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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青草
还没认识沈郁之前,祁念之总抱怨日子过得太慢,他迫切地希望经济独立,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并没有带给他什么愉快回忆的家乡。
父母离异的时候祁念之已经升高一了,他早就默认了这样的结局,甚至曾经无比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他的父母并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类型,或者说他的父母在感情里都无比冷静,爱的时候有多狂热,散的时候就有多冷漠。至于为什么没有早点离婚,祁念之隐隐感觉父母都在迁就他,迁就他是个孩子,担心他在心智不成熟的时候被大家当成异类。
祁念之一早就明白父母的想法,初中的时候,母亲就只是隔三岔五地回家照顾他,父亲露面的次数就更少。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跟母亲请的阿姨相处,阿姨负责接送他,他的三餐,以及家里的卫生。他不是不怨的,因为父母都不是本地人,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来到这个城市,过早地相识结婚生子,也过早地互相厌倦。
远在异乡,祁念之一家人跟父母双方的亲戚只是保持着一年一次的来往频率,什么血浓于水,他甚至没办法跟亲戚们称得上熟悉,顶多算是认识。
那几年里,祁念之的身边里除了阿姨,连个可以依赖的人都没有,就这么一脚踏入了灿烂又叛逆的青春期。不幸的是,他并没有叛逆的对象和资格,幸运的是,他没找到叛逆的理由。
上高中之后,父母终于离婚了,母亲回家的频率变高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她的混血小男友。为什么说是小男友,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甚至跟祁念之的爱好都差不多。那年龄正处于配自己妈嫌小,配自己略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区间内。
祁念之搬到了七中附近的公寓,也不再让母亲请阿姨照顾他,他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父亲再婚后,再也没来看过他,恐怕连这个便宜儿子搬家的事都不知道。他时常自嘲,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自己选择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
血浓于水这种话说得好听,但像他父亲那种管生不管养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从记事起,他脑子里就没有什么跟父亲之间的交流,亲密的没有,吵闹的也没有,似乎这人比邻居大叔还要陌生,如果在街上遇到,装个陌生人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城市是他出生的地方,但却没有半点儿归属感,说是故乡实则他乡。他可以冷眼旁观这座诞生了无数企业家的城市繁荣或者没落,可以在这像无数普通人一样一日三餐,读书交友,但他更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直到遇到沈郁,祁念之才由衷地感觉到,原来每天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是那么令人唏嘘的事。车水马龙,人间烟火,最普通的高中时光居然也会令人动容。只可惜,时光从来没有因为他的痛苦而加速过,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幸福而停步。
沈郁就像一束光,从一片无边的黑暗里穿透进来,照着他那无比荒唐且随意的人生。他在阳光下有多游刃有余,在黑暗里,就有多害怕对方离去。
高三的日子,比过去更加无聊,重复着做不完的题,重复着读不完的书,以及不知道该不该前进,该往哪儿前进的脚步。祁念之和谢西退队那天,沈郁也提出了退队申请,理由当然烂到毫无创意,影响他这位目标清北的学神学习。
陈路一脸的欲言又止,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沈郁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别说区区一个篮球队,就算再报个足球队,都不可能影响沈郁的成绩。但是新任队长陈路心里那么想,嘴上也不敢拒绝,他知道只要拒绝沈郁,下次考试那人就能掐着分数考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成绩,造成一种退步大,但又没那么大的理想效果。到时候老师出面,队里还是不得不接受他的退队申请,何必强留人家呢,浪费大家的精力。
不凡的凡:陈队最近怎么样,还没选到合适的人吗?
陈大路:快别提了,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沈郁这狗比气死我,非要退,说啥都没用。打打篮球当锻炼身体不行吗?反正也就不到一年了
沈又:当然不行,我当时就是疯了心了才会进队
陈大路:哎,退下吧,恋爱脑坐实了
魏琛:你有脸说别人是恋爱脑?
陈大路:@沈又,这几天课间都没看见你人,我都没地儿堵了
不凡的凡:他下课就往外跑,我俩在一个班,都感觉见不到,更别说你了
扬子:祁念之升了高三应该挺忙的……
陈大路:嗯,高三不都天天忙着备考嘛,操心他干嘛?反正就算他高考发挥失常,也能随随便便上个重本啊。
扬子:我是在暗示你……
魏琛:他那个智商看不懂,别费劲了
陈大路:??
