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川[破云吞海同人]

作者:艾独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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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建宁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前熙来攘往,黑色库里南压着非机动车道的实现绕过一个颤巍巍的老年代步车,车头特制的水晶飞天女神险些让三轮车后座的钢材剐了去。
      筑梦师不会好好开车,叼着棒棒糖一脚刹车一脚油门,鸡尾酒桌上的骰子被晃得翻来滚去。宫先生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安坐如山,目光从窗外一掠而过。
      一边从腰包里找钱一边吆喝专家号的黄牛、背着编织袋扶持着蹒跚前行的老年伴侣、把孩子裹在褪色军大衣里满脸风霜的民工、捏着一张报告与杀马特青年拉拉扯扯的太妹……
      街道上车水马龙,有行人抢行红绿灯,有车辆加塞进停车场,宽阔而拥挤的马路延伸到视野尽头。
      碧空瓦蓝如洗,灿烂的阳光偶尔被流转的云絮遮挡,时不时就投下一片阴影。
      不愧是金牌筑梦师,这个梦境里无论人还是物都逼真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比他手下临时接受培训之后建出来的第一层强太多了。
      筑梦师一边往住院部拐一边嘱咐:“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您准备好进第三层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再啰嗦一下啊,加量镇静剂药效结束前,在梦境中死亡是无法在现实中醒来的。而且这已经是第二层梦境了,您小心点,尽量遵守物理规律,如果强行做一些撬牛顿棺材板的事儿,梦境可能会崩塌。”
      宫先生眼神带着深意:“按照套路,在您梦境里是不是会突然出现一个被您锁在记忆深处的人物,然后造成伤亡?”
      筑梦师震惊:“您还看过《盗梦空间》?!”
      宫先生用法医出碎尸现场那种麻木不仁、毫无波动的目光看着她。
      筑梦师嚼碎了棒棒糖,悻悻地说:“哦对,暗河团建活动……Mal杀死第三层的Fischer那是因为小李子是主角才会有这个情节……老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FFF团文职人员,就算梦境里真出状况顶多也就是让你们吃到过期食物拉肚子……到了。”
      库里南驶入贵宾和内部停车场,筑梦师随便找了个位置熟练地打方向盘倒车入库。
      可能是对宫先生质疑她专业水平感到不满,筑梦师报复性地说:“照理说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但您是暗河自己人,我就多两句嘴。”
      秦川跟江停对质的时候曾经说过,五六年前,他在某次逮捕行动中遭遇危险,当陷入孤立无援境地的时候被人救了。是黑桃K的人。
      江停曾经跟严峫讨论过,跟闻劭相比,秦川心里只是多了一道紧箍咒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尽早把他绳之以法,否则他很可能会在外力作用下,渐渐演变成第二个黑桃K。
      筑梦师看了一眼后视镜:“秦老板的母亲被岳广平放弃过一次,他孤立无援的时候他当时信奉的正义也没能救他。如果不是黑桃K几乎是骗他弄死了岳广平,他可能未必会跟黑桃K反水。如果不是鲨鱼拿严队威胁他,他也未必会出山。那些时候,他都没得选。我不知道宫老板下第三层之后准备做什么,虽然这梦境是我造的,已经到了这一层,未免又当又立,但您明白我的意思。”
      宫先生唇角勾起反派的弧度,眼神却冷了下来:“您话太多了。我只是馋秦老板身子罢了。”
      筑梦师向座椅上一靠,不以为忤:“馋身子还是馋人,谁分得清?如果这具身子换了个魂儿,不会动,不会说话,或者哭哭啼啼,要么满嘴脏话,宫大老板还有兴致日到天亮吗?换种反应、换句言语、换个神态,那都不是这个人。□□□□,性是心字旁的,暧昧才是日字旁的。”
      宫先生没说话。
      筑梦师拔钥匙熄火,一直候在旁边的几个黑衣墨镜保镖立刻训练有素地上前,一个拉开车门伸手挡在门框处,一个撑开防紫外线的黑伞。
      筑梦师喃喃:“……这会找补哪门子排面儿,又没人看……”
      宫先生没理她,一路以太后出巡的架势进了VIP通道。
      筑梦师失笑,下车把黑色钢琴烤漆车钥匙抛给一个保镖,独自往医院食堂的方向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我以前冇得拣,而家我想做个好人”。
      秦川这会正躺在病床上装睡美人,他脑子有点糊涂,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几个月前他最后一天下班回家的事,恍惚是和严峫吵了一架,好像又有什么人闯进了屋,但却想不起来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的。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市局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黑桃K救走,但这中间的过程却像是发生过两遭,具体细节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就像是你记得你曾经做过一道题,你选错了;可再看到这道题的时候,你却记不清让你眼熟的选项究竟是正确选项,还是你选过的选项。
      他正在努力思索,屋里的吕局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唉!”
