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神话]魔界今天也不太平

　　撒拉弗议会的会议一连开了几日，这次会议倒是格外安静，与会者大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味，平日里跳的最欢的几个也乖乖做起了缩头鹌鹑。

　　现在可不是百年前，前任炽天使长反叛，台上是一个仓促被推上来没有什么威望的炽天使长的时候了。

　　有人偷偷抬眼看台上微笑的天使，恍惚间有种看到了路西菲尔的错觉，遂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生怕被发觉。

　　他害怕的与几个原本被安排了任务的同伙相互对视，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只能把最下方的那一份文件藏得不露出一个角来。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提谴责炽天使长的议题？他们是不老实，又不是不要命。

　　最前面那一排的几位创世天使明显站在这个新炽天使长那边，这种议题提出去谁敢同意？

　　“……关于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目前已经交给相关部门调查并按照流程处理，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维持各地的稳定，警备部队已经进入待命状态，没有发生新的流血事件，事态处在可控范围……”

　　“而最后，我在此提请撒拉弗议会，通过一项特殊法案。”

　　“关于——全面开放神族九阶晋升仪式。”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唯有最前方的创世天使们还能神色平静的巍然不动。

　　私语的嗡嗡声里，拉斐尔冷淡的声音压过一切嘈杂，落入每个人耳朵里：“请问殿下，什么叫‘全面开放’？”

　　“意思就是从此之后，连最底层的神族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晋升为炽天使。”

　　拉斐尔微微蹙眉，指出到：“炽天使的数量不可能无限增长。”

　　“是啊，所以与此同时，对被请出梵蒂冈的德不配位者我深表遗憾。”

　　拉斐尔颔首，示意没有问题。

　　“我们如何举行晋升仪式？”尤利尔也难得发言，这涉及到他专长的技术领域，“父神……”

　　“技术资料在这里，已经进行过可行性验证，您过目一下。”米迦勒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原来你之前要我做的实验是为了这个……”尤利尔若有所思的快速翻看过了整份文件，“技术可行，这方面我没意见。”

　　“开放仪式没问题，但我们如何确定升贬标准？”加百利神色忧虑的提出。

　　米迦勒柔声道：“这就是接下来要讨论的重点，我已经做好了草案，马上交付讨论……此外，关于举行晋升仪式的施法者，我将从四象军团中抽调部分人员，并且拟订轮值名单，这方面诸位有异议吗？”

　　无人反对。

　　“好，梅塔——那你呢？”他最后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梅塔特隆，但火之君主盯了他一会后，最终什么都没说。

　　眼见天国宰相都没说话，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几个再敢出声的，该议题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通过了。

　　接下来的议程则完全变成了讨论具体标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话题，但在得出具体结论前，这个消息可以提前发布出去，平息大部分混乱了。

　　中低层神族获得了这样的好处，瞬间作鸟兽散。有一些高阶天使反对，但更多人也认为自己得到了好处——他们离炽天使更近，于是他们也闭嘴了。

　　整场风波迅速消弭。

　　关于具体的升贬标准的讨论还将进行很久，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四个月后，本议案在这一年夏季全面通过。

　　同时，炽天使长亲自宣布将公审名单上的腐败分子，那名单甚至还比爆料出的还长了些——哈尼雅的情报工作让审判名单上还追加了几个几位从晨星时代就在任的高阶天使。

　　梵蒂冈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神族：优劣与阶层无关。即便是自以为高贵者也会堕落，也将遭到审判。

　　而同时宣布的另一件大事，则是不日将举行天界第一场炽天使的晋升仪式，名单正在拟订之中。

　　晋升仪式开始前半个小时，梅塔特隆找上了米迦勒。

　　天国宰相脸色极为难看：“你真的有父神的应允吗？”

　　10

　　索菲娅紧张的等待着仪式开始。

　　穿惯了铠甲后，专门赶制的新礼服过于贴合身体曲线了，她浑身难受。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她太紧张了。

　　作为第一批晋升的炽天使，整个天界的目光都通过无处不在的留影水晶汇聚在这几人身上。

　　她小心的抓住裙摆，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赶紧把褶皱抚平，深吸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向四处看了看。

