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

　　江舜看了一眼棠玉，便下楼去。
　　棠玉盛小半碗鸭汤，一边喝着，思索江舜到底搞什么鬼，这顿饭似乎也是临时起意。

　　半柱香后，江舜回来了，棠玉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便道：“先吃饭吧，汤冷了不好喝”。

　　江舜点头，拿起筷子吃鹿肉。

　　期间，棠玉悄悄扫了江舜几回，见他没再关注对面窗户，便放下勺子摊在椅子上喝茶：“江大夫往后存了银子可换个热闹地方开医馆，我也恰好认识些租户，可介绍给你”。

　　“不用”，江舜咽下里脊肉，慢慢道：“医馆又不是在人多的地方招揽生意的，生病了客人自会寻找医馆”。

　　棠玉抿了口茶，涩的眉头一皱，茶水已经喝到底壶了，他放下杯子：“江大夫似乎每次无形之间都在教我为人处世”。

　　在那种地方谋生的任务，心思哪里还需要他一个看病的教，江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有时我无意说了些话，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棠玉嘴角勉力扬了扬，见江舜不再动筷子，便唤小儿进来收拾结账。

　　“公子，一共三十五两”，小二道。
　　三十五两。

　　江舜微愣，过于贵了，医馆一个月收入才多少。

　　他缓缓看向棠玉，淡定地清了声嗓子，身上没带够银子。

　　这顿饭是棠玉点的，棠玉自然清楚要花多少钱，他本也没打算让江舜掏钱，只是想看看他难为情的样子罢了。

　　“棠....”

　　棠玉没等他说完，摸出银子放到桌上，歪着头杵在桌上：“江舜，这算你欠我一回”。

　　欠次人情，留着将来提个过份的要求。

　　江舜小幅度点头，站起身下楼。
　　棠玉也跟下楼，两人出了酒楼，棠玉问：“今日哪样菜最合你心意？”

　　天幕渐晚，有丝红晕挂在天边，特别美，江舜盯着天边夕阳：“都不错，尤其鹿筋很有劲道”。

　　“是么”棠玉笑了笑：“我倒觉得鸭子味道好，不过，都比不上我在望京医馆那回吃的馒头夹鸡。”

　　江舜：“......”

　　二人沿着街道走到岔路口，互相道别。

　　棠玉回到雀楼，路过仙灵居时，见里面热热闹闹的，便问小兰：“没人找我？”

　　前面生意热火朝天，雀楼冷冷清清，这一对比让棠玉有些怀疑。
　　小兰摇头：“没”。

　　棠玉听完，楼下陆流招手：“下午我去的那家酒楼二楼包房内有个蓝衣服老人，满脸白须，你去打听”。

　　“是”。

　　说罢，他又给小兰一个锦盒，里面放着白玉手镯，吩咐小兰去前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往日再怎么也不至于干坐在楼里。

　　没一会儿，小兰跑了回来：
　　“有人在前面造谣公子前些日子不见客是....染了脏病”。

　　小兰跪到地上，语气愤恨：“他们一个个都传开了，乱嚼舌根”。
　　棠玉坐在椅子上，静静回忆近日发生的事，什么时候自己遭人阴了一把，却不知道。

　　他一把拍了拍椅子，只有那回，去隔壁楼请林之朗去清河小筑吃饭！

　　他坐到铜镜前让小兰冠头，一边从盒子里选出羊脂玉发簪。这把简单的圆头发簪还是去年去清河小筑参加梨花节时相中，低调温润，犹如洁白的梨花一般，一直被收纳在盒子里不曾带过。

　　“公子，带吗？”小兰见棠玉握着发簪不递给自己。

　　“算了”，棠玉把玉簪放回原处，重新选了只碧绿翡翠头冠给小兰：“带它吧”。

　　小兰给棠玉扣紧头发，稍稍带过胭脂，铜镜中俨然一个嫩俏郎君。

　　他理了理眉毛，问小兰：“林之朗来了吗？”