不凡的凡:老杨见郁哥进了校队,还以为他入学的时候说不喜欢集体活动,只是嘴上说说呢。今年选班委,老杨特意指定了他,结果郁哥当场拒绝,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老杨时常感慨,沈郁什么都好,就是集体荣誉感太弱,也不团结同学。
陈大路:我他妈要笑死了,指望沈郁能团结同学?就咱们这么几个人,他都团结不过来
扬子:你和沈郁融合一下刚刚好
陈大路:变相吐槽我成绩差是不是!
扬子:变相夸你有集体荣誉感,团结同学……
七中把高三生安排在了教学楼的五层和六层,是学校最高的两层。目的当然昭然若揭,高三生就老老实实地在顶楼安心学习,没事别下去瞎转悠。沈郁的教室在三层,祁念之在五层,大课间的时候他们就一个上一层,一个下一层,约在四楼的楼梯转角处聊十分钟。
沈郁虽然有轻度低血糖,自己从来不记得带点糖或者巧克力,但自从祁念之升高三之后,他恨不得满世界找各种口味,各种品牌的巧克力。他担心祁念之把自己逼得太紧,担心对方的身体和情绪会受到太多负面影响,巧克力刚好有调动情绪的作用,他基本把网上口碑好的巧克力买了个遍,每天大课间的时候就往祁念之校服口袋里塞几块。
祁念之的手捏着沈郁刚塞过来的巧克力:“这么吃下去,我这精神不一定好多少,体重可能得翻个倍”。
沈郁看着祁念之略带憔悴而愈发棱角分明的脸,笑着说:“扯淡,你都瘦了多少了,我倒真想让你吃成个胖子呢,省得以后到了大学被花花草草们盯上”。
祁念之宠溺地揉乱了沈郁的头发:“就这么不放心我?”。
沈郁心想,就您在高中这兴风作浪的劲头,换谁谁放心?没等到回答,祁念之的手抚上了沈郁的脖颈。沈郁忙打断了那只妄图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到处都有监控呢,你一个优秀学生代表,脑袋里天天想什么?做个人吧”。
祁念之无声地叹了口气:“还能想什么,每天都这么枯燥了,男朋友也不给碰”。
沈郁脚踩着楼梯边,手有意无意地扣着扶手上快要掉下来的油漆:“碰什么碰,等高考完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祁念之恨不得想再听他说一遍。
祁念之知道沈郁想歪了,不然怎么带着一脸难以言说的尴尬,脸和耳朵都红了,手还在不老实地抠扶手上的漆。看这势头,非要把楼梯扶手扣秃了不行。于是某人瞬间不想做人了,坏心眼地顺着沈郁的话说了下去:“到时候你都还没成年怎么办?”。
沈郁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呵呵,你他妈会在乎这个?”。他本想调侃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笑不太出来,为了避免笑得不那么尴尬,只好又硬生生地把脸板了回去。
沈郁脸色不好自然不是因为这些玩笑,他跟祁念之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各种玩笑开得也不少,但最近就是没有心情去接这些梗,也没有心情笑。
祁念之最近一直感觉沈郁情绪不好,他更希望对方能主动多依赖自己一点,可惜那人明显不是个示弱的料。不能问,问就是没事。把沈郁的手从楼梯扶手上扒拉了下来:“你要是手没地方放,我把我的手给你玩儿,那扶手多脏,也就你天天跟那几块油漆较劲”。
最近但凡大课间,扶手上那些本就已经斑斑驳驳的油漆,就要遭受沈郁新一轮地摧残,祁念之感觉对方比自己都还要紧张焦虑。高考不仅仅要考核成绩,连他们这种不知道要往哪走的尚且稚嫩的感情,同样也要被考核。祁念之倒不心疼自己,毕竟他的人生,也不可能比遇到沈郁之前更糟了。
但沈郁不同,过去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周身写满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和冷漠。现在的沈郁,眼神里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迷茫,偶尔会暴露内心的惶恐不安。在祁念之眼里,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有什么都不怕的强大,沈郁什么都有,自然应该带着拥有一切的骄傲和光芒。像这样彷徨、压抑、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沈郁,是祁念之从没见过,也没想到的,这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祁念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湿巾,随手抽出一张,面无表情地把沈郁的手拉住了,一根一根手指擦过去。湿巾凉丝丝地裹挟着沈郁冰凉的手指,隔着一层布,祁念之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一丝温热都没有传递过来。他捏了捏沈郁的手:“跟哥说说,你最近怎么比我还紧张?”。
