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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原发/静水弥弥
夜幕低垂,清风习习。月色朦胧,空中寥落闪烁几颗星子。
凤元宫灯火通明,殿外站着一列宫女,执花鸟宫灯,青芹姑姑垂首站在前面。
不远处,灯火如一条长龙摇曳徘徊,前簇后拥,旌旗招展,金辂玉撵,华顶宝盖,正往这边来。
轿撵落地,卫峥从里面出来,神情和悦。
卫峥抬手,示意宫人不必行礼跟着他,背影俊挺,衣摆飞扬。
福山子恭谦笑笑:“陛下处理完政事,连晚膳都没用,就急匆匆赶到凤元宫了,青芹姑姑,要不杂家去传膳?你留在这伺候陛下和娘娘。”
青芹回礼,“怎敢劳烦大总管?奴婢……”
“姑姑太客气了。”福山子摆手打断青芹的话,转身便带人传膳了。
青芹无奈摇头失笑,嘱咐宫人守好殿门,随时留心殿内的动静,她去看看皇后。
高挺的身影绕过十二扇白玉屏风,挑开纱幔,三足香鼎袅袅吐着烟雾,站在床榻前。
不知过了多久,明韶昏沉沉睁不开眼睛,浑身上下无力,想起身又酸疼难受。
她口干舌燥,迷迷糊糊要水喝。
整个身子被人轻轻松松横抱起来,禁锢在温热有力的胸膛。
明韶靠在卫峥怀里,就着他拿的杯子喝过好几杯水,闭着眼,声音柔细:“陛下?”
“是朕,你还没用膳,膳罢再睡。”卫峥将杯子递给卷柏,凌冽的眉目难得有少许温和。
明韶脑子混沌,“嗯”了一声,有什么淅淅沥沥下来,黛眉拧着,费劲抬手想去按压酸涩的小腹。
卫峥一把按住明韶的手,伸手帮她揉压着,“还疼吗?”
他的掌心宽厚温暖,按压的力度巧到好处,缓解不少酸疼。
明韶思绪迟钝,像塞了一团乱麻,扯都扯不开,依着本能反应,扯住卫峥手臂,蹙着的眉头稍松,“我难受,再轻些,力道再轻一些。”
明韶满心依赖的样子取悦了他,嘴唇勾起愉悦的弧度,笑意浅淡。
福山子传膳回来,带人候着一旁。
青芹姑姑轻手轻脚端来托盘,“陛下,奴婢该伺候娘娘用膳了。”
卫峥抬眸扫了她一眼, “朕来。”
青芹姑姑连忙瞟一眼明韶,见她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正靠在帝王怀里,无奈道,“那陛下小心别烫着。”
卫峥接过玉碗,是一碗燕窝羹,细心喂给明韶。
明韶迷迷糊糊喝完,又囔囔难受要换洗,这次死活不让卫峥靠近自己了,指名让青芹姑姑来。
青芹姑姑顶着帝王沉沉摄人的眼神,战战兢兢给明韶擦洗身子。
安顿好明韶,看着她再睡下,卫峥也用过膳,便起驾离去了。
木槿等人看帝王离开,吓得拍拍胸口,互相对望一眼,暗道皇帝的眼神可真吓人。
明韶忽然又皱眉嘟囔:“青芹,你陪着本宫。”
青芹姑姑吩咐宫女收拾退下,留下几人守在外面,又吩咐小宫女在脚踏处铺个被褥,亲自给明韶守夜。
明韶艰难翻个身,心绪烦乱,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日头高挂,青芹等人服侍明韶梳洗更衣。
明韶坐在妆台前,任由辛夷卷柏妆扮,手支撑额头,手肘抵着台面,浑身柔若无骨的慵懒,“吩咐人待会去长秋宫,把该做的事安排了。”
又道,“对外就说太后娘娘感怀先帝圣恩,心怀先帝,寐不能安,特请陛下旨意,愿去皇陵陪伴先帝。”
檀木梳滑过如墨青丝,青芹担忧询问,“可是长秋宫那位还没醒,这样是不是操之过急?”
明韶揉揉沉重的眼皮子:“嗯?姑姑担心太多了,就是趁她不醒的时候才送走,人醒了怎么送,陛下昨日早朝都未上,不就为了看顾太后,太后重伤凤体,也要恳求去皇陵。陛下不忍心才会松口,于情于理。”
青芹姑姑惊讶地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娘娘的美人计可真是有用,这个买卖不亏。
腰身还是酸疼不已,明韶无力站起来,不由按住腰揉捏,心底没敢说,亏的绝对不是背了黑锅的皇帝,是她才对,这波明明是命换来的。
——
长秋宫中,阖殿都是浓重苦涩的药味挥散不去,让人透不过气。
闵齐月和恭王卫峰受不了这个味,二人跑到外殿。
闵齐月璀璨一笑,“哪里能料到待在宫中这么久,这可比不上恭王府自由自在。”
不管如何,傅姀这个棘手的大麻烦总算解决了。
在朝臣面前,她不是自诩对先帝情深不负吗,这样不正好如了她的意吗?
