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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
在沙发上睡了不少天,瑟雷夫今天终于在床上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海穆的床。
床的主人不仅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还死死抱着他不松开。瑟雷夫试着把自己解放出来,但收效甚微。只要稍微放松,小心抽出的部位就会被重新圈进海穆的领地。
看样子,不吵醒海穆和起床是两个不能同时达成的目标。
瑟雷夫叹了口气,虽然这样躺着很舒服,再睡一个回笼觉也不是不可能。但和这个身体还有一两个月才成年不同,他实际已经完全过了年龄。继续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一些尴尬的事发生。
凝视着天花板,思考对策。就在瑟雷夫准备使用法术“潜行”时,可能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海穆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头痛,身上也好重……
“早。”
是瑟雷夫的声音,自己起迟了吗?海穆迷迷糊糊回应,“嗯,早,我这就起……”
不对!瑟雷夫怎么会特地跑到自己房间说早安?海穆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身体都在向他传达同一个事实——自己正抱着瑟雷夫躺在同一张床上。
海穆缠在瑟雷夫身上的四肢瞬间松开,身体装了弹簧一样向后退去。
眼见海穆就要跌下去,瑟雷夫及时伸手。
瑟雷夫的脸逐渐贴近,眼前的画面和逐渐浮现的记忆重合在一起。海穆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一会红一会白。
瑟雷夫道:“想起来了?”
海穆僵硬地点头。从自己回查尔斯家,二皇子殿下一直劝酒,到回家想着一定要和瑟雷夫说清楚为止,事情都还算正常。可而后的一切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路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献上爱情是哪里来的誓词?我怎么这么有想象力?而且瑟雷夫把自己扶回房间后,自己哭闹着不让他走又是在做什么?
“别揉了。”瑟雷夫伸手解救海穆的脑袋。
想到被迫留宿的瑟雷夫可能一晚都没睡好,海穆十分歉疚,“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一见到海穆手忙脚乱的样子,瑟雷夫的心情就变得很好,“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忘了你向我宣誓过。”
羞耻情绪让海穆的眼睛里升腾起水汽,瑟雷夫沉默,背对着他往盥洗室走。两人并排站在镜子前,瑟雷夫突然道:“你好了吗?”
“啊?”海穆不明所以,用毛巾擦擦嘴,“好了。”
瑟雷夫靠近,侧头,海穆只觉得唇上一软。似乎做出刚刚举动的人不是他,瑟雷夫神情自若地走了出去。
海穆垂眼看镜子里的人影,甜蜜而又苦涩地微笑。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掌控一切的神,那可能不会原谅他的贪心。和瑟雷夫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就越畏惧已被预示的结局。
直到坐在餐桌前,他的心情才慢慢平复。
“我打算过几天再通知他们。”
海穆紧张地看过来。
“要准备一两个法术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你也是。”
松了一口气,海穆提议,“可以去协会看看。”
协会一般会储存一些常规法术仪式,如果只是为了符合擅长某领域法术这个设定的话,那就不用太强求法术的强度和稀有性。想起了什么,瑟雷夫问道:“今天是九月了吧?”
“对。”
“那我来准备法术仪式。”
正在搅拌茄草汁的贝克先生没由来打了个喷嚏,接待小姐贴心道:“感冒了吗?”
“可能,是不是快到秋天了。”贝克先生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
接待小姐笑道:“对,已经九月了。”
贝克先生的脸色一变,“请帮我约见一位占星师。”
安德莉亚禁足令放开的第一天,皇宫里的气氛和三个月前截然不同。每个人都避免在公开场合发言,即便迫不得已,语言也模糊暧昧,不显露出一丝主观想法。
按照预定计划来到皇宫内的偏僻某处,侍女替她推开门,安德莉亚站在门外行礼问候,“老师。”
明明拉上了窗帘,却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照亮整个屋子,身着黑色长袍的首席法师伏在工作台上,头也不抬,“你来了。”
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合上,安德莉亚缓步到工作台前,“是的。”
“找我什么事?”
“只是想找老师聊聊天,但我身边没有合适谈论这些话题的人。”
格罗瑞娅暂时将注意力似乎是石碑的东西移开,最近她的时间都花在其他地方,对皇宫内的事没怎么上心,“哦,爱德华吗?他还跪着?”