　　除了身旁与她一同等待的其他候选者，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对上视线，伊西安对她做了个口型：“别紧张，没问题的。”

　　索菲娅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真的因为这句话轻松了一些。

　　在预定时间的最后一分钟，米迦勒终于匆忙的来到了仪式现场，他对台下诸人微笑致意，但在这个距离上索菲娅几乎立刻察觉到他的一只手有些不自然的垂着。

　　……长官受伤了？可是谁能伤到他？

　　索菲娅担忧的思考着这件事，以至于演讲的内容一句也没听见，直到身边人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作为第一个候选人该她上场了。

　　索菲娅紧张到差点被长长的裙摆绊倒，礼服的长裙摆行动十分不便，为了不丢人她只好走慢一点，提着裙摆踏上圣光缭绕的长阶。

　　直到踩上祭坛边缘，她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祭坛中央，已经在此等候的年轻神族身上。

　　些许雾气缭绕在祭坛四周，圣光笼罩下，米迦勒转过身。

　　索菲娅这时候才发现他今日穿着的是祭祀用的圣袍，纯白的长袍上金线细细的绣着神圣的纹路，细碎的蓝宝石缀在额间，雪白的鬓羽上流淌着细细的银色光辉。

　　那种凛然的神圣感让她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直到米迦勒像平日里那样对她笑了笑：“这紧张的样子可不像你啊，再抓可要抓破了。”

　　索菲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裙摆揉成了一团，连忙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场仪式上：“长官，您受伤了吗？”

　　“啊，一点意外罢了。”米迦勒很轻松的摆了摆手。

　　“可是……”索菲娅欲言又止。她很相信自己的长官，但她总觉得不太对。

　　“有问题等仪式结束后再问，现在我们先完成晋升仪式好不好？”米迦勒见她犹豫，哄孩子似的劝道。

　　当然得快点，不然他怕撑不到结束。

　　“……好。”索菲娅纠结一下，咬着下唇点头。

　　“……那么，仪式开始。”

　　她单膝跪下，阖眼垂首，冰冷的圣剑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当整个祭坛的元素流动接通、宣告晋升仪式开始的那刻，圣剑剑身发出轻微的嗡鸣，浅淡的银光萦绕其上，散发出某种无上威严的气息。

　　“……汝，可永远忠于天界？”

　　米迦勒的声音似乎与另一个遥远的声音重合，而后者冰冷机械。

　　她对着圣剑，以抚住心脏的虔诚对着神明宣誓，将永远忠诚于天界、永远虔诚敬奉神明。

　　银光大盛。

　　神明认可了她的誓言。

　　米迦勒收起了剑，抬手引来祭坛边缘流淌的圣水，倾倒至索菲娅的额头，低声念诵古老的咒语。

　　在降临的圣光里，索菲娅却愕然的看到，她眼前落下了一滴金红色的血。

　　“……长官！”

　　她惊恐地抬头，声音却被嗡鸣的祭坛淹没，降临的圣光重塑了她的身体，萦绕着辉光的羽翼不受控制的伸展出，天界历史上第一位由下层天使晋升的炽天使诞生了。

　　……

　　在力量的冲刷下，索菲娅短暂的晕了过去。

　　受洗者会短暂失去意识是正常现象，米迦勒接住倒下的少女，把她交给早已等候在祭坛后方的侍者。

　　见人走远了，米迦勒才撤去了掩盖的幻术，发现神罚的伤口居然扩大了几分。

　　……这警告还挺循序渐进。

　　他漫不经心的冒出这个念头，熟练的清理掉血迹，然后重新用幻术遮掩住它。

　　后面还有九个等着的呢。

　　而且，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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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菲娅再醒来时，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最后一位候选人已经登上祭坛，圣光降临的景象被留影水晶记录下来，无数人在欢呼。

　　索菲娅踉跄着就要冲上祭坛，被伊西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伊西安……！放开我，长官他……”

　　“冷静点！”伊西安把她拖到没人注意的角落，低声呵斥道，“整个天界都在看着这，我们不能搞砸了仪式！”

　　索菲娅被他一凶，虽然放弃挣扎，依然忧虑不安的看着祭坛的方向。

　　见她冷静下来，伊西安才松开她：“你说米迦勒长官怎么了？”

