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若有众生

　　第九章

　　赵女士不想看张先生，所以即便闷得喘不过气也不想去看张先生。

　　后来实在是憋狠了，赵女士默默转身背对着张先生偷偷留出了一条缝，用来呼吸。

　　她很生气，她觉得看错了张先生，要不是因为在挂盐水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谁要看他这张死鱼脸！！

　　她才不要看！

　　糟心。

　　而默默削好苹果张先生放下刀，抬头看向床上的赵女士，缓缓伸出手。、

　　一把扯开赵女士掩耳盗铃的被子。

　　“啊！你干嘛！！”

　　赵女士猛地被撤掉被子先是一脸懵逼，后来怒气冲冲地转头看向张先生。

　　然后就看到张先生递过来的苹果。

　　赵女士看了一眼，扭过头。

　　“我不吃。”

　　她才不要吃讨厌的张先生削的苹果！

　　张先生看了赵女士一眼，默默收回了拿着苹果的手。

　　赵女士又扯起被子埋在里面。

　　于是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为什么不要孩子……”

　　张先生闻言手一顿，看着鼓起的被子，第一次叹了一口气。

　　“赵璃，你还年轻。”

　　一句话让赵璃泪水夺眶而出。

　　张先生……是为了她……

　　赵女士压住哭声，想要说些什么又怕自己憋不住哭出声，她觉得很羞愧，张先生是为了她，而她还打了张先生……

　　赵女士伸出手摸索着柜子上的纸巾，默默抽了一张拖回被子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擦着脸。

　　但是……

　　“我想生下他……他来了肯定是因为也想看看外面的……我可以生下来，我可以养他，我不会再结婚了……”

　　她遇到了张先生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从此以后，处处皆是你，处处皆不如你……

　　张先生没有说话。

　　赵女士咬了咬牙，道：

　　“如果你想要带走他，我……我可以给你的……”

　　对赵女士来说，不能和张先生在一起是她对大的遗憾，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张先生，而为张先生生下孩子却是她最大的幸福，这不光是为了张先生，更是为了填补赵女士心中的空洞，起码她和张先生在一起时，也不是一无所有……

　　“……求求你了……”

　　赵女士带着哭腔恳求张先生，希望张先生能同意，她真的真的很想生下他的……

　　“就当……就当如果我不在了……他也能陪陪你，你很孤单，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如果有了他你以后都不会孤单了……你不是一个人……”

　　赵女士泪眼朦胧地看向张先生，伸手抓住张先生的手，握地很紧很紧。

　　张先生看着赵女士，他其实很悲伤，但更悲伤的是就算他悲伤他也无法哭泣，就像当初在墨脱，他的母亲在藏海花中等待他归来，即便不能睁眼，即便只存在了短短三天就永远离开，他很悲伤，悲伤地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于是他亲手刻了自己哭泣的雕像，他不能哭，就让它代替他心中的痛……

　　他以为从此以后自己便真的不会在哭了，他已经经历了钻心之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痛苦的存在了。

　　世事无常……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张先生张了张嘴，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赵女士，他犹豫了。

　　他在自省，他自认为的为了赵女士而做的决定是否真的帮了赵女士，他没有问过赵女士而做下的决定是否也是武断，是否也是掐断了赵女士的一切选择。

　　他不是赵女士，他不能代替赵女士。

　　所以他自以为的决定是错的，赵女士明明可以瞒着他生下来，可她没有，她千里迢迢来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期以得到共识，她很想留下孩子，她害怕失去孩子，她知道找到他无外乎两个结果，留下或者不留，她肯定害怕的，害怕他拒绝留下，可她还是来了。

　　她尊重他，所以告诉他。

　　可他呢？没有询问赵女士的意愿就直接定死了结局，没有和她商量一点就让她放弃这个孩子。

　　他难道不自私吗？

　　他自私的。

　　但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将会有更多地麻烦。

　　谁来带养育？

　　张先生自己已经自顾不暇，怎么能能带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留给他那他除了让别人代以照顾别无选择；可如果留给赵女士，赵女士照顾孩子，或许在孩子幼年时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是张家人，张家人的两岁和普通的两岁不一样，而这样的不同赵女士又该怎么去面对？