“嗯,这是其中一件。”安德莉亚诚恳道:“所有的事,老师,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你应该能注意到,名义上没有变动,但我已经没有首席的实权了。”
这是此前她与所罗门五世产生冲突的结果。在有记载的历史中,首席法师的权力移交其他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对此,下达了这道命令的所罗门五世没给出任何解释。不少皇家法师都不能接受,即便是被赋予重任的代理法师也一样。
相比众人的反对情绪,格罗瑞娅是最平和的一个。她没提出任何意见,关起房门,过着和成为首席法师之前一样的生活。除了少许休息,一天中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台前。
“老师,请您告诉我。”
她的坚持有些不寻常,事情闹得再大,归根到底还是两名皇子和他们身后支持者的事。安德莉亚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贸然站队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自安德莉亚进屋以来,格罗瑞娅终于抬起头,“你有什么打算?”
“爱德华犯了错,但布尼尔也未必适合那个位子。”
格罗瑞娅不可控制地翘起嘴角。
“很好笑吗?”
“当然不,我更惊讶你竟然现在才有这种想法。”格罗瑞娅的笑容越发明显,到最后更是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最重的砝码被拿掉了。”安德莉亚微笑,“老师,您有什么建议要给我吗?”
如果安德莉亚的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威廉·所罗门会是什么反应呢?怀着些许快意,格罗瑞娅给出暗示,“你可以劝劝爱德华,有些事并不是他努力就有结果。”
“他已经作出决定了吗?”
“从一开始。”
道路还很漫长,安德莉亚松开握出褶皱的衣服,“我明白了。”
看着安德莉亚,格罗瑞娅想起另一件事,“最近你和查尔斯家的海穆有联系吗?”
“禁足期间,我不被允许和皇宫外的人接触。”
“那刚好,以后也没有接触的必要了。”
安德莉亚有瞬间的失神,但很快恢复常态,甚至没问对方是谁,“是吗,祝福他。”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伤心。”
“老师您应该知道我之前要的是什么。”
话这样说,难道她的坚持中,真的没掺进任何一点感情吗?格罗瑞娅打量安德莉亚,“如果你如愿的话,也不是没有转机。”
“如果他就这样转变了想法,我想他也失去了价值。”安德莉亚微笑,“况且,如果要说,我和哥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我从不贪心。”
“这样很好。”格罗瑞娅沉默良久,“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
安德莉亚提起裙子两侧,笑容甜美,“非常感谢。”
没想到今天是学生给自己上了一课。安德莉亚走后,格罗瑞娅低低笑起来。下一秒,她从房间里消失了。
门外的皇家法师们无一例外感受到了这股精神力波动。
“基斯阁下,这……?”较为年轻的法师为难地看向身边的前辈。按理说,他们在这里可是有监视任务的。
基斯慢吞吞转过头,“怎么,难不成还有人刺杀首席阁下?”
前辈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年轻法师陡然顿悟,对啊,里面那位是谁?格罗瑞娅,天赋法术“真实之眼”的拥有者,二十岁晋升七级,二十五岁晋升九级,站在法师界顶峰的人。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首席阁下会没有办法吗?
况且如果真想监视一位九级法师,起码也得派出七级以上的法师吧。这样一想,年轻法师对自己的消极怠工也心安理得起来。
基斯重新靠着柱子打盹,研究还没做完,他可不想被卷进这些事里。好不容易等到交接的人来,基斯飞快赶回自己的住处。
法术中断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昨天瑟雷夫终于联系了他。对有着皇家法师身份的他来说,光明教会什么的都是其次。主要是难得的实验机会,希望不要出现变动。
基斯心急如焚地迈入传送阵。
在随从的搀扶下,大皇子爱德华勉强挪到了床上。腿部肿胀到无法正常脱下衣服,只好用剪刀沿着膝盖将裤腿剪开。
“殿下,这是安德莉亚殿下送来的。”
“拿给我看看吧。”医生不敢给他大量使用镇定止痛的药物,爱德华正需要一些东西分散注意力。
礼盒里装有一个装有数枚糖果的细口瓶子,糖果上系着细线搭在瓶子外。
“殿下?”一名长相柔弱的女性唤道,她的小腹微微凸起。她的眼角略带泪光,却努力抖出一个虚弱的笑,“陛下还是……这都是我的错。”
“这不怪你。”爱德华柔声道:“你回房间等我一下好吗?”
“好。”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爱德华握紧手中的瓶子。
“请罗伯茨公爵、史密斯侯爵、琼斯侯爵……还有布朗子爵过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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