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四章
阿旭午睡醒来时,惦记的糕点已经做好,三两口吃完又和温淑琳一直玩到天黑。
到了晚饭十分,季林钟都仍未归家,温淑琳心中突然不禁生出不好的预感。这郊外祭拜再是路远可要不了整整一日,难道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没人再时刻威胁到她的性命,温淑琳定是高兴不已,可心中的这股不安告诉自己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没人回来禀告季林钟今夜到底回不回来,小娃娃又经不得饿,温淑琳做主不在等下去,“叫厨房给二爷留些饭菜备着,我们先吃。”
一直从晚饭到就寝,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淑琳整个人心绪不宁焦虑不安越演越烈。
这会便是不用小娃娃哀求,温淑琳也是巴不得与小娃娃睡在一起,毕竟现下阿旭可是她的保命符,季林钟此人再狠不至于当着阿旭的面动手。
熄灯后的屋内光影昏暗,柳眉与红梅退出屋子后,四下也跟着寂静起来。就在她迷迷蒙蒙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之际,外头长廊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温淑琳不由得竖耳凝听,脚步声最终停在屋外,随后有人在外轻叩她的房门。
怕吵醒旁边睡熟的娃娃,温淑琳压低了声音,透过床幔紧盯着外头那个影子,“是谁?”
“小的白柳,二爷请大夫人去小祠堂一趟。”
大半夜的去祠堂?
温淑琳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浮躁起来,头脑瞬间清醒异常,“现在?你家二爷可有说是有何事?”
白柳从小跟在季林钟身边,聪明机灵的紧,今日陪着主子去挖坟掘墓回来,怎会猜不到现下主子请这大夫人过去是何用意,不过他嘴严,自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的不知,还请大夫人快快起身。”
温淑琳踌躇半响,见那门上印着的影子还在,心知今夜不去一趟怕是不行了,只得应了个“好”字。
这个时辰下人们早已就寝,温淑琳怕吵醒娃娃,没有点灯,只凭着外头的月光摸黑出的门,等到温淑琳穿好衣裳踏出门时,白柳已经不在门外。
四下的房屋一片漆黑,只有长廊上挂着的灯笼,在黑夜中散发出幽幽黄光。
说是祠堂其实只是季家单独辟来摆放牌位的一间屋子,季家真正的祖宗祠堂还在乡下,由季氏一族的族长一家平日看管打理,所以这间屋子只单单放了季父季母以及早逝的季林钟与原配妻子的牌位以做缅怀。
远远的,温淑琳就看到白柳候在小祠堂外,小祠堂的门大打开着,里面没有点灯,只那正中摆放牌位的桌子燃着两根白色的蜡烛,烛火在夜风中不时跳动,像是随时都快熄灭的样子。
这般静谧诡异的气氛凭空让人莫名的背脊发寒,也令温淑琳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紧张起来,心脏也在胸口处加速跳动。
越走越近,温淑琳这才看清屋子角落处,有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望着上方的牌位一动不动,一身黑衣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本能的预警让温淑琳脚步顿住,远远的福了福身,轻声唤了句“小叔”,便不敢再上前。
“嫂嫂来了,进来说话。”男人语调平缓,看不出背对着她的脸藏着什么情绪,只声音里似乎带了些许疲惫。
这人越是平静,温淑琳心里就越怕,越怕越是裹足不前。她可不信大半夜的叫她来祠堂是为了闲聊,必定里面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嫂嫂是要我来请吗?”
男人声音微微拔高,被压抑的怒意泄露了些许,温淑琳听出了里头的威胁之意,浑身一抖,身体紧绷,犹豫片刻才小步上前,刚一踏进小祠堂,门便被外头的白柳“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温淑琳被声音吓的一哆嗦,瞬间回身看了看禁闭的房门,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嫂嫂,你在害怕!”这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季林钟转身,整个人逆着烛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高大的身影缓步向她行来。
被黑影笼罩,一股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温淑琳眼见面前之人越来越近,慌忙后退,直至背抵到门板上无路可走。
“小,小叔……”
离温淑琳还有两步之遥时,季林钟突然停住了,俯视着面前吓的面无血色的女人,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
“嫂嫂这般害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温淑琳头偏向一边不去与他对视,双手在胸前互揪着衣袖,以发泄心头的害怕与紧张,“我……我不知道小叔再说什么。”
“不知道?”男人忽然靠近,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将之扳回正面,直至与他对视。
许是被温淑琳眼中的恐惧所取悦到,男人蓦地邪魅一笑,“嫂嫂知晓我今日在山上发现了什么?”
她又不是她的眼睛,怎知他今日发现了什么,被迫与他对视,温淑琳颤抖的摇了摇头。
季林钟掐住她的下巴再逼近一步,温淑琳被迫仰起脸,近在咫尺的呼吸几乎吐露在她脸上,“我大哥身强体壮,正值壮年,却突然去世,嫂嫂不妨解释一番?嗯?”
