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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来钱把纪灵拱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纪灵起身正巧遇见准备出门的凌恒,穿了一身红衣,黑色的丝线在腰间勾勒出曼珠沙华,高高束起的墨发,眉宇间有着不同于平时的严肃。看着迎面走来的纪灵,脚步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但只略略点了点头就出府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穿的更骚包了,但是怎么连话都不说了,纪灵看着红衣消失在视线中,旁边的来钱似是十分不舍的样子,尾巴低垂着。纪灵蹲下身,捧着它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当年就不该把你和大黄放在一处养,瞧你整天摇头摆尾的样子,还有没有点儿狼样了。”大黄是师傅从山下捡回来的母狗,当初刚捡回来钱时就是靠着大黄的喂养才长大的。
正说着就听见林语走进,对着纪灵说道:“看来凌哥哥确实对顾三娘有情。今日还特意穿了一身红。”说着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纪灵姑娘你也别难过,我们一起出府转转,散散心如何?”
这丫头一定是和秋义一样话本子看多了,
“直接叫我纪灵就好。正巧今日无事,你也带我多感受感受麟城的风土人情。”
说着就将来钱留在府中,二人径直上街去了。麟城虽不是王都,但依旧繁华,十里长街上各色摊贩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林语拖着纪灵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儿就买了一手的东西,在一家胭脂铺前停下,听见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夜陛下驾崩了,一众皇子和大臣跪了一整晚。”
“我听说那太子之位尚未决定,陛下这样突然离世该由谁继位?”
“谁说尚未决定,陛下生前一道懿旨讲的就是由五皇子继位。”
“五皇子?就是那位生母不明的五皇子?他不是在外云游吗?”
“听闻五皇子昨夜已赶回王都了。”
“说来陛下也是奇怪,在位三十年却从未立后。当初直言进谏的那些大臣都被他诛了九族。”
从未立后?诛九族?这皇帝当得还真是有个性。
“纪灵,纪灵,走了。”身旁的林语拽了拽纪灵的胳膊。
正此时一班人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正朝着碧波湖的方向去。
“林语你先拿着这些东西回府,我有些事要处理。”说着紧跟着那队人马而去。
刚到碧波湖中就看见湖中央火光连天,花船上的花已经被焚烧将尽,十几名黑衣人与一抹红正在船上打斗,那红衣果不其然正是早上出府去的凌恒。这十几个黑衣人的武功都是上乘,不知为何今日凌恒的招数与昨夜的有些不同,渐渐落了下风。
纪灵连忙飞身前去,靠近才发现凌恒已经重伤,这群黑衣人下的是死手!纪灵抽出腰间长鞭,先是将鞭子卷成漩涡借着巧劲将最靠近凌恒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圏落。纪灵趁着空隙跳到凌恒身边,握紧他的手,再一蓄力挥鞭,被鞭子鞭挞的几名黑衣人纷纷掉落水中,纪灵借机带着重伤的凌恒腾跃而起,回到岸上,乘着方才那群人停在岸上的马飞驰而去。
纪灵将凌恒放至身后,一路挥鞭冲出城去,此时天将昏暗,身后追兵不止,如果直接回凌府怕是全府都要遭殃。纪灵带着凌恒下了马,朝着马屁股用力一挥,而后拖着将近昏迷的凌恒往深山中走,找到一处狭窄的石洞,隐隐听到附近搜索的动静,如此急追不舍想来凌恒已经拿到了盟主令了。今夜怕是将这座山翻穿也要找到人,这里并不隐蔽迟早会被找到,纪灵找了些杂草覆在凌恒身上,握紧了手中的红鞭准备出去。
“不要出去,你会死的,他们要的是我。”凌恒抓住纪灵的手,嘴角隐隐渗出血。
纪灵将扣住自己的手解开,藏进草中,眼中星辰万千,闪烁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坚定和决绝:
“我在纪灵山上时,手中的红鞭曾陪我驱过猛虎,降过盗贼。师傅将红鞭交到我手中时对我说,这是你安身立命的唯一利器,倘若练不好将我被无尽的风雪侵蚀得体无完肤。所以当我离开师父,离开纪灵山时,设想过这红鞭怕是时刻不能离手。可是自从遇见凌恒你,我从未使过这腰间的红鞭,是你为我挡下了那无尽的风雪啊。即便我知道我面前的不是真正的你,我也要护你无虞。”
眼前的凌恒看向纪灵的眼中满是惊诧,眼眶微红。
“林展,你是他开拓江河所不能缺的将军,今日护下了你,便也是护下了他的一生所求。所以,你和你手中的盟主令都不能出事。”
这一处分明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有自石洞外渗进的泠泠月光,落在石壁上,落在眼前的这个少女的肩上,更落进了林展的心里。从前林展不知,那个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总是笑得清冷的凌恒为何只对着她笑得热烈。是啊,这般明媚,闪着光的女子怎么让人移得开眼呢,林展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起身,手执猎猎红鞭,就这样和凄冷的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随后意识渐渐模糊,陷入昏迷。
纪灵刚走出石洞不远就察觉到周遭脚步声渐近,至少有三十人。来人也不再隐藏,一涌而出,几柄铁剑迎风挥出,将黑夜撕裂,映射出渗人的光,几道寒光直直飞向纪灵咽喉。毫厘之间,纪灵挥鞭连人带剑横扫四人。凌空倒翻,躲过斜后方攻来的黑衣人的招数,反手挥鞭将来人打至树干。再一旋身扬手将长鞭挥出,将人打得皮开肉绽。在几次三番的攻击之下,纪灵渐渐体力不支,嘴角渗血,身上剑伤无数。此时一只短箭自暗中射来,不偏不倚直中她心门,纪灵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原地,却仍旧不愿放下手中的红鞭,此时红鞭上的颜色刺目,分不清是血色还是原本的红色。纪灵的一袭白衣上满是血泥,触目惊心。对方虽也死伤惨重,但仍有三人,略过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纪灵,准备继续在周边搜索,没成想听到那方传来如鬼魅般的声音:
“老子还没打够,这就要跑了吗?”
转而看见纪灵从地上爬起,轻笑了笑,无所谓地看了眼胸前的短箭,依旧是以右手执鞭,一双手臂满是鲜血和伤口,黑血从看不清原色的衣袖上渗到长鞭,将原本艳红的长鞭染得染得黯淡。
“想离开这儿,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说着纪灵使出全身气力,与剩下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打斗之中红鞭断裂,生生分成了两段,纪灵将断裂的长鞭随手一丢,
“还有最后一人。”纪灵拔出胸口的短箭,说着朝正举剑攻来,近在咫尺的那人射去,而后二人双双倒地。
纪灵倒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脉搏渐渐停跳,眼前满是柳絮、清风和廊桥,还有那个在廊桥上牵着她的手,同她说着前世今生的那个俊秀挺拔,眼眸如浩瀚星辰的男子,呢喃着:“凌恒,你同我约好的枣泥糕我怕是吃不到了……”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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