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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了吗
今日天气不错。叁仟推开房门,阳光倾泻而下,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他转头对房内说道:“公子,今天太阳暖和的很,要不要出来散散步?”
“嗯啊……那早饭放湖心的亭子里吃吧。”房里的人打了个哈欠,顺带伸了个懒腰,才悠悠应道。
“好,我去端早饭过去。公子一会儿出来记得把斗篷披上!”
叁仟走开后没一会儿,房里便踏出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他先是有些不适的抬手遮了下阳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面无血色的脸庞,在阳光下透着青白的病态。待眼睛适应了阳光,又见他盯着自己腕上的纱布,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只听一声叹息,两下摇头,便哼着不知哪地的方言小曲,慢慢踱步了出去。
出了院子,走过迷宫一样的长廊,又路过一个花园,耳边已经隐隐听见水声。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桃林,走到了堤上,放眼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湖泊。湖心处修了座亭子,孤零零的立在那儿,没有船也没有可以通过去的道。
叁仟还没有端着早饭过来,锦衣公子杵在岸上,晒了会太阳,觉得浑身懒洋洋的,眼睛也不禁半闭了起来。
他在思考,究竟是自己抬抬脚飞过去,还是等叁仟来了,让他扛过去。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驻足了片刻,似是在犹豫是否该上前。等了好一会儿,才在眼睛的余光里瞧见来人的裙摆。
偏头看向站在左侧的女子,一袭白衣,广袖裙摆在风中轻舞,高个细腰,风姿绰约。只可惜头戴白纱斗笠,遮住了容貌,看不清何等容颜。
“早饭吃了吗?”锦衣公子冲她露齿一笑。
白衣女子透过面纱,看着他苍白憔悴的笑容,没有答话。
锦衣公子倒不再意她是否会答话,指着湖心亭笑道:“叁仟去端早饭了,一会儿去那儿吃。按最近份量,完全够两人份的。云想这丫头,造这亭子时候,也没想着放艘船过来,天寒地冻的,我又没吃早饭,不想自己飞过去。”
说完便笑眯眯的伸出了左手递到了她的面前。白衣女子踌躇了片刻,抬手揽上他的腰,让他半抱着自己,足下轻点,犹如轻盈的蝴蝶一般,带着他飞到了湖心亭里。
觉察他穿的衣服甚是单薄,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温热。松开手后,不悦道:“斗篷呢?”
“额……”锦衣公子坐在圆凳上,讪笑着摸了摸鼻尖,眼神飘了飘,“今天天气这么好,心想着比较暖和。”
“尚未立春。”
“刚出房门时候,倒没觉得多冷。”
“湖上就一座亭子,四面八方的灌风。”
半晌未见有回话,白衣女子稀罕的看向他。在瞧见他眉眼的倦色后,皱眉牵起他的手将内力输了过去,默不吭声的坐在他身旁当起了人形暖炉。
因为寒冷带来的困倦迟钝,被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暖意驱散。锦衣公子眨了眨眼,看着覆在自己手上骨节分明的手,笑道:“两年不见,姑姑的内力又精进了许多。”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公子还是叫我尹清心吧。”
尹清心说话时,给人一种虚无的飘渺感。她的声音既不清脆,也不柔和,带着些许的沙哑。低沉的语调却透着冷漠疏离,让人难以琢磨。
“公子!唉?姑姑!您也来了啊!”
岸上传来叁仟欣喜的叫喊。只见他怀里抱着个斗篷,手里拎着个大食盒,脚下踩着湖面,一路点水飞了过来。
见他过来,尹清心收回一直输送内力的手,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锦衣公子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接过叁仟递来的斗篷,披在了身上,一边系着斗篷一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云想姐姐做了糕点,让我一起端了来。我等点心时候,前厅好像出了点事,云想姐姐就过去了。然后瞧着炉上煎的药也快好了,心想公子肯定不记得拿斗篷,就回房拿来一起带着了。”叁仟利落的端出盒里的食盘,将筷子分别递给他们,开心道:“没想到姑姑也来了,好些年没见到了!还好多备了双筷子。姑姑今天刚到的吗?这次待多久啊?”
尹清心接过筷子,又搁置在空碗上:“这次待的久点,你去拿个手炉过来给公子。”
叁仟愣了下,然后笑脸道:“哎!好!我这就去!”
待叁仟走后,亭子里又剩下他们二人。端过他面前的空碗,给他盛了一碗参汤,将汤上飘着的油撇到自己面前碗里,才递给他。锦衣公子接后,直接喝了起来,一没道谢二没客气,就这么眉目含笑的看着她为自己布菜盛粥。
“云想蒸的米糕,我记得姑姑也挺爱吃的。趁热尝尝呗,凉了就不好吃了。”瞧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白糯米糕,锦衣公子直接将盘子推到了她面前。
低头望着那盘蒸米糕,清甜的香味袭来,忍不住掂起一块,凑进面纱里吃了起来。面纱下的脸,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瞧见一副如画般精致的眉眼。
“味道如何?”