果然还是逃不过啊,今世这人仍是怀疑季林成的死是她造成的,即使在她已经奉上了账本的情况下。
被迫仰视,温淑琳难受的眼眶含泪,泫然欲泣,声音透露出一丝委屈,“小叔要我解释什么?夫君是在外头出的意外,被送回来时人就已经没了,当时的情况我如何知晓?”
美人垂泪,语调凄美婉转,旁人怕是早就心生怜意,奈何遇到的是个没有心的杀神。
“是么?”季林钟自然是不信的,冰冷的眼光审视着眼前之人,“那烦请嫂嫂告诉我,为何大哥的墓里埋得是口空棺?”
上一世大哥去世时,他在外游学,行踪不定,等收到家书时已是接近年底,所以回来的晚了。突逢噩耗的他难以相信大哥死的这般早,便亲自动手挖了大哥的坟,棺材里头大哥的尸体即使已呈腐败之相,可请来的仵作依旧能验出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重活一世,季林钟这次比上次回来的更早些,想着尸体应当还比较完好,理说应该得到比上一世更多的线索,可万万没想到这坟里埋的竟是口空棺。
“你!你说什么?”温淑琳大吃一惊,上一世可从未听过此事,难怪上一世季林钟一直认为是自己害了季林成。
她自是不知季林钟上一世也曾挖过大哥的坟,还请了人验尸。
如此说来,是有人在陷害她?亦或是季林成得罪了什么人,她才无辜受累?那季林成的死恐怕不是意外那般简单了。
可上一世季林钟为何从未与她对峙过此事?
无视她脸上的惊讶,季林钟放软了声调,凑到她耳边,诱哄道:“嫂嫂不要装了,你区区一介弱女子哪里有那个脑子能谋划此事,你若说出同谋,替我找回大哥的尸身,我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何?”
耳边的声音似撩拨,似诱哄,热气喷洒在温淑琳耳后,可却没有半分暧昧之意,温淑琳只觉得恐怖异常,紧张的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想逃又不敢乱动。
“不管……你信不信,夫君之事,与我无关,我也是刚才知晓里头是……空棺。”温淑琳顿了顿,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封棺下葬之时,里头当时……明明还是夫君,小叔若不信……族中当时也有族人过来,小叔大可请人来询。”
季林钟听她说完,目光瞬的锐利起来,冷笑连连,“呵呵,看来嫂嫂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我……”没有。
话未说完,原来掐在下巴的手转移到了喉咙处。不过时隔一日,又是同样的位置,温淑琳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就不能换个地方掐?
“我……真的……不知……”
“嫂嫂,你若不想明日温家收到嫂嫂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还是说真话的好。说!我大哥的尸身究竟在何处?”声音又冷又狠的砸了过来,季林钟额间青筋直冒,耐心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温淑琳艰难的说道,“小叔……就这般……听不得人解释?若夫君……真是我所害,那我……总该有什么目的吧?”
“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季府的钱财?”上一世他回来晚了,接过剩余的账本时,家都快被那姓谢的给搬空了,想着来气,季林钟手不自觉的又收紧了一分。
脖颈间的手越收越紧,温淑琳语音逐渐含糊不清,“账本……如今……可是在……小叔……手里。”
窒息的感觉就如同当初被扔进河里溺水了一般,整个人无法喘息,大脑缺氧,周身渐渐冰冷……就在她感觉快要死了的时候,季林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顾忌着什么,大手一挥将她甩到地上。
伏在地上,温淑琳狠狠的咳嗽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汪汪的流了下来。
季林钟冷冷道:“账本还未看,里头有没有猫腻尚且不能确认。倒是嫂嫂你,若不是为了钱财,那若是为了与你那心上人表哥重聚呢?”
毕竟上一世嫂嫂可是迷恋那姓谢的很啊,三年孝期还未到,就与那姓谢的私下书信往来多达近百封,信上两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就连自己的嫁妆都给了那姓谢的。
“咳咳,什么……心……心上人,自嫁了……夫君,便……便是夫君的人。”胸口不停起伏,温淑琳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努力调节着气息,“我与表兄……只是……寻常亲戚。”
“是吗?”季林钟显然不信,突然放过这毒妇,并不是完全信任了她的话,只是觉得若大哥尸体的去向真与这毒妇有关,那将之放在身边多个诱饵也无妨。
“真……只是寻常……亲戚。”温淑琳此时此刻突然庆幸,与谢志清的那些书信物件该烧的都被她烧了,否则落到此人手中怕是十张嘴都说不清。
“是与不是,你自己更清楚,不必告知与我。”临走前,季林钟冷冷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才开门出了小祠堂。
“嫂嫂可要好好活着,将狐狸尾巴藏好了。”这句话在温淑琳脑海中徘徊了无数次,她自然要将尾巴藏好,可却不是她杀害夫君的尾巴,而是她也是重生者的尾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