沈郁不意外自己的情绪能被祁念之察觉,在这人面前,他总是不由得放松,不由得就让某些负面情绪流露了出去。但这时候,如果说因为担心日后俩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学校,担心感情不稳定,这些巴拉巴拉的屁话,总归显得特别的矫情,打死自己都说不出口。祁念之现在顶着高考的压力,没白没黑地复习,倘若还要对方分心照顾自己的情绪,那也真是太废物了。
见沈郁沉默,一脸欲言又止,祁念之把手搭在他肩上,用了点力气捏了捏:“其实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担心的事情,我也担心,你害怕的事情,我比你还怕。好在每天见你这几分钟,就能让我平静下来,然后可以坚持不走神地看一整天书”。
祁念之缓缓转了个身,靠在扶手上,伸直了腿,把沈郁拉到自己面前:“你现在还能看到我,就担心成这样,等你高三忙着复习的时候,我都见不到你的人,到时候得担心成什么样啊?”。
沈郁听对方这么说,突然很想笑,是那种真心实意地想笑,因为他脑袋里蹦出一个特别气人的答案:“其实不用,我可以奥数保送”。
祁念之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小混蛋,你刺激谁呢,刺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轻轻地擦着沈郁的耳边:“ 你这么优秀,别人岂不是都很嫉妒我?”。
沈郁心想,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抢走了校园男神,明明别人更嫉妒的人是我。哎,毕竟某人在学校里的人气可比自己可高多了。这么扯了一会儿,沈郁绷紧的弦终于松了松,这阵子他实在想得太多,吃不好睡不好的,比高三生看起来都憔悴,今天总算有了点即将“刑满释放”的轻松。
祁念之还是斜斜地靠在扶手上,头抵着沈郁的肩膀,看起来像是累了。沈郁迅速把手从对方的衣摆下探了进去,在腹肌上揩了一把油,然后佯装若无其事地抽出手。
祁念之抬起头挑了挑眉,看向沈郁的笑容颇玩味:“回头有得是机会给你摸,到时候可别怂,赶紧上课去吧”。
高考前的日子精准得像是电脑里的复制粘贴,千篇一律且毫无亮点,无论多辛苦,也不会记得任何细节,仿佛考前的100天实际上只过了1天一样。那日复一日的奋斗是机械的,轻飘飘的不值一提,多年后也不值得回忆,除了沈郁。
为了不让祁念之分心,高考那两天,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见面,只是保留了简单的早安、晚安之类的问好和鼓励短信。考前那天晚上,祁念之那么大一个人,居然耍了赖,死活要沈郁来自己家,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见他。
面对男朋友兼高考考生的要求,沈郁自然没办法拒绝。实际上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对方待着。用祁念之的话说,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不如抱抱现实中的学神更靠谱。只是沈郁没想到,高考这么重要的事,祁念之居然自己在家。
碍于第二天就要考试,沈郁也隐约知道祁念之家里的情况,他怕影响对方的情绪,就按下了心中的疑问。
后来的两天,祁念之进了考场,沈郁宅在家里心无旁骛地拼完了整幅1000片的拼图。8号下午,沈郁从吃过午饭开始就不停地在看表,因为外面下雨,他想掐着点再出门。沈郁非常讨厌雨天,打伞麻烦,淋雨粘腻,如果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时间见到祁念之,他绝不会最后打破计划,提前两个小时出门。
雨越下越大,但是丝毫没有影响等在考场门口的家长们,密密麻麻的人群不仅围住了校门,甚至占领了自行车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按理说应该是喧闹且嘈杂的,但眼下的气氛异常安静,极少有人说话,空气里的紧张感就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他们头顶的雨伞,一把连着一把,一把盖着一把,连成了五彩斑斓的一片晴天。
沈郁跟祁念之约在考场对面的书店,那家书店与考场隔着一条宽敞的大马路遥遥相对。只是一条马路的距离,这边等待的人就比对面少了很多,但是气氛却是一样的紧张严肃。祁念之舍不得沈郁在乌泱乌泱的人群里被挤来挤去,他甚至不想对方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出来接他,毕竟沈郁一向讨厌雨天,两个人最终达成的妥协就是在书店门口见面。
站在这样的人生转折点上,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爱的人,无论是孩子,还是爱人。沈郁知道,很多家长这两天是在陪着孩子高考的,他们根本不会回家,孩子进去考试,他们就在门口等。但是祁念之呢?他家里甚至没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如果自己不来,谁会在这场大雨里等他呢?
