儿都不曾骑过,如何打马球?”
邵秋茵刮着她的鼻子:“所以,你就拖着你姐姐,也不叫她与我们玩儿?”
薛静岚也笑起来:“哪里啊,我是没得骑服,索性也不上场罢。”
邵秋茵好奇问道:“你没有骑装?难道不打算骑马了?”
话音才落,便想起她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不由的又抚掌笑道:“往后可好了,又少了个对手。”
黄丹娘撑不住笑:“秋茵真是的,你以为自个儿还能打多少场么?”
邵秋茵道:“正是知道打不了几场,我才想要尽兴呐!今日定要打个够。”
黄丹娘与她一道嬉笑一番,见薛静姝兜自发呆,好奇问道:“薛三小姐想什么这么入神?”
薛静姝抬起头问:“你们说,为何女儿家成了婚就不能打马球了呢?可是男儿却不用受婚姻的约束? ”
薛静岚与邵秋茵二人听了这话,便都沉默下来,亦是觉得不甚愉快。
那黄丹娘倒是笑起来,赞同的点点头:“若女儿家成家之后亦能出来活动,而不是一味的看戏逛园子,那该多好。”
薛静姝难得遇到知音:“你也这样以为?其实我觉得洛城的妇人多体弱,就是这样的活动太少之故,日日不是待在家里,便是看戏,动都不舍得动一下。可古人们早说过了,多动动方能延年益寿呢。”
黄丹娘道:“我听闻从前的女儿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能出门,还多亏了前朝一位才女。是以其实我们也该满足,对不对?”
薛静姝便撑着脑袋问:“既然前朝的才女凭一己之力,让我们的了些许自由,我们可不可以做那样一个人?我们也努力改革,让后人便是女子也能入朝为官?也能学医救人?也能做买卖营生?”
薛静岚咋舌拉住妹妹斥道:“越发胡来了,娘都替我们请了嬷嬷,好生学女戒才是正经。”
邵秋茵只戏谑道:“姝儿虽然说得大胆,可我总觉得事在人为呢,姝儿,等你成了婚莫要忘记今日的话,可还要约我们大家出来打马球哦。”
黄丹娘眼睛里头亮晶晶的,仿佛听到什么格外开怀的事情一般。
邵秋茵认得的人多,一会儿就被人拉走去打马球了。黄丹娘却不曾下场,只坐在薛静岚姐妹身边一壁品茶,一壁谈天说地。
薛静姝问:“黄姑娘怎么不下场?”
黄丹娘笑道:“你莫要姑娘姑娘的喊了,怪生分的,不如就与秋茵那样,喊我丹娘即可。”
“那你也莫要客气,喊她岚儿,喊我姝儿就好。”
黄丹娘点点头:“我原也没打算上场,不过是见她兴致勃勃,陪她一起疯闹罢了。如今有人陪她,我也不必麻烦了。”
薛静姝眯着眼看着赛场上挥汗如雨的邵秋茵,心中有些诧异,怎么她似乎不受家里头的影响一般?
黄丹娘状似无意:“她与祖母吵了一架,差点被送回老家,得亏太后招她入宫住了几日。”
薛静姝错愕,邵秋茵与邵老夫人争吵?看着不像啊。
黄丹娘叹了口气:“我去瞧她的时候,她丧气得跟什么似的,死活才将她劝好,约着出来玩。”
黄家是清流一派,父亲是次辅大人,又领兵部尚书一职,甚得皇上青睐。虽邵黄两家不大相睦,但女儿家不怎么受影响,她身为黄家独女,想要去看望邵家女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黄丹娘迟疑片刻又道:“姝儿,秋茵总与我说你聪明,是她的知心姐妹,我便也不瞒着你了。她不想嫁入东宫。”
薛静姝大吃一惊,前次见着邵秋茵,她还是一副志气满满,做足了入宫为太子妃的打算。她自幼修习的都是一国之母该学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打退堂鼓?
可即便她打了退堂鼓,如今邵家又哪里有比她合适的女儿呢?所以邵家老夫人会大怒,所以到头来,还是会押着她入宫。
黄丹娘见她这副样子,又叹了口气:“女儿家的命运都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愿入宫,却也不得不去,而我……”
薛静姝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如何?”
黄丹娘略有些窘迫,旋即回过神笑起来:“对了,我想问你拿个主意,我姑母家的表妹与我差不多大,自幼在我们家长大,可是她总能轻而易举的惹我生气。我脾气不大好,平日尚能克制,每每到了她面前是怎么都克制不了自己……”
薛静姝总算是明白了,邵秋茵这是又带了个姐妹过来,向她求教如何宅斗了。
许是见她脸色不大好的发愣,黄丹娘更是不好意思起来:“呃,是我太过冒昧了,实在是听秋茵说起你无所不能,我便……央求着她带我来见你,她也是被我磨得没有法子。”
薛静姝听她一味替姐妹开脱,不由心情也好了些,只瞟了她一眼:“你说你脾气不好,我瞧着却是不像。”
黄丹娘脸红了红:“你是没见过我人后的样子,我娘说是幼时太过由着我的性子胡来,导致我这天不怕地不怕,遇事不知道拐弯的性子。便是如今年岁长了,有意学着平心静气,也……为了这事,我父亲不知责打多少回,实在是头疼。”
薛静姝颇有些好笑,又问:“你爹爹是为你性子不好而责打,还是为了你表妹而责打你?”
黄丹娘不过说了两句,她便听出里头的重点。当下黄丹娘对邵秋茵的话更是信服,立时靠近她些。
“我其实不曾觉得自己性子不好,虽则沉不住气,但……每每发脾气都被父亲发现,也很是头疼。姝儿,你可有法子,让我不乱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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