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闯

　　两天后，冯佳兮收到了模特公司复试的通知并要她参加复试前尽量周三抽空再过去一趟，上午学校有课，下午她打了车直接到门口，结束回校也已经快七点了。
　　跟同行的一个女生坐电梯下楼，刚走出大厅几步，竟然看见了顾泽远的车。这栋大楼里少说也得有十多个公司，里面的员工更是上千人，这样都能碰到，她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径直走过去，本打算当作没看见，哪想顾泽远将车开到了冯佳兮面前，降下玻璃窗，说：“上车吧。”
　　说完，似乎看到了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眼睛在她身上流连许久。

　　冯佳兮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下午赶来得及，扎头发的皮筋被扯坏了，她就随手拿了个买来一次没用过的束发带来绑头发。
　　被他这么看着，心里犯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她故意转移话题。
　　顾泽远收回目光，没多做解释：“听人说的，上来，我送你回去。”
　　他停车的地方正好堵住了门口进出入的唯一通道，不能久留，冯佳兮看着后面已经又来一辆，只好硬着头皮，跟同行的女生道了别，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驶出大门，却不见顾泽远开快，就在冯佳兮疑惑时，紧跟在屁股后面的那辆奥迪反超上来，最终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不久后，驾驶座位下来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近，定睛一瞧，才发现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楠。

　　他走到顾泽远那边，敲了敲车窗，在窗户降下来之后，没理顾泽远，反倒是跳过身边的人，跟冯佳兮说：“那个小冯......明天我们公司有聚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前些天真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因为凭着技术吃饭，相应的社交能力对于他而言就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三十多岁还保留着出入社会前的本性，加之有些胖，看起来憨憨的。
　　怕冯佳兮不同意，又道：“我们都带老婆过来，女人多，不怕你无聊，你也不要多想，就当出来玩一玩，放松放松了，大学生活嘛......”

　　他们公司定期会有员工福利，组织大家一起出去旅游，或者聚会，最近天气凉快了，几个高层就商量去郊区野外烧烤，张楠老婆是全职母亲，孩子也到了会走路的年纪，空余时间多，便包揽了所有食材的购买。

　　他将左手按在玻璃上，似有冯佳兮不同意，就不让他们走的意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只好将目光转到身边的人身上，想寻求他的意见。
　　毕竟这是他的朋友。
　　但顾泽远只淡淡地说：“问你呢。”
　　冯佳兮只好点了点头。

　　周六有复试，好在她排在前面，结束得快，并不冲突。
　　一出来，就坐了张楠的车直接去了郊外的生态露营农场，这几天一直都是他积极联系，安排得好好的。
　　上车后，张楠的老婆热情地跟冯佳兮聊天，但话题仅止于烧烤，并未说其他，到了后，又忙着搭烤架，撑帐篷。
　　没过几分钟，其他人也陆续到达，变得热闹了起来。

　　女人忙着整理食材，男人忙着生火，冯佳兮负责串烤串，带上手套，她手脚利落，一点都不像没干过家务活的，张楠老婆方丽萍问：“在家里经常做事？”
　　冯佳兮收回目光：“还行，我爸爸去世早，母亲开裁缝店，有时候忙，大了点，都是自己做饭，”她迟疑几秒，又平静说，“后来我母亲再嫁后，就好多了。”

　　“不好意思。”
　　方丽萍以为提及了她伤心事。
　　冯佳兮笑了笑：“方姐，你别说我没心没肺，我爸去世的早，现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伤心事了。”
　　大概是连有些记忆都没有吧。

　　方丽萍赶紧转移话题，记得她刚才往边上看了一眼，知道她在找谁，因为熟悉了些，也方便开口，笑着问：“刚才是不是在找泽远？”

　　冯佳兮脸有些红，举止却还正常，没有失态：“不是。”
　　“你也别骗我了，张楠都跟我说了，他家有事，今天是来不了了，他没跟你说？”
　　方丽萍又道。

　　被打趣，冯佳兮一点也不恼，只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方姐，我们俩不合适，他条件太好了，我会觉得没安全感，只想找一个稍微普通点，老实点的就行。”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丽萍大惊，“泽远跟张楠认识有三四年了，就是跟我也有近两年的相处，你不会以为他是那种见人就追的花花公子吧？他人嘛，确实优秀，喜欢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不过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教严，事业心重，总体来说是个好男人。”

　　怕她又会顾虑顾泽远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对她动的心，方丽萍又偷偷笑着跟冯佳兮说：“漂亮是资本，你也别怕那小子是见色起意，他那般条件的，你让他找个丑点的，也不可能。这帮学理工科的男人，各个话不多，实际闷骚得很，就我家那口，现在电脑桌面上还是某个女明星呢。况且泽远实际上很传统，就喜欢那种贤惠温婉型的......”

