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恋爱运

　　继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沈郁原本以为祁念之会冷处理下去，没想到那人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甚至连往来信息都频繁了不少。导致打算把话说清楚的沈郁，十分怀疑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毕竟做梦也不是不可能，他又不是没梦到过祁念之。
　　越是怀疑就越反常，沈郁眼神总是忍不住往祁念之身上飘，看得祁念之愈发觉得好笑。祁念之每每觉察到对方装作不经意飘过来的眼神，就想起之前这货跟自己说的那句“心血来潮”，就忍不住想修理他，现在的小王八蛋说得都是些什么狗屁话？
　　祁念之把球抛出去后，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沈郁，发现沈郁又在看他。得，这是看不够了，前阵子怎么不主动，天天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所以说，人不修理不成器。想到这些，以前打球即便打到汗流浃背，坚持用毛巾擦汗的祁念之，随手把毛巾扔到了一边，掀起衣服迅速擦了一把汗。
　　这是球场上常见的小场面，只是以前祁念之并不喜欢当着一群汉子和看台上一群姑娘的面，漫无目的地胡乱释放荷尔蒙，即便是无意识也不行。毕竟他再怎么直，也还是个弯的，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小场面。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个人貌似很想看。
　　看着沈郁迅速僵硬的表情和泛红的耳根，让祁念之感觉非常有成就感，这比进球可刺激多了。沈郁着实被祁念之这个飞速撩衣服擦汗的流氓动作震撼了，一边感慨对方的腹肌线条漂亮，一边暗骂这人臭不要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瞎撩衣服。这是犯什么病，光天化日耍流氓？妈的，好气，沈郁狠狠地瞪了那流氓一眼，忍不住暗自骂起了脏话。
　　祁念之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地跟沈郁说过不搞暧昧，可现在他跟沈郁之间的气氛，不是暧昧又是什么？自从遇到这个人，每次打脸的速度，那可真是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沈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祁念之越是这样摆出一副游刃有余钓鱼的死样子，他越不想那么快上钩了。眼看着沈郁像习惯了似的稳到不行，祁念之再次耐心售罄，这熊孩子就是有这种能力，这种游刃有余把他逼疯的能力。
　　祁念之不明白，不都说青春期躁动着呢吗？怎么到沈郁这儿，多看两眼就算完了？难道看两眼就真能饱？说好的血气方刚呢？说好的冲动疯狂呢？沈郁是看饱了，可自己……还饿着呢！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大沈郁这一两岁导致的？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急不可耐。时间长了，祁念之再次怀疑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之前的事他装作没发生，沈郁比他装的还认真。
　　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祁念之的余光一直追着沈郁动，看着他跟陈路在一旁热火朝天地不知道在聊什么。从祁念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沈郁的样子，那人微微垂着头，偶尔甩一甩发梢上滑下来的汗珠。从反馈陈路的点头频率，能看出沈郁在很认真地听对方说话。最让祁念之窝火的是，陈路说到激动处，就会有意无意地抓沈郁的胳膊。抓着还不行，这就要上手搂肩膀了！我就操了，做什么要遭这种罪。
　　不知道两个人聊得什么那么开心，沈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在笑得那个灿烂，让一直在不远处“偷看”的祁念之心头一颤 。他摇摇头，心想自己真完了，彻底败给了这位油盐不进，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学弟。
　　周五放学后，谢西和陈路都请了假，没去参加日常训练。祁念之面无表情，随意地看了看眼前的人数，直接安排他们分组去打3V3。所有人都在队长身上感受到了低气压，这会儿没人敢惹他，本来篮球队的训练强度就大，招惹队长的下场，就是立竿见影地累掉半条命。
　　安排完训练，见大家都站在原地没散，也没人当第一个出声的人，祁念之反而疑惑了：“怎么都不去训练，有事说？”。
　　队伍里明明站了七个人，队长却只安排了六个，大家都以为还没安排完，自然没敢散开。沈郁没有接到祁念之给的任何安排，他指着自己问：“我呢，不会跟你1V1吧？”。球队里不知道谁没眼色地说了句：“好狠一男的”，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祁念之没理他们，面无表情地说：“不想加训的话赶紧解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沈郁跟我来”。
　　队友们见队长脸色过于严肃，不约而同地选择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算沈郁现在掉进油锅里，他们也不敢救。想到队长和沈郁动不动就互相怼的日常，再加上队长今天的脸色，队员们瞬间不寒而栗。他们这群人天天在祁念之手底下被摧残，也只有谢西平日里敢跟队长开玩笑，眼下谢西不在，他们连靠山都没有。有心关照被叫进更衣室谈话的沈郁，但又没那个胆子，甚至连公开讨论的胆子都没有，篮球队的微信小群瞬间热闹了起来。
　　“@陈大路，今天怎么没来？”
　　“队长脸色这么差，甚至没给沈郁安排训练，不会是要开除‘球籍’了吧”
　　“你们说沈郁最近怎么惹到队长了？不训练的时候，队长对咱们还是有说有笑的，一看到沈郁，就一脸冷漠严肃。咱们以前什么时候见过队长私底下撂脸子啊？骂人的时候，基本都是因为正事。可是沈郁球打得那么好，不至于惹毛队长啊”
　　“是啊，队长还是挺公私分明的一个人”
　　“这么一说还真是。靠，不会是让沈郁离队吧？毕竟现在是训练时间，要是有私事不会这时候说”