　　她从来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而从来需要被保护的她却要独自一人去保护别人，她能坚持吗？或者，她能在不改变自己的生活的情况下坚持住吗？

　　不能的。

　　张先生知道，这是不能的，为了瞒住孩子的异样，赵女士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她所熟悉的城市，一遍又一遍地离开，而等到她百年之后，她的孩子又该如何，就如同和母亲一样，一遍又一遍离开熟悉的地方，居无定所，漂泊无期……

　　这样的结果，赵女士可能因为感情而不去在乎，可张先生却不能不在乎，他不能毁了赵女士，赵女士有父母，有亲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孩子就破碎了这样的幸福？

　　不能的。

　　可是，他更不能代替赵女士去做决定。

　　所以如果要生下孩子，他们两个必须联系在一起，他来保护赵女士和孩子，给他们信念，给他们勇气，他不能独自离去。

　　但他也没有忘掉他们为什么分开。

　　无解的命题。

　　张先生看向赵女士，忽然站起身走线门外，赵女士愣愣地看向自己被张先生扯开的手，灭顶的绝望扑面而来。

　　“张起灵！！你不能那么自私！！！”

　　她歇斯底里地朝门口喊去，想要下床追上去，可是手上的针让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啊——

　　而赵女士的呐喊让门外的两个人吓得抖了抖身子，看向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的张起灵，到底犹豫道：

　　“小哥……”

　　张起灵看向吴邪，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

　　吴邪一抖，他可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还是默默跟上了小哥的脚步。

　　所以等赵女士哭着拿起挂瓶踉跄下床时，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赵女士站在门口惶惶无期。

　　她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张先生了。

　　抹着眼泪的赵女士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要想什么。

　　“哎哟！妹子怎么坐在门口呢？”

　　胖子只是去买了瓶水回来就看到坐在门口一脸生无可恋的女人，吓得拿着水的手都抖了抖。

　　赵女士猛地转头看向胖子，忽然站起身冲向他。

　　“张起灵在哪里？！”

　　“我要见他！！”

　　赵女士曾经的优雅已经没有了，徒留下慌乱惶恐的面容，她的发丝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精致，只剩下混乱。

　　“等等等等！妹子你冷静一下，小哥和天真只是去说了点话，会回来的，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吗，注意身体啊！冷静——”

　　他真的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出什么事来，真是碰也不敢碰。

　　赵女士这才缓缓平静下来，看向胖子。

　　“他会回来？”

　　“对对对！会回来！”

　　于是胖子只能陪着坚持不肯回病房的赵女士坐在病房门口。

　　过了不知多久，空荡的走廊里走来两个人，赵女士望去忽然站起身走向那身着深色衣服的男人。

　　走到对方面前，张了张嘴，面色凄然。

　　“张……”

　　张先生看着赵女士苍白的脸，伸手牵住她走向病房，让她回床上去。

　　赵女士不肯，就站着倔强的看着张先生。

　　“算我求……你……”

　　张先生伸手理了理赵女士散乱的头发，低头看着赵女士的脸，道：

　　“你留在杭州，在杭州有人可以保护你。”

　　说完，顿了顿。

　　“我们复婚，你留在杭州，不要担心，嘉兴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不会有人去打扰他们，只是，你以后只能留在杭州了。”

　　张先生解释完赵女士便愣住了。

　　“……你同意了？”

　　张先生引导赵女士躺下，低头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帮她盖上被子。

　　“嗯，所以你愿意吗？”

　　愿意留在杭州，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赵女士怎么会不愿意，只要能留下孩子她当然愿意，更何况……还能和张先生在一起。

　　但是……

　　“我可以回去看爸爸妈妈吗？”

　　张先生一顿，道：

　　“可以。”

　　你要是想，我就带你回去看。

　　张先生相信自己的能力。

　　赵女士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自己很疲惫，疲惫的想要睡觉……

　　于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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