　　“来了，在前面和几个公子喝酒呢，说是要出城护送青宁公主和亲，几个公子在给林公子送行”。
　　“青宁公主尚未及笄”，棠玉惊讶道：“去哪里和亲？”

　　“好像是黎国”。

　　近几年两国之间干过几仗，基本平手，本国制盐的地方与黎国边界接壤，两国时常发生摩擦。

　　“小小年纪就成了权力的棋子”，棠玉站起来，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颇为惋惜道，然后开门往仙灵居去。

　　”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唱台上琴瑞一袭白衣，牵着林之朗在台上摇晃，一边唱。

　　棠玉站着听了会儿，哼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琴瑞要去和亲。

　　他两条长腿往唱台上一站，挡在琴瑞面前：“萧公子，好久不见，很是想念”。

　　林之朗昨晚正同僚灌酒灌了个彻底，今日一天都是昏昏沉沉，解酒汤丝毫不起作用，他头疼的厉害。

　　原本打算等台上磨人的琴瑞唱完好搪塞几位朋友各自温香软玉，自己好好去屋里睡一觉。哪知琴瑞一首接一首唱个没完，似乎有通宵的架势。

　　林之朗见棠玉搅和上来，顺势而下，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心灵相通，便来了”。

　　他牵起棠玉的手：“我到你房里睡会子觉”。

　　棠玉闻到林之朗身上浓烈的酒气，依偎在侧道：“大人得帮我一回”。

　　说完他身体一转，拉着林之朗往台下走，边高声道：“放心吧，明早必早些叫醒你，不会耽误你的事”。

　　琴瑞白了脸，向身边小厮递了个眼色，小厮几步走到林之朗身边，小声道：“林公子，.....棠玉公子病了一段日子，也不知好全没有，大伙儿都说他染了脏病”。

　　听罢，林之朗扬眉，瞧了瞧棠玉，玩味道：“是吗”。

　　棠玉回看林之朗，眼里含笑：“林公子不要棠玉了？”

　　“春宵苦短，走吧，棠玉”。

　　棠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昂首挺胸走出仙灵居。

　　雀楼。

　　林之朗洗了个澡，换上宽松衣服往正屋去。

　　走廊上，林之朗端着杯热茶，往楼下看。

　　月光的清辉洒在地上，棠玉身穿一件墨绿衣衫，后面跟着陆流，手上好像端着什么，二人趁着月色疾步踏入雀楼。

　　待棠玉进来，手里端着盘子，他掩上门，对桌前林之朗道：“闻着公子像是饮了许多酒，先喝碗汤舒缓舒缓”。

　　林之朗看了看碗里黑乎乎的汤汁，是醒酒之类的，他换换摇头，捏了捏鼻梁：“灌饮了数碗，一点效用也没”。

　　棠玉把药碗端起来递给他：“这是秘制的方子，公子喝了便知好处”。

　　林之朗接过碗几口喝下去，摆了摆手拒绝棠玉递来的解苦小吃食，走到床边躺下，一边拍了拍床榻：“过来”。

　　棠玉依言走到床边，并未跟着躺下，而是双手搭在林之朗紧紧拧着的太阳穴上。

　　温凉的指腹揉的林之朗格外舒适。

　　“谢谢你方才替我解围”。

　　林之朗头疼有所缓解，嘴角微微含笑：“我何时替你解了围了？”
　　棠玉跟着笑一声：“公子明天早上神清气爽地从我这里出去就是解了我大围”。

　　林之朗捉住棠玉的手握住：“看来今晚确实要替你的客人们一探究竟”。

　　棠玉任由林之朗抓着，听出他的玩笑之意，只道：“公子上回请我看戏，我愚笨得很，回来琢磨好久，想来和公子闹了个大笑话，那孟丽君是真孟丽君，可棠玉也是真棠玉”。

　　林之朗打了个哈欠，安逸地眯着眼：“...此话何意？”

　　棠玉牵着林之朗的手往下身去，只到半路就被林之朗收回去，他继续道：“棠玉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林之朗微惊，看着棠玉，半晌终是一笑，有些困顿地翻了个身：“知道了，我且先睡一觉，醒来在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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