　　“他受伤了，不知道原因。虽然他说没事，我总觉得有些问题……”索菲娅拧着眉毛，轻声回答，“仪式应该快结束了吧？我们赶紧去找他！”

　　“这……恐怕还有很长。”

　　“晋升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伊西安轻叹：“你可能没听说，仪式结束后，还有一场审判。”

　　“……”索菲娅睁大了眼。

　　新的炽天使诞生，自然也有人是被从这个地方赶出去的。

　　这是某种旧秩序被破坏、新秩序建立的象征。

　　……

　　祭台不远处，不知何时伫立着的审判台上，米迦勒亲自监督着刑罚进行。

　　最先被推上审判台的，是几个月前那份名单里最先被爆料出的人。

　　是曾经被他亲手提拔，又迅速腐化，最终被他亲自下令抓捕的那部分人。

　　这些曾经满心热血的年轻人如今面目狰狞，在求饶没用后声嘶力竭的诅咒着他。

　　权力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面目全非。

　　米迦勒垂眼，示意审判官开始。

　　该说的不该说的早都在监狱里说完了，现在也无非是死到临头最后的疯狂而已。

　　文明的天界死刑不会留下血肉模糊的遗体，神圣的火焰会在几秒内将罪犯烧成灰烬。

　　炽热的火光闪耀过后，只有些许的灰烬，很快也散去了。

　　最后一个登上审判席的是埃尔维斯，因他过往还做过一些有益社会的事，加上那几个监护人共同出面请求为他分担罪责，埃尔维斯最终被篪夺了炽天使的身份，同时还有一定期限的劳改。

　　剥夺其炽天使的身份的惩罚对很多人来说也未必比判处死刑要好到哪里去，但埃尔维斯毫不在乎的听着自己的罪状，始终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提前见过了埃尔维斯和他的几位监护人，这么多年来，两方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路西菲尔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对这种深陷于自己世界的傻子前天使长只会当空气无视，惹麻烦就顺手当野草拔了。

　　米迦勒不干这种事，他倒也没想说服他们改变自己的观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几句话。

　　一开始，对方把他的这种态度当成迷途知返般，傲慢的指点起方方面面。但米迦勒的态度太平静，反而让他们自己先没了底气。

　　米迦勒认真听完了他们的理念和观点，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告诉他们：现实或许远比你们描述的完美图景要混乱、悲伤，甚至堕落，但无论如何否认，如何厌恶，这样的天界才是现实。

　　与其活在不可及的幻梦里，不如去亲自看看它，去见证它的鲜活与腐败，荣耀与罪恶，过去与未来，也许你们会发现，这个世界也许不够理想，但也没那么差。

　　对包括埃尔维斯的这几个人的判决书末尾，他写下了一句不算判词的判词：“事情结束后出去走走吧，去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折去埃尔维斯的羽翼时，审判台上落下了今日的第一滴血。

　　……

　　审判结束后，聚集的人群有序撤离，此处几乎只剩下了善后的人员。

　　索菲娅为了行动方便，趁着没人注意时果决的把长裙的下摆绞断，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踉跄的跑过来。

　　她可能是太紧张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明明可以飞过来，赤脚狼狈的一点都不像个刚完成晋升的新炽天使。

　　“长官！”

　　米迦勒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呼喊时转身慢了半拍，差点被少女撞一个趔趄。

　　索菲娅神色惊惶地看着米迦勒指尖滴下的血。

　　他今天出席仪式时戴了一双白手套，但现在完全被血染透了。

　　不光是指尖，还有更多的些微的红从礼服下洇开，那伤口已经蔓延至了半个肩膀。

　　“长官……！”索菲娅连忙使用治愈术，但光球融入伤口却石沉大海，她接着就想用第二个，却被米迦勒拦住了。

　　“别浪费体力了，没用的。”米迦勒平静的挥散了光球，帮她把落在眼前的头发别开。

　　“您在流血！”索菲娅急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没事的。”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别怕。”

　　很多年前，失去父母的女孩误闯天使军团的驻地时，他也是这样轻轻的安抚她的。从那时起，索菲娅决定要做一名守卫天界的战士。

　　现在她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战士，甚至是第一个由下层天使晋升的炽天使，她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我……”