“嗯。”
嗯的意思,就是很好吃,觉得味道不错了!锦衣公子这般想道。
刚放下筷子,准备端起一旁的汤药服用,就被她拦了下来。
“凉了。”扶袖端过药碗,放在掌中用内力温热,才递给他。
虽然近些日子天天喝,还是被味道恶心到了。刚皱眉咽下去,面前就凑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块儿香喷喷甜糯糯的米糕。
突然觉得心情一下愉悦了很多,一边嚼着米糕,一边道:“叁仟这又怎么了?”
“可能是前厅的事儿。”尹清心答道。
“嗯?”
“我方才在无名居前发现个少年,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药铃。”
锦衣公子看着她,眨了眨眼:“叁仟那个铃铛?”
“嗯。那药玲一共就做了两个,一个在叁仟身上,另一个……”将他面前的碗筷收进食盒,防止被失手打落,接着道:“在弱水身上。”
叁仟和弱水是双生子。叁仟是哥哥,跟在锦衣公子身边伺候,弱水是弟弟,跟在另一人身旁伺候。而这个人,就是尹清心的弟弟,尹清一。
“说来,也许久未见着清一了。不晓得那小子去哪儿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又递给了尹清心,锦衣公子惆怅道。
尹清心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叠好后放进袖里,冷冷道:“他做的事,自然是没有脸面来见公子的。”
“没有脸面?”锦衣公子瞬间乐了:“他不是一向自诩脸皮比我还厚的吗?”
尹清心抿唇看向他,刚想说些什么,耳边传来一个娇俏甜美的声音。
“姑姑!劳烦您带李妘那个麻烦精来下前厅。”
岸上站了个白衣翠衫的姑娘,见亭子里的人收到了她的传音,便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潇洒的走了。
尹清心看着李妘。
麻烦精耸了耸肩,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两人刚进前厅,等候多时的叁仟便把手炉递了上去。李妘拿着手炉坐上了主位,尹清心落座在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白衣翠衫的姑娘本想坐在他右手边,然后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嫌弃似得坐在了尹清心身旁的位置上。
李妘瞧了眼空着的右边,笑着看向她:“云想,你这是多嫌弃我?”
云想端起茶壶斟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尹清心,一杯让叁仟递给李妘,没好气道:“你要是少惹点事儿,我就不嫌弃你。”
“今天这事儿,不是我惹的吧?”说着瞥了眼叁仟。
叁仟嘿嘿一笑,扭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瞧他有什么用,还不是你教出来的!”云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也是我教出来的?好好的姑娘家,别老是翻白眼。叁仟,你这是把铃铛给了什么人?把云想气成这德行。”李妘喝了口热茶,郁闷道。
“这……公子,你瞧见了就知道原因了。”
“行吧。那人呢?”
“带去梳洗了,一会儿就来。”叁仟悄咪咪的远离了点云想,缩到了尹清心身后。
没一会儿,无名居管事便一步三回首的领着个蓝衫少年走了进来。
厅里的人,在看见少年那刻,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尤为李妘,端到嘴边的茶,都忘记继续喝下去,愕然的楞在那儿。
蓝衫少年看了眼李妘,又将目光移到了尹清心身上,隔着斗笠,都能感受到她冰冷锐利的目光。虽没有敌意,却也让人极为不舒服。
这里他只认识叁仟,故而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叁仟身上。接着,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尹清心身后躲着的叁仟。
叁仟苦笑着走到了少年身旁,开口道:“公子,这回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李妘回过神,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点点头:“不怪你。”
他也算是明白,云想那无名怒火是怎么回事了。
“姑姑,先前是你发现他的?”李妘看向一直未说话的尹清心,尹清心淡淡的“嗯”了一声。
蓝衫少年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继而被李妘唤回了目光。
“小公子怎么称呼?”
“沈寒衣。”
蓝衫少年便是昨日叁仟医馆门前遇见的沈寒衣。
“那你……”李妘看着他的脸,似是想问些什么,又笑着摇摇头,转而温言道:“可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既然是拿着叁仟的铃铛寻来,又倒在无名居的门前,想来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李妘本想问他,你母亲叫什么。但是,又觉得这事儿暂时也不急于知晓。
“我……”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沈寒衣颤抖着攥紧了双拳,低下头想要掩藏瞬间涌入眼眶的泪水,却不想还是夺眶而出,争先恐后的落在了面前的地上。
然后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坐在上位的李妘,走了下来,蹲在了他的面前,单手托腮递给了他一块热乎乎的毛巾。
“来,擦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来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李妘见他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才放心的坐回到位置上。
沈寒衣捏着手里的毛巾,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了片刻,恨声道:“我要报仇!”
“找谁呢?”李妘盯着他的脸,托腮问道。
“江余、林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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