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

　　密林深处，斯威夫特公爵的府邸里，翡舍透过桌案上的烛光，看着对面坐卧不安的斯威夫特。
　　“你为什么不杀他？”斯威夫特坐不住了，站起来踱了两步，“珂兰特里丢了乔治亚，绝对要从你这里找回威严。”
　　谁会想到，伯纳德会去截人。那家伙聪明得很，乔治亚在猎人手上的时候他不动手，偏偏选在这种时候。
　　翡舍平静地眨着眼睛，他知道伯纳德并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只是自己倒霉罢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翡舍问，他虽然和斯威夫特没有感情，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平时干了什么还是有人会给他说的。
　　比如在小镇上公然去找崔斯塔斯示好，虽然碰了一鼻子灰。
　　斯威夫特一愣，虽然翡舍从不管自己的破事，但是提到明面上来说还是有些尴尬。
　　“如果你们只能活一个，”斯威夫特嗫嚅着，“我希望……”
　　“希望再多折磨我一会儿吗？”翡舍问。
　　“你这是什么话？！”斯威夫特被他的态度惹急了，吼了一声。
　　翡舍的身子抖了一下。
　　斯威夫特看着翡舍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都结束了。”
　　斯威夫特走过来笑着摸了摸翡舍的头发，“都结束了，我要讨回来的都已经讨回来了。”
　　翡舍毫无生气的眼睛眨了眨，问：“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斯威夫特愣住了，他的喉头动了动，“回家吧。”
　　………………
　　夜晚降临的时候，卡尔才回到了艾尔弗雷德家族的宅邸，这座从祖上继承下来的城堡，每年都要花费不少来修缮。
　　“少爷，吸血鬼的贵族里能数出多少艾尔弗雷德家族的叛徒来？”老管家问。
　　“呵，那又怎样？有这破条约，一个也杀不了。”卡尔决定每天都要唾弃一遍。
　　“那就是说以后的工作会减少了？”老管家期待地抬眼看了卡尔。
　　卡尔点点头。
　　老管家顿时兴奋起来，“既然这样，少爷不如趁时间把婚结了吧。”
　　卡尔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里。
　　“少爷！不好了，翡舍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城堡前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卡尔看着走进来的人，他只在画上见过翡舍，画上的人已经很漂亮了，真人竟美得有点不真实。
　　翡舍环顾了城堡的前厅，最后目光落在卡尔身上，“你是新的家主？”
　　“继承人。”卡尔答道。
　　因为那条该死的条约，如果吸血鬼不伤人，他们也不能动手。
　　所以，所有人都在那里耗着。
　　“我爸爸埋在哪了？”翡舍问。
　　“什么？”卡尔挠了挠头发，翡舍是回家来看望亲戚的吗？
　　果然，有了那破条约，吸血鬼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翡舍的父亲就埋在家族的墓地里，翡舍要去没人拦得住他。
　　夜晚的墓地里格外森然，翡舍在一排排的墓碑上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他把手轻轻放在石碑上摸着被岁月打磨的光滑的石面。
　　“爸爸，我回家了，你不用再找我了。”
　　约翰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赶回了艾尔弗雷德家族，他几乎能想象到卡尔守着一个几百岁的吸血鬼有多害怕了。
　　但他到城堡的时候，却看见翡舍坐在客厅里，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女佣正好端来方糖，给翡舍放上。
　　卡尔坐在翡舍的旁边，陪他聊天。
　　这场景其乐融融，翡舍颇像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祖母，在和孙子辈的聊天。
　　约翰松了口气，走过去。
　　翡舍抬头看着约翰，卡尔介绍道：“圣裁者，约翰。”
　　约翰看到翡舍的脸有些错乱，他总是会想起崔斯塔斯，尤其一开始崔斯塔斯努力装作高傲的样子，和翡舍一模一样。
　　“为什么忽然回来了？”约翰问，他本来和翡舍很陌生，但因为崔斯塔斯的缘故，总觉得对面的人是崔斯塔斯。
　　所以说话的时候，约翰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和崔斯塔斯说话的语气，从心里觉得对面的人很熟悉。
　　而且，翡舍看着也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模样。
　　“这本来就是我家。”翡舍说。
　　“家族会杀死每一个叛徒。”约翰说，尽管现在做不到了，但还是要和他挑明。
　　翡舍脸上没有变化，他看起来不在乎这个，“我知道自己是叛徒……我哥哥说的？”
　　约翰愣了愣，这些事情他没有接触过，于是向卡尔求助。
　　“翡舍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艾尔弗雷德家族的家主，”卡尔解释道，“翡舍失踪后，他父亲说是因为吸血鬼要报复自己，所以劫走了翡舍，但是等他哥哥继位的时候，就把翡舍改为了叛徒，列为了猎杀的对象。”
　　“你相信哪一个？”翡舍问。
　　约翰给不出答案，因为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翡舍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斯塔斯是你的儿子吧。”约翰问。
　　“是的，他现在在魔党。”翡舍说。
　　“你是为了逃命才回来的吧。”听到这，约翰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因为有条约在，猎人的地界成了新的躲避戒律的灰色地带。
　　“逃命？”翡舍抬起眼睛，“我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来的，去哪逃命？”
　　“可你知道我们现在杀不了你。”约翰盯着他。
　　旁边的卡尔虽然紧张，但约翰来了底气倒也有了。
　　“翡舍大人，您要知道，在这里只要不杀您，我们做什么都行。”卡尔趁机对翡舍施压。
　　翡舍的目光在厅堂里所有人的脸上划过，他看见他们眼中的防备和敌意，说实话，这个地方没一处容得下他。
　　“请便。”翡舍淡淡说道。
　　见对方软硬不吃，摸不到套路的卡尔，拉着约翰到走廊里商讨。
　　“你是长辈，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卡尔问，约翰和吸血鬼打交道这么久，自然有经验。
　　“他都说了请便，你想怎样就怎样。”
　　卡尔摸了摸脑袋，“留在我这始终不安心，不如送给克里斯琴家族做实验吧。”
　　大多数猎人对于抓获的吸血鬼，唯一的想法就是送去做实验。
　　约翰因为和玛姬的关系，更熟悉她们的实验，送过去才真是生不如死。
　　约翰看向翡舍，这个距离吸血鬼听得到，但屋子里翡舍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咖啡，拿着勺子搅动杯子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
　　“算了吧。”约翰收回目光，“毕竟是家事，交给外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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