　　“索菲娅。”

　　“我在！”

　　“我有点累，介意我靠一会吗？”

　　索菲娅扶住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炽天使，她并不是那些只拿过笔的柔弱女孩，一个成人的重量对她而言并不算重，更何况米迦勒没有完全把重心压过来，只是虚虚的靠着。

　　然而此刻，她宁愿肩上的重量更重一点。

　　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也许只有一瞬间，一道钟声忽然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响起——

　　接着，某种极为威严、极为宏大的力量降临了。

　　米迦勒重新站直身子，看向某个方向——那是圣殿的方向。

　　索菲娅听到他喟叹一声，平静的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父神，此前所有，皆为我一意孤行，我愿承受您所有的怒火。”

　　11

　　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光耀晨星了。

　　神之爱子可以肆意妄为，但换做旁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也一样。

　　这是一场在神意授意下，未被记录在任何文字里的秘密审判。

　　天使牢狱，昏暗的审判场上。

　　“……炽天使长米迦勒，一意孤行，失职欺神，你是否认罪？”

　　“我认罪。”炽天使微微抬头，仰望着高处那道降临的银光，神色无悲无喜。

　　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审判长的声音在回荡。

　　拉贵尔的声音顿了那么一顿，好歹稳住了：“……那么，依照神意，处元素之刑，即可执行。”

　　所谓元素之刑，是将过量元素通过法阵注入罪犯身体，使其身体内原本平衡的元素力发生紊乱，这种刑罚虽然基本不致命，但恢复期很长，并且绝大多数药物都没有效果，在天界可以算的上死刑之下的那一档严刑了。

　　一般来说，只需要一到两种元素就能达到惩罚目的，但这次是神明授意……

　　四元素君主尽数到场。

　　审判锤落下，片刻死寂后，第一个上前的是加百利。

　　米迦勒神容苍白，早在这场审判前，神罚就已经在不断地警告他，然而他还是一意孤行，早已做好了心理预期。

　　他对水之天使露出一个微笑，加百利忍不住蹙眉，低声道：“很快就好……忍忍。”

　　米迦勒说好。

　　过量的水元素流入身体，血液仿佛被冻成冰碴凝滞在血管之中。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终于是褪去了，覆上一层薄薄的霜。

　　第二个是尤利尔。

　　雷之天使踟蹰了片刻，依然神色不忍道：“抱歉，我……”

　　米迦勒摇头：“没关系，我应得的。”

　　尤利尔张张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雷元素注入时与水元素发生了碰撞，麻痹感让米迦勒短暂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眼前站着的是拉斐尔。

　　风天使什么都没说，审判场上的冷光落在他没表情的脸上，竟显出几分阴郁来。

　　比起前两位，他往阵法中注入风元素力的行动堪称敷衍，时间都要到了，他注入的元素也只有加百利和尤利尔的三分之二。

　　而那道象征神意的银光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默许了这种放水行为。

　　围观审判的人群里，不知道谁低声抱怨了一句这偏袒的也太明显了，因为现场太过寂静，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风之天使的脾气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那么好。

　　所以他当场很不客气地呛了回去：“他伤厉害了回头不还是我来治？”

　　翡翠绿的眼睛假装无意的扫过黑压压的人影，在某个角落停顿片刻：“阁下这么爱打抱不平，不然我下去，你上来？”

　　这下可再也没敢吭声的了。

　　拉斐尔直接收了手，哼了一声便下去了，神意竟对此无任何表示。

　　火之天使最后出现。

　　梅塔特隆久久没有动作。

　　他得知此事时一切已经成定局……不，哪怕他早早得知，米迦勒下决心的事情，他也拦不住的。

　　但他还是生气，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米迦勒向他展示了那道久不愈合的伤口：“左右都要有人承受神罚，多几个人没有意义，更何况……你们是稳定天界的基石。”

　　所以他就可以认罪，接受神罚，甚至命都不要的赌这一次？不管成功与否，反正有几个创世天使给他收拾残局是吗？

　　梅塔特隆站在这，想揍人却下不去手。

　　米迦勒不由得催促他：“梅塔，没事的。”