      秦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过严峫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如果老秦醒来,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
      但是沉默犹豫许久,才慢慢道:“老秦是我过命的兄弟。”
      秦川眼皮轻轻一颤,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呼吸和心跳频率。
      “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十年起步终身到顶……但他在最后的围剿行动中是有功的,我更希望他是像江停一样去卧底了,而不是跟着黑桃K叛逃。”
      吕局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秦川,眼神中已然平静的怒火和隐隐的痛惜:“他性格中是有正义、忠诚那一面的,是我没有尽到引导的责任。”
      严峫摇了摇头:“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从来不知道他父亲是谁,母亲是怎么走的,以及上学时就认识黑桃K的事,想来应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我过命的兄弟。”
      严峫语气酸涩地说:“从围剿行动来看,他一直是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摇摆的。黑桃K对他的情绪变化和人生选择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秦川的心重重一跳。
      “——但我还是相信,或者希望,他还是个靠谱人,没有跟其他犯罪分子有牵扯。他性格中的善恶是不固定的,如果没有黑桃K的话,老秦他……当不至于此……”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秦川心里在想什么。
      但几分钟后,便衣刑警还是脸色煞白地匆匆冲到住院大厅跟吕局汇报:“嫌疑人、嫌疑人秦川,他跑了!”
      严峫眼皮狂跳,吕局一面紧急布控一面带着一众刑警匆匆赶到秦川单人特护病房所在的那一层,却看到刑警控制着一个清瘦的人影。
      据刑警描述,秦川失踪后不久这人就顺着楼梯上来了。刑警几乎是扑过去控制住了他,结果那人痛得哇哇大叫,嘴里骂的却是叽里呱啦的鸟语。
      把脸扭过来一看,果然不是秦川,居然是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
      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检测了半天,人家说的竟然还是个小语种。
      好不容易找了个实时翻译一番交流,加上调来的监控,终于搞明白了,这就是个被秦川利用的威尔斯国龙套,迷路之后到处交流不畅,恰好遇到了热心的秦川。
      秦川告诉人家他要去的病房在这一层,还特意嘱咐人家电梯排队人多,走楼梯比较方便。至于秦川本人,还厚颜无耻地从外国人身上顺走了手机和钱包。
      严峫:“……”
      这就是他过命的兄弟、建宁市禁毒支队前副队长的素质。
      老外不断咆哮着要去大使馆投诉,小刑警磕磕绊绊地按照翻译软件的提示解释“建宁一向民风淳朴”“中华儿女热情好客”“警方势必负责到底”“我们两国友谊长存”,吕局额角青筋跳动,头疼地喝了一口菊花茶。
      然后呢?
      宫先生没管在警方手里辛苦表演跳脚的威尔斯裔手下,跟着一路从住院部晾衣架上偷来毛巾、围巾、帽子、花棉袄之后把自己裹成了东北大妈的秦川,心里也在想:然后呢?
