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

　　棠玉懵着脸下意识摇头：“我不爱听戏本”。

　　寡淡如水的戏本远不如市井说出人的精彩，市面上流通火爆的像什么《飞花艳想》和《鸳鸯秘谱》，他闲时倒会翻看一二，从里面学到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林之朗有些无奈地摇头：“棠玉，你为何对我的示好总视而不见”。
　　棠玉在仙灵居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寄身在仙灵居的人有什么缘由不想依靠强者。

　　棠玉手心粘满了花生糖渍，随手在帕子上擦拭，听到林之朗这话很是头疼：“林公子救命之恩棠玉铭记于心，但不敢奢求其他”。

　　林之朗手里把玩着杯盖，突然扣回桌上，发出不小声响。一旁小厮连忙挥手，唱戏的转头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林之朗才又看向棠玉。他是荤素不忌的，什么都尝试过。若真要说点什么，就是棠玉留在仙灵居里，既觉得该是这样，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圈起来独自欣赏。

　　“你要安稳日子，将军府宽敞得很”。

　　棠玉微愕，琴瑞现在还依身在仙灵居，他又何德何能得到林之朗的青睐，皮相这东西转眼即逝。

　　“请将军吃饭是答谢，棠玉不敢有别的企图，将军心胸开阔，若我有得罪的地方，想来将军也不会计较”。棠玉暗自垂眼，在这般谈下去，林之朗只怕要恩威并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棠玉还是这般坚持，但他从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林之朗也不好继续强迫，脸上冷意消散几分。

　　林之朗只觉来日方长，退一步道：“好，我不勉强你，先吃饭吧”。

　　棠玉点点头，拿起筷子埋头吃东西。桌上水红菱，细嫩甘甜，他小口小口品着，手却悄悄抚上肚子。

　　林之朗虽是武将，家世显赫，礼仪教养都是正儿八经的，慢条斯理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

　　“你怎么了”，林之朗放下筷子，见棠玉脸上挂了汗水，关心地问：“不舒服？”

　　棠玉坐着没动，攥紧腰间衣服：“没事，吃的有些撑”。

　　这没吃几口就撑了？

　　林之朗站了起来，向一旁小厮挥手：“叫大夫来瞧瞧吧”。

　　“不用，我惯是如此，积了食”，棠玉立即抬头看林之朗，强笑道：“只怕陪不了将军了，我得回去歇一歇”。

　　“那我送你回去”，林之朗又改口。

　　“我坐马车来的，等会儿直接去才秀坊，下午要练琴，将军不用管我。今日难得雪景，可找琴瑞过来，雪景琴音最应景不过”。

　　棠玉都这么说了，林之朗不好多说，摆手让他离去：“那你早些回去歇息，若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林将军”，棠玉随口答应一声，起身往楼下走。

　　等回到车上，棠玉捂住肚子开始疼的喘气，那处坠坠地疼，有什么要不管不顾奔涌出来一般。

　　小兰给他抹了一把汗，听他气声道：“等会儿直接去医馆”。

　　“好”，小兰答应着，一边掀开车帘子，见陆流从清河小筑门口出来，催促道：“你快点，去望京医馆”。

　　“好”，陆流应声，快速爬上车驱马，一边对车内棠玉说：“公子，林大人已经结了帐”。

　　“知道了”。

　　原本这几个银子在林之朗眼里也不算什么，这回请他出来就是想道个谢，谁付的银子也不重要。

　　棠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歪在软塌上不再讲话。

　　没到半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望京医馆门口。

　　棠玉浑身依靠小兰艰难地下马车，陆流停稳了马也过来搀扶。

　　他双腿疼得发软打颤。

　　“江大夫”，小兰一眼看见大堂内埋头写字的江舜，大声喊他：“您快给瞧瞧我们公子”。

　　江舜笔尖一顿，抬头看向来人。他先扫到棠玉身上，见棠玉面无血色，头微微侧开没看自己，于是低头把药方上最后两个字写完才站起来。

　　不听医嘱，疼死也与他无怨尤。

　　棠玉被搀进来片刻，医馆地上淌出了一大片血，夹杂着黄色的水。江舜往地上看了两眼，便关上医馆大门，凝眉对小兰和陆流道：“抬到床上去”。

　　二人点头，搀着棠玉赶紧上床侧躺。

　　棠玉身下一片杂乱，他闭眼一声不吭。

　　三人在屋内等了有一会儿，还是没见江舜过来，陆流焦急道：“我去喊江大夫”。

　　“....别去”，棠玉闷声喊住陆流，早上他们没打招呼就走了，诊费都忘记留下，江舜现在一定没好脸子。

　　“可是..”，陆流看棠玉脸色越发不好，实在担忧。

　　“我还以为你家公子已经药到病除了，怎么又回来了？”江舜极其冷淡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从门外走进来，端着一碗药。

　　陆流闭了嘴，退到一旁。江舜把药递给小兰，目光落到棠玉身上：“没有解苦的，能喝吧？”

　　听到江舜的冷言挖苦，棠玉身上疼，心里也烦躁，他扫向江舜：“江大夫有什么不满还请直说”。

　　“公子，先喝药吧”，小兰道。

　　江舜冷哼一声，抱臂看棠玉喝药，一边慢悠悠道：“劳烦先把昨日诊费结清”。

　　“今天一次给他结清”，棠玉一口气埋头将药饮尽，对陆流道。他皱着眉头等待口中苦涩赶快消散。

　　陆流摸出银袋子，今日要去清河小筑，特意多带了一些：“江大夫，一共多少钱？”

　　看架势是不缺钱的。

　　江舜冷冷一笑：“五十两”。

　　“多少？！”

　　陆流一脸震惊，但棠玉已经抢先质问江舜，陈思安看一个月都没要这么多银子，江舜这明显是在拿他当肥羊宰。

　　江舜见他们不大相信，淡定从柜子里摸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嘴上念念有词。
　　“药钱，守夜钱，布料钱，住宿钱”，他十指灵活的摆弄珠子，最后停手总结，十分童叟无欺：“算上优惠，一起五十两”。

　　棠玉听得头皮发疼，又生气：“你这医馆安顺医馆还贵？”
　　安顺医馆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大夫，每日看病限定人数，只看十五个人，能排到号的不是关系户就使了银子。

　　江舜收起算盘，点点头：“公子觉得价钱不合理也没关系，昨日一共二十五两，结清了公子现在就可以出去另请高明”。

　　这狗男人！

　　三人噎住片刻，齐齐看向江舜。

　　“江大夫昨天给我吃的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值钱？”棠玉有钱，但他也绝不是让人白宰的性子，身上的疼也顾不得了，昨日只喝了他几碗药，宽了算其他花销，就要二十五两银子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