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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茵陈坐直身体,盯着白屏风,看了她很一会儿,这张脸就是说出再不好听的话,他也生不了延厌恶。
茵陈半晌道:“但我觉得这趟遇到白姑娘怎么着都是值得了,死也愿意”。
白屏风白了他一眼,旁边郭江二人听得面色不改,早已习惯茵陈的浑话,她慢吞吞道:“迟早有你后悔的”。
江舜对车内动静耳充不闻,掀开车帘子打望外面。
雨水打在路边野草上,压弯了腰。
他眉头渐渐皱起,这样的雨要是连上几日,药材防潮堪忧,药性要大打折扣。
时间在这样的阴雨天中一晃而过,马车一路行至下午,雨都未停歇,天色十分昏沉,出于安全考虑,车队在一处山隘躲雨休整 。
江舜同茵陈他们坐在一处闲谈,他往前望了望,队伍被一群装药和粮食的车挡住,上面盖了厚厚的黄色油布。
“你们知道吗,方才我去找林安,听到现在我们是停下来休整,今天夜里不扎营睡觉,要连夜赶路”。
“不可能”,白屏风摇头:“你这是什么小道消息,这么大的事儿,管事应当会提前通知,现在天已经要黑了”。
“你想想,就是天已经快黑了,为什么不再行一段路,到前面直接安营,现在停下来吃力不讨好,等会儿还有再走”,茵陈靠近白屏风一些:“要是管事的现在说,只怕要怨声载道,等会儿在车上囫囵通知一声,马车继续跑,车上的人最多说两句,又不能聚在一起,就会安静许多”。
白屏风望他一眼,将信将疑,茵陈笑了笑,开始占人家便宜:“要是今晚白姑娘累了,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
“茵陈!”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他。
茵陈撇头一看,笑着站起来向一颗大石头旁的林安挥手。
林安笑着同他招手:“你来一下”。
茵陈屁颠颠地笑跑过去:“又有什么好事儿”。
白屏风回头看二人一眼,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林安笑得刺眼。
江舜咳嗽一声,吸引面前面前二人注意。
“怎么了?”白屏风看他也站起来:“你们一个二个都跑哪儿去?”
江舜摸了摸鼻子,道:“去散散心”。
“那我也跟你去”,白屏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江舜一愣,微微有些尴尬:“我去找朋友”。
“我不能跟着去见你这位神神秘秘的朋友?”白屏风反问。
这把江舜问住了。
“白姑娘,请你帮我把把脉,我胸口有些疼”,地上郭泉生突然开口。
江舜对郭泉生一笑,连忙走开。
路过林安他们时,正巧看见林安塞了一瓶酱菜给茵陈。
林安侧眼看见江舜路过,搭在茵陈胳膊上的手一缩,朝他问好:“江大夫”。
茵陈也回头看江舜:“江大夫,你去哪儿?”
“去散散心,你们忙”,江舜摆手,匆匆走过他们,去往伙房聚集的地方。
棠玉和周虎坐在自己马车旁,地上摆了两碗白粥,清汤寡水。
“江大夫,又过来了”,高顺正在从前到后给人发粥,看见江舜喊道。
棠玉耳尖,脑袋早已抬起来看到江舜,嘴角挂着灿烂的笑。
“恩”,江舜看一眼高顺身后抬得桶,立面还剩半桶稀粥:“这是?”
高顺把手里刚打的粥递给他:“下雨伙房不好做饭,就喊人去村民家里买了些粥,您的就先端走吧,免得找您“。
江舜点了点头,接过碗:“谢谢,你忙”。
然后他端着碗走到棠玉面前。
棠玉伸手把地上白粥端起来,问:“吃饭了吗”。
“恩”,江舜点点头,看了周虎子一眼,周虎看二人相熟的模样,站起来弯腰打招呼:“我叫周虎”。
“江舜”,江舜扫了一眼周虎,淡声道,接着又看向地上棠玉:“喝药了吗?”