　　“不会吧，沈郁球打得那么好……”
　　“自打沈郁进队之后，队长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非常不正常”
　　“甚至有点冷暴力，难道这俩人八字不合？”
　　“相亲呢你，还八字不合。不过学弟脾气是真好，相当能忍了”
　　“行了，都赶紧训练吧，副队也不在，一会儿队长出来看见我们玩儿手机，没有副队撑腰，搞不好会团灭了我们”
　　陈路回家给他妈过生日，看着群里这一片讨论，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说沈郁脾气好？快醒醒吧可怜的孩子，明显是队长的脾气更好。眼下的情况，比起担心沈郁，陈路更担心祁念之。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有什么矛盾动起手来，祁念之肯定会被暴揍一顿。思量再三，他还是放心不下，给沈郁发了条信息：我滴郁，听说你跟祁队有点小冲突啊……冷静点哈，千万别动手，其他的都好说。他是队长，有什么分歧先忍一忍，过两天就过去了，又是一条可以下油锅上刀山的好汉。
　　谢西自然也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这个群除了没有祁念之，他们每个人都在里面，可见这个队长在训练的时候有多么残忍。他笑着摇了摇头，这群队友可真是不了解祁念之，什么公私分明，那就是个公器私用的畜生，指不定怎么摧残祖国的花朵呢。不对，祁念之那个废物点心，人都在队里了，他都不敢出手，搞不好是被祖国的花朵摧残。
　　祁念之把沈郁叫进篮球队的更衣室，沈郁在离他很远就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低着头擦热身完滴下来的汗珠。祁念之无语了，他看着对方跟自己之间八丈远的距离，顿时觉得好笑，无奈地招招手说：“你站那么远，是想让我吼你么？”。
　　沈郁自然知道祁念之对他“特殊”照顾的理由是什么，他也无所谓，纵容地由着祁念之瞎折腾，甚至当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倒是没意识到这点小情趣持续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何况祁念之每天私下给他发微信的内容和态度，跟训练时完全不一样，沈郁自然更加不着急了，甚至还默认祁念之是个有点可爱的戏精。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既紧张又暧昧，沈郁身上的汗流个没完，擦完了又往下落，没完没了似的。他心一横，把毛巾随手扔在凳子上，大步流星地走到祁念之面前，盯着他问：“够近了吧，队长有什么指示？”。
　　祁念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波澜已经足够翻江倒海了：“不够”。
　　沈郁从祁念之的声音里没听出来什么情绪，他微微抬了抬头，想在对方的眼神里找出点端倪。这回他没再往前了，站在原地没动，脑子却不受控地转了起来：卧槽，祁念之怕不是要表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他不想让对方先说，一种奇怪的胜负欲涌上了心头。
　　祁念之见沈郁站着没动，只好自己又往前迈了小半步，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现在差不多”。差不多个屁，这距离不知道还以为您老人家要吃了我，沈郁在心里怼。他可不敢轻易张口了，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惹得人拂袖而去。
　　沈郁眼看着祁念之渐渐柔化的表情，瞬间有些失了神，这男人骨子里的温柔简直能要了人命。别人沈郁不知道，但至少他的命，祁念之随时可以带走了。
　　祁念之看着沈郁泛红的耳朵尖，也不知道是训练热的，还是被自己逼的。他觉得好看，就想抬手捏，这么想着就也这么干了。不仅不觉得自己流氓，甚至还默默感慨：手感还挺好。“你平时离我太远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故意吊我胃口，嗯？”。
　　沈郁被祁念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蒙了，这不是直球的问题了，这是尼玛光速溜溜球，不光快还带灯！眼下这个气氛还是直接表白比较好吧，表白，表白应该说什么？直接说会不会有点傻？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还是，我们试试在一起……吧？交个男朋友吗？到底那种比较好啊！越紧张，他心跳的越快，越是说不出口。
　　眼下的距离太近了，呼吸也太急促了，彼此呼出的气息直接霸道地钻进了对方的鼻腔里。大概是因为祁念之今天没有跟着队员一起热身，一直站在旁边看，身上完全没沾染汗水的味道，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似有若无的香气，像是薄荷叶子带来的淡淡凉意。
　　再对比刚热身完的沈郁，那就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汗水从额头顺着头发一串一串往下滑，不小心还会顺着刘海滴进眼睛里，弄得他眼睛生疼。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些舍不得眨眼，舍不得动，舍不得出声，舍不得破坏这种平衡。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让汗水顺着眼睑滑了下去，落在了脸颊上。这几滴汗水滑落的弧度，竟让祁念之生出一种沈郁哭了的错觉，这人怎么就这么好看？沈郁的眼角微微上扬，不笑的时候带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清，笑起来又像是夏天闷热的傍晚突然吹去的凉风。他想起沈郁在球场上跳跃的时候；训练时跟他交换眼神的时候；进球时对他耀武扬威地笑的时候；在市体育馆外挥拳的时候；在赛场上喊“祁念之我爱你”的时候。
　　想追上去，想抓住他，想咬一口。祁念之轻轻低了低头，吻上了沈郁的眼角，咸的。沈郁彻底失语了，脑袋里是轰隆隆的爆炸声，啥？还可以这样！没表白就亲，这是什么反常规操作！操，不对，貌似去体育馆那天梦里，他们就亲了。想到那天的梦，沈郁觉得自己更热了，身上的汗恐怕不会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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