书店里挤满了人,沈郁虽然不喜欢雨天,但更讨厌人多,宁可站在门口任风吹雨淋。书店门口没有人墙挡着,没有大片大片的雨伞压着连着,一阵风吹来,沈郁手上的伞就被吹得歪向了一边儿。密集不断的雨水迎面扑来,衣服和鞋子瞬间湿了个彻底,他赌气地收起了雨伞,一边往远处看,一边隔三岔五抹一把脸上挡住了视线的雨水,直到远远看见祁念之过马路的身影。
这么大的雨,祁念之竟然也没撑伞,身上随意地背了个包,远处看有点反光,应该是放水的PVC材质。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祁念之全身上下,从头发到鞋子没有一处是干的。
沈郁那原本已经跳到失控的心脏,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终于平息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早就被自己收起来的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雨里站了多久,形象只会比祁念之更狼狈:“你没带伞?”。
祁念之笑着看他,接过沈郁手里没撑开的伞:“包里呢,着急见你就没往外拿,我怎么可能淋雨来考试,傻吗?”。
沈郁嫌弃地看了那伞一眼:“早知道你不打,我也不带这玩意儿了,还得拿着,麻烦死了”。
沈郁的白T和外面随意套着的衬衣都已经湿哒哒地贴在了身上了,能隐约看到衣服下的皮肤,头发上的雨水不停地顺着发梢往下滴。大概因为沾了太多雨水,他的嘴巴和眼睛都有些泛红,衬得皮肤更加惨白。祁念之不由自主地用手背碰了一下对方的脸,传来湿漉漉的冰凉一片。
“冷吗?”祁念之有些心疼地问。
“我好歹也是个很少生病的纯爷们儿好吗”
“先回我家洗个澡吧,小心感冒了”,祁念之是话赶话说出来的,语气极度自然,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担心沈郁感冒,想让对方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是这句话说出口,显然变了味道,像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
沈郁状似无异地清了下嗓子:“去我家也行,我爸妈最近一直在广州,家里没人”。
祁念之一脸无奈地笑:“这有什么可争的?我家就在附近,方便”。
沈郁又想起考前在祁念之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完全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按照祁念之之前的说法,他妈妈虽然不是天天在家,但也经常回去,怎么可能家里一点女性用的东西都没有呢?当时沈郁心里就在打鼓了,到底是祁念之不想说自己的过去,故意瞒着他,还是高考之前发生了什么变故。之前担心祁念之聊到家里的话题影响考试,沈郁才憋着没问,眼下实在是忍不了了:“你妈这几天没回来照顾你吗?”。
“我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可照顾的?她那个小男朋友前阵子回国外总部了,我高考前一周,她就也跟过去了。本来说等我考完再走的,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更清净,就催她先走了”,祁念之见沈郁听得若有所思,不知道那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愈发想欺负欺负他:“她走了不是挺好的,咱俩以后比较方便”。
沈郁一时没反应过来:“哈?”。
祁念之没给他更多反应时间,侧过身稍稍低头,轻轻吻了吻沈郁的眼角:“这么危险的对话你都敢走神?这届孩子心真大”。
“卧槽,这他妈还在考场附近呢,你是不是找死?”,沈郁偏头瞪了祁念之一眼:“而且到处都是雨,不嫌脏?”。
祁念之哪还有心思关注这些细节,他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的人。虽然只是隔了两天都不到,但他的确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沈郁了,嬉笑怒骂终于不再藏着掖着,不再一味地迁就他作为考生的情绪。沈郁见祁念之盯着自己不动了,刚想开口问他怎么还不走,就被对方拉到了人行道的大树边。祁念之撑开了伞挡住了两个人,他把沈郁圈进自己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祁念之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躲不闪,随心所欲地吻他。沈郁闻到了久违的薄荷青草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几乎是独属于祁念之的味道和记忆。凉爽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环绕在周围哗哗啦啦的大雨中,一切都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沈郁抬腿踹了祁念之一脚的话:“祁念之,你他妈的要不要脸?”。
祁念之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被“家暴”的事,一脸无辜地看着沈郁:“我这举着伞呢,也不方便动手动脚啊,怎么反应还这么大?”。
沈郁的嘴唇愈发殷红了,心里暗骂,这还叫不方便动手动脚?他的脸像冻住了:“你来考个试还喷香水?”。
祁念之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就在衣领和袖口上喷了一点点,不凑近根本闻不到。不觉得这个味道令人头脑清醒,很适合考试吗?”。说着抬手牵住沈郁,不管不顾地十指紧扣,大步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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