　　梅塔特隆闭了闭眼，红色的火元素在指尖跳跃。

　　当火元素注入的那一刻，被困在中间的炽天使鲜血淋漓，却还是咬牙站直了。

　　“……你不是他。”梅塔特隆在元素呼啸声里低声说。

　　……他做不了第二个光耀晨星，也不需要做第二个光耀晨星。

　　“……我知道。”

　　“这很好，你不必成为任何人，你从来不是谁的影子。”梅塔特隆的声音在呼啸中有些失真，“……说实话，我现在有点讨厌路西菲尔了，如果他真的是一时兴起，我早晚要给他一巴掌。”

　　米迦勒听着他长串的抱怨，本来有些涣散的意识勉强聚集了些，甚至还有力气笑出声。

　　“……你又不会打架，上战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梅塔特隆盯了他苍白的面容片刻，果决道：“不，我一定要亲自动这个手。”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清了：“……那你小心点？”

　　元素涌动平息的那刻，银光无声无息的离去，审判结束。

　　梅塔特隆接住失去意识的年轻神族，浑然不顾他满身血迹，从审判开始就知道这事最后又变成自己加班的拉斐尔没什么好脸色的回了台上，大概检查了一下，稍微松了口气：“放心，没死。”

　　“……我可算知道二代里那个很会说话的小子是从谁那学的了。”紧随其后的加百利听到这句话，眼角抽了下。

　　“他自己长歪的，和我没关系。”拉斐尔的心情大概真的不太好，他简单粗暴的做了个止血——好在都是普通的伤口，几个治愈术下去也就停止出血了……也不怀疑是因为先前流的太多，终于要流干了，“带去我那，我去配药。”

　　“什么药？药不是没用吗？”尤利尔探头好奇道。

　　“长记性的用还是有的。”

　　回忆起了一些惨痛记忆的尤利尔默默地缩了缩：“……”

　　“交给你了，拉菲。等他醒了……”梅塔特隆也松了口气，先前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怎么敢不声不响作出这么大幺蛾子的？！他真是看走眼了，“……我还有账要跟他算。”

　　“只要不增加我工作量，你爱怎么算怎么算。”拉斐尔摆摆手，兴致缺缺道，“走吧。”

　　12

　　米迦勒一连昏迷了数日。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在低语着什么，温和的光拂去了伤痛，他昏昏沉沉，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等醒来时，米迦勒茫然的躺了会，记忆才逐渐复苏，想起自己之前干了什么。

　　已经不怎么痛了，但元素失衡还需要时间来恢复，因而他没什么力气，只好继续躺着。

　　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圣子。

　　圣子提着他新鲜出炉的饼（干）前来探病，见到他已经苏醒时神色不可谓不轻松。

　　“您醒来可太好了。”圣子神情里带着一点无奈，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总算可以清净些了。”

　　米迦勒不明所以：“……怎么？”

　　“没什么。”圣子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祂很抱歉。”

　　下一个来的是索菲娅。

　　她并不太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长官受伤昏迷，这些天急的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都在附近转悠却又不敢进。

　　拉斐尔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烦了，给小姑娘打发了个监督米迦勒喝药的职责后由着她自由进出。

　　这一招真是相当恶毒。

　　在眼泪汪汪的小姑娘面前，米迦勒没法跟她解释药没多大用，只能硬着头皮喝掉所有味道可怕的药物，喝完只剩下生无可恋。

　　……

　　梅塔特隆说的算账指的是一场漫长的口头教育。

　　米迦勒精力不济，一次性听不完天国宰相多日总结的罪状和改正要求，他居然表示没问题下次再来。

　　米迦勒：？倒也不必如此。

　　他从未如此期待过拉斐尔能出现赶紧告诉梅塔特隆他好的差不多了，好给他一个请梅塔特隆结束教育的理由。

　　拉斐尔对此的回答是：

　　“其实我这里能治的都治的差不多了，你留在这也没多大意义。”

　　米迦勒：“但是？”

　　风之天使笑的温温柔柔：“但是我没告诉他。”

　　“梅塔特隆这次真的被你气的不行，你‘擅自’跑回去一定会惹他更生气的哦，不再考虑一下吗？”

　　米迦勒：“……”

　　怎么哪个选项都这么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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