      其实第二层要植入的念头并不复杂,是在第一层基础上的“严峫和其他领导、同事都希望秦川有靠谱的追求”,要真论起来其实也算实现了。但……
      难道就这样了?就像上一层那样迅速结束?
      宫先生思忖半晌,脚步慢下来,终于在街上定住,拨了个电话。而他前方不远处的秦川已经在拥挤嘈杂的人流中迅速失去了踪迹。
      筑梦师还在食堂,背景音无比嘈杂。她两手端着托盘,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喂?宫老板?准备好了吗?这个宫保鸡丁给我来一勺……啊?行吧,我马上来……盖饭打包,谢谢。”
      秦川在建宁街道上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繁华的街景逐渐被抛在身后,灿烂的阳光被贫民区扎堆的违章建筑切割得七零八落,只剩零碎的金光时而被匆匆来去的人影遮住又露出,此起彼伏响起的都是麻将声、笑骂声和不知谁家偷拉水电线、偷挖地基的施工声。
      秦川拢紧右边袖子,袖子里的右手皮肉翻飞,整根拇指无力地耷拉着,滴答的血已经浸湿了盛开的大红牡丹花,缀得棉袄沉甸甸。
      他一直“昏迷”着,又是逃过“所有便衣的监视”出来的,哪有空去偷钥匙。“从病床手铐到窗台外墙布满了他的DNA”,都是血。
      巷口一个躺在破烂沙发上午休的乞丐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地睁开了眼,然后微不可见地朝秦川点了点头。
      秦川刚一走进那间熟悉的“私人诊所”,门口的迎客铃响起,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的小姑娘蓦然惊醒,茫然地揉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秦警官?”
      说是私人诊所,实际上就是个无照经营的药店,老板是个号称身怀“祖传秘方”的啤酒肚油腻大叔,小小店面里一半是货柜,另一半是张手术床。
      附近地痞流氓时常寻衅滋事,受伤之后不敢去医院的都会来这包扎上药,店主那蒙古大夫缝针技术不错,但店里卖得最好的还是避孕药。
      秦川有一次出外勤扫黄打非来过这片儿,放了老板一马,后来就把这里当成了一条临时退路。
      市井小民自然不清楚警局那些事儿,严峫的协查公告也还没发到全国,姑娘只当是秦川又办案受了伤:“您好久没来了,哪伤了?又是当卧底去了?”
      秦川本就失血过多略有些恍惚,看着小姑娘正觉得哪里不对,但“卧底”这两个字就像个拨片,此刻他耳边竟如有金玉相击、裂帛之声!
      ——“我更希望他是像江停一样去卧底了……”
      ——“如果没有黑桃K的话,老秦他……当不至于此……”
      姑娘拿出简陋的医药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秦警官?”
      秦川咬牙把严峫的声音从脑海中轰出去,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是你?”
      姑娘眨眨眼,大大方方地盯着秦川的眼睛:“我爹喝多了在里屋躺着呢,叫我看会儿店。您不记得我了?那回您过来找我爹,我把您看错了,喊了声有老鼠,您没印象了?”
      “有老鼠”三个字仿佛和记忆中同样的声音重合,秦川看着姑娘的眼睛,感觉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况且这姑娘别说格斗训练了,怕是平时一点都不锻炼;他已经发了信号,歇几分钟就有人来这里接他,也不怕她能翻出花来。
      秦川刚坐到手术床上,姑娘就是一声惊呼:“呀!您怎么伤这么重!这是哪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竟敢胆大包天地在秦警官完美无瑕的玉体上造成伤痕?简直是丧心病狂!我一定好好包扎,您要是留了疤,那些馋秦警官身子的妇女们怕不是要哭天抢地了!”
      穷凶极恶、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挣脱手铐的犯罪分子秦川本人:“……”
      躺在里屋的临时爹兼馋秦警官身子的妇女代表宫先生:“……”
      宫先生突然有点后悔跟筑梦师商量的剧本了,这女人废话太多,一会不定还会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玩意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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