　　这下是真品出方丽萍在逗她玩笑，冯佳兮实在是羞恼，低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怎么都不再说话。

　　烤串串得差不多了，方丽萍拿了些递给张楠，由他发给大家伙儿分到个人手里，因此很快围坐在了桌边，边吃边聊。
　　正到尽心时，不远处有辆车开过来。

　　公司另一个合伙人陆征拍了拍手，道：“大家注意了，顾总已经抵达，待会儿热情点啊。”

　　“不是说不来了吗？”
　　有人不知道冯佳兮跟他的关系，附和：“对啊，到底怎么回事？”
　　陆征抿嘴思考：“大概顾总特别爱吃烤串儿吧。”
　　“哈哈哈......”
　　周围笑声一片。

　　在他走来时，方丽萍自动让了冯佳兮身边的位置，因为人多，来来回回桌椅烤架两边跑，没有人注意。
　　顾泽远坐下后，也没怎么动筷子，他来得晚，已经到尾声，渐渐地，大家伙儿都不动了，坐着开始聊天。
　　方丽萍想起什么，问：“泽远吃过了吗？要是不喜欢，我还带了炒饭，要不来点？”
　　他抹了把脸：“没，刚从医院过来。”
　　“哟，出了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方丽萍没再问，她在收拾桌子，腾不出空，只好求冯佳兮帮忙：“佳兮，炒饭在盒子里，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一下。”
　　冯佳兮起身，走了过去。
　　她打开饭盒一看，时间有些久，看着已经冷了，这天气，晚上凉，吃下去说不定得胃疼，想起他上次送自己回去的事情，决定好人做到底，随手看见一个平底锅，拿过来就着烤架还有的温度热了热，才端了出去。

　　还是方丽萍眼尖，立马就知道：“这是热过了吧？”
　　冯佳兮回：“正好我看烤架还有点温度。”
　　“还是佳兮细心。”

　　顾泽远抬头，却只看了冯佳兮的头发一眼，又什么都没说。
　　早有人想打探这是谁了，正好借着她在话题口的由头，顺势问：“方姐，这位美女是谁啊？”

　　张楠知道自己公司里的小伙子，人不坏，热情却过剩，怕他们太八卦，抢先回：“你嫂子的妹妹。”
　　“嫂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妹妹，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方丽萍笑：“还在读大学呢。”
　　“什么专业？”

　　冯佳兮说：“表演。”
　　有人有点印象：“哦，楼底下那个模特公司的，张总让前台小陈找过人家。”

　　冯佳兮点点头：“我在那家模特公司做兼职，今天刚过复试。”
　　“平时都接什么活？”
　　“什么都干，车模，礼仪或者衣模。”

　　有刚毕业没多久的男生，整天就是对着屏幕，对这行很感兴趣，印象里都是电脑或者杂志上，那些穿着暴露，身材姣好的女人，于是暗搓搓问：“都是穿比基尼在台上走路吗？”
　　他一问完，张楠猛地拍了下他的头：“会不会说话啊？”
　　顺道又看了顾泽远一眼，没见又异常，才松了口气。

　　冯佳兮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她知道这些男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学计算机的，大多都很保守，恨不得自己女朋友出门脸上能裹个头巾，但又乐呵呵地看着其他人女人，一边欣赏，一边又鄙弃。
　　她不觉得这行有什么丢脸的，坦荡荡说：“有这种情况，但这得看主办方的要求。”
　　......

　　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讲什么，顿时安静下来，说话的那男生估计也自知祸从口出，挠着头陪笑，被方丽萍转移了话题，气氛才又重新活跃。
　　聊天，钓鱼，打牌，到了晚上才各自回家。

　　冯佳兮是坐顾泽远的车子回去的。
　　回程的路上，有些累，都没有说话，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门口，冯佳兮是能感觉到顾泽远好像有些不高兴，但又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会是他家里的事情吗？有些事，她不该管，自然不会问。

　　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
　　她轻声说道。
　　顾泽远熄了火，却看着她：“你那工作能辞了就辞了。”

　　听到这话，冯佳兮先是疑惑，又觉得气愤，接着被气笑了，心想这人是不是少爷当惯了，随意对别人都可以这么颐指气使，他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这么要求她，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听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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