“喝了”,棠玉端着碗低头抿一小口稀粥,舌头刚碰上粥就索然无味收回来,不再继续喝。
他见江舜在一旁坐下,抬头对周虎笑道:“这位是大夫,他需要彻夜静心给我把脉”。
这话是要让周虎回避一下,但周虎没理解,眼里顿时生了尊敬之意,收了声站在一旁。
棠玉动了动嘴,准备多说一句。
“我坐的马车在后面第八辆,有劳过去坐坐,我这边诊断完就回去”,江舜趁棠玉出口赶人之前,阻拦他开口。
周虎一步三回头走了,棠玉看周虎没了影儿,登上马车把酱菜罐捧下来递给江舜:“拿这个下饭”。
江舜盯着酱菜罐子,陷入沉思。
“傻啦?”棠玉看他不动,坐回地上又把罐子拿回来,揭开盖子往他碗里赶。
“你会把这个给别人吃吗?”江舜突然问。
棠玉把罐子收起来:“这东西现在多宝贵,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我自己都省着吃,还能给谁”,他看了江舜一眼。
江舜低头打量碗里的酱菜,又看了看棠玉碗里:“你不吃么”。
棠玉摇头:“不太饿”。
“不饿也要吃”,江舜赶一些酱菜到棠玉碗里:“你好好吃饭,往后有机会我在做别的你吃”。
棠玉眨了眨眼,没做声,端起碗扒拉扒拉粥,一碗下肚。
江舜也低头默默喝粥,琢磨茵陈、白屏风和林安。
“过来就是看我喝没喝药?”棠玉往他身边挪近些,低声问。
棠玉隔得很近,江舜侧头能看到他细长的睫毛,江舜眨眼看向别处:“今夜只怕没地方歇息,你在做准备,最好能把被褥放到马车里”。
棠玉倒显得没多惊讶,只微微松开衣襟:“你要我缩在腿都伸不直的马车里,解开衣服,把腿伸在被子外对着周虎?”
江舜毫无察觉地皱眉,说了句违心的话:“你们都是男人,怕什么”。
棠玉心中微堵,不乐意江舜把自己当作寻常男人,再说他是寻常男人么,特别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点点头:“行,那我睡觉老实点”。
江舜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又转头盯着棠玉没说话。
棠玉看到他脸上的不高兴,转而抓起他的手又往肚子上去,笑道:“是不是想他了才过来?给你摸下”。
江舜微微发汗的掌心无奈抚在棠玉肚子上,听他又道:“他在我这儿,我就知道你跑不远”。
江舜长叹一声,缩手站起来:“我去和周虎商量一下”。
他回到后面马车旁时,四人竟然玩起了叶子戏,人手八叶,以大击小,周虎带头玩的最不亦乐乎,茵陈也来了兴致,最令江舜意外的是郭泉生也玩的颇为开心,四人笑闹声还引得邻近的人来观战。
以至江舜说要调换过夜的时候,四人很爽快答应了。
一路长长的火把在伞下亮起,生生在夜色中照出一条路,队伍在沉寂的雨声中前行。
棠玉上了马车便松开腰间白布,两张凳子拼在一起,他蜷着腿窝在被褥里,头枕江舜的腿部。
细雨浇在车顶上,这一夜马车只会前行不止,无人打扰。
就在马车一摇一晃快要催人睡着时,棠玉皱眉撑起来,朝着地上一阵干呕。
“唔,呕”。
江舜立即睁开眼,伸手轻抚向他的背部,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棠玉挨过一阵儿,侧头看他,眼里通红,仿佛在说我这是没事儿吗?
江舜微微叹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嘴,然后半抱着他靠着自己的胸口:“缓些吐气,不要去想它”。
棠玉躺在他身上,身软如泥,体倦不支,听着他沉稳厚重的心跳声,渐渐放松下来:“右边盒子里有个小瓷瓶,你拿给我”。
江舜轻挪开棠玉,应声把盒子里的小瓷瓶找出来,也没打开直接递给棠玉,又把他脑袋放到自己腿上。
瓶塞“砰”地一声被拉开,棠玉摆弄瓶身,倒出几粒金黄软糯的杏干儿。
“尝尝”,棠玉把手心朝着江舜:“味道很好的”。
棠玉盯着杏干儿,摇摇头:“给你什么都不吃”。
棠玉喊了一粒杏干到嘴里,抿嘴摇头,故意道:“我不讨你心疼,总有别人心疼我不是?”
江舜脑袋一愣,不知怎么的就伸手把棠玉掌心剩下的杏干抓起来,一口塞进嘴里。
“你做什么”,棠玉抬头看他,目瞪口呆,随即一笑,脑袋不轻不重枕到江舜腿间:“这是顾太医私下给我的,为了缓解我胃口不好”。
江舜记忆还停留在顾子寒劝棠玉喝药那儿,他看了看灯笼形瓷瓶:“你们何时这么好了?”
棠玉脑袋往下压了压:“不知,前天晚上托人给我拿来的,他说配着这个喝药不苦”,他笑了一下:“他肯定是以为我怕苦才不肯喝药”。
江舜没搭话,呼吸一窒,低头望着棠玉光洁饱满的额头,半晌道:“起开”。
棠玉愣愣望着他,过了会儿,噗嗤一笑,大幅度摇头:“我不”。
江舜呼吸渐粗,想把棠玉脑袋移一下。
“啊!”
一声娇娇的细细的声音从棠玉嗓子眼蹦出来。
江舜倒吸一口气,车外还有车夫在架马车!
棠玉见江舜僵住不动,便放心的含了杏干,胃里舒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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