恭王没骨头似的倚着罗汉榻,扇了扇折扇,窗外是春风拂面的温柔,摇头叹息,“看来老三心底对父皇嫌恶透顶,要本王说未免太过了。死了还要折腾他。”
把傅姀放皇陵,恭王都不愿想先帝的棺材板是否能压得住。
恭王眯着眼睛,啪一下拢起折扇,大抵是压不住了。
闵齐月望了一眼窗外,朝卫峰挑眉,“王爷要知道。龙有逆鳞触不得,指不定凤元宫是那片逆鳞?”
卫峰乍然失笑:“逆鳞?老三的?就老三那个六亲不认的性子。”
闵齐月柳眉倒竖,推搡一把卫峰,“来日方长,是不是以后就知道,如今太后都撵出宫了,你府里的姓傅的怎么办?今个不处置,你休想回恭王府。”
卫峰顺势揽抱闵齐月,与她一起滚在榻上,捏她的鼻头,“听王妃的,到时候本王奏明陛下,给点银两,发还本家。以后婚嫁随意。”
闵齐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卫峰又道,“不过,你不能得寸进尺。就她们两个。”
她巧笑嫣然,艳光四射,一瞬看傻了卫峰。
闵齐月趁机当即抄过卫峰的扇子,照头给他几下,“今儿王爷不用回府了。”
卫峰捂住头,指着她叫:“泼妇!你给本王回来!”
——
傅太后思念先帝,日夜涕泪,自请旨意愿去皇陵陪着先帝,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京城如煮开的水,沸腾起来。
最先惊讶是甘夫人和崇安候府,甘夫人惊讶傅姀倒下的快,崇安候府因为那一件隐秘松口气,头上悬着的刀没了。
过了半月有余,明韶千盼万盼等来了甘夫人朝谒的消息。
不多时,陆陆续续连有命妇朝谒,包括几位长公主。还有先帝一辈的王妃,这些都是长辈,推拒不得。
明韶嘱托青芹姑姑带人安排好时辰,一一觐见。
按照礼节,命妇一率从恭顺门步行觐见皇后,甘夫人为皇后姨母,特意恩赐轿辇代行,可以让她少走几步。
对于明韶而言,最幸运的便是甘夫人和叶夫人同样的长相,斯人已逝不可追,但不妨她思母之情。
少顷,一个贵夫人身后跟着一个垂髻少女,缓缓走进凤元宫。
甘夫人带着女儿甘明华给明韶行礼。
明韶连忙把她们扶起来,吩咐辛夷等人备茶点来,“来人,赐座。”
入座后,甘夫人欣慰打量明韶,“娘娘的气色比回宫前好多了,不知娘娘睡前还要不要服用安神汤,可比之前好些?”
不待明韶回复,又急忙道,“如果还是夜不能寐,妾又找到一个大夫,再给娘娘诊治。陛下待娘娘又如何?太后可有难为娘娘?”
明韶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姨母问这么多,我该怎么答。”凝睇一眼拘谨的甘明华,“这里都是我的人,不必拘于礼数。”
甘明华松口气,向明韶活泼眨眨眼,颊上有小巧两个梨涡,“大姐姐,刚才吓死我了,走过来的时候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因为母亲都是双胞胎的缘故,她和明韶生的五分相似,不过她脸蛋圆润,鼻子精巧,眼珠子像黑琉璃水润,飞翘的眼尾弧度偏下,显得无辜可爱。
甘夫人笑着摇头,“华儿,我和韶儿有事商量,你不是早就惦记御花园的景色,让青芹姑姑带着你去看看。”
甘明华刚满十四,她一向活泼乖巧,见母亲支开自己,听话的去寻青芹。
甘夫人仔细问过明韶宫中近况,知道她一切安好,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甘夫人殷殷嘱托,“韶儿,之前的缘由姨母不方便问,但是你好不容易跟陛下圆房,那必定得个皇子才稳妥。趁着陛下还没选秀,你必要把握好时机。”
明韶脸上的笑意缓缓收回,“姨母,我身子还没大好,何况也不是养胎的好时候。”
甘夫人微微叹气,一听就知是明韶敷衍搪塞她的借口,“罢了,姨母知道你性子。该来的总会来。”
明韶浅笑,示意甘夫人不必为她担忧:“现在傅姀被遣去皇陵。我找姨母是想问你一件旧事?韶儿想往日母亲死前情状,心中难安,她生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甘夫人惊诧望一眼明韶,此时殿门禁闭,宫人退下,四周空荡荡的,她惊出一身冷汗。
“韶儿,这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即使我厌恶容缮,厌恶容温泽,但是崇安候府还有你和翰儿,你还进了宫——”
“我知道,韶儿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想给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明韶连忙安抚甘夫人。
甘夫人皱眉,“妹妹当年一直在榻上养病,容温泽给她前后左右端茶奉药,伺候的无微不至,若不是,妹妹让人给我传信。”
明韶垂眸沉思,“母亲生病前,她和父亲经常吵闹不休。”
“韶儿,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甘夫人疑惑不解。
“哥哥前两日给我的信中提到。他在父亲书房找到了一些东西,是母亲当年养病的脉案,他本来无心要看看,父亲却一把夺过来,将他狠狠斥责一顿。” 明韶的字吐得缓慢又冰冷,字字犹如千斤砸在甘夫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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