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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二回星夜续轻舟幽伴丽人行
自嘉兴到常州要经过乌镇换船走水路,两人简装上了船已是傍晚时分。张原少走了一路早已疲累,躺在船舱中沉沉睡去。温玉不理他,在另一间舱里睡了。睡到中夜,原少北方人不惯水路,便觉头昏欲呕,起来在甲板上透气。此时新月如钩,繁星如坠,四周寂静,只有阵阵桨声,应和着江面微波。原少扶着船舷,夜风吹来,顿时清爽了很多,舱里传来温玉均匀的呼吸声,原少心想“这老兄非要和我住两间舱,要是住一间既可以联床夜话,又可以省些船钱,这寂寂长夜,想起半年来江湖奔波,说不出的寂寞,好不容易遇上个人物,原想可以亲近一番,谁想到是这般啰啰嗦嗦,南蛮子的礼法就是莫名其妙。大男人什么非礼勿近的叫人如此不爽。原少转身要回舱,忽见一个人静静立在舱门口,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女子,一阵寒意以为是鬼,只见那女子面目熟悉,正是温玉。原来温玉根本没看见他 ,正冲着江水若有所思,他已摘掉头巾,一头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江风吹乱发丝,温玉的侧脸宁静如水,他抬起头对着星光,那一泓静水一样的脸上泛起波皱,借着星光看起来复杂难懂。他看了半天,轻叹一声,头微微低下,口中念着“萝笙,你还好么!你好。。。。。。”念到这里似乎哽住了,语气甚是愁苦,接着一声长叹。桨声讲下面的话掩住了,只是断断续续再也听不清楚。原少这才恍然大误原来温玉竟然是一女子,回思一路上他细微的举止,让他种种不解找到答案。张原少,不禁心里突突的,手心发热,暗自责怪自己一路对他造次了,想到自己荒唐的举动和言行,不禁脸上做烧。温玉轻嗽一声问到“谁?”似乎已有觉察,微一迟疑,掩面回舱,风拂的衣带一片幽香,一物轻轻飘落扑到到脸上,原少用手一摸软软的,似乎是白天那快雪帕,叫到“温。。。”只一个字便又咽住。再一看温玉早已不在舱口了。这一夜原少不知为何辗转反侧,不知第二天该如何与温玉相处。
次日一早,原少因为因为昨夜缘故,凌晨才合眼,酣睡到日上三杆才醒,醒来已见温玉坐在船头赏景,旁边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酒菜。原少正不知该如何和他搭讪,见温冲他笑笑,道“快来吃饭,吃过了我门一起赏景”原少只得起来梳洗一翻,和温对面坐下见杯盘未动,就知温未吃,心想“万万不可粗率,人家是姑娘家,不可少了礼数”原来张原少游历半载,单身汉落拓江湖对一些生活细事已不在乎,常常生活不规律,礼数粗疏。今想温是闺女,不由将家里的教养礼仪尽数摆出来,从头到脚整履扶冠,生怕温瞧不起他。温见他这样,不觉好笑,故意拿一路上山水指指点点,考他家什。原少却憨憨的抖落自己一生学识这里那里的指点不穷,将每一处风景典故出处说出,他本就屈才,不到一盏茶十分就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早已顾不得温男女的问题。温玉在一旁只是好笑。过过午时分已到桐乡,温玉竟不觉的累,原少走了天一宿水路渐渐习惯。温玉自斟自饮甚是开怀。忽见岸上闪出一片桃林,连绵不绝竟然望不到尽头,桃花未开,结的全是丹实,含苞待放。原少见桃花乃寻常之物,但从未见这么好看的桃林,真是芭吐丹砂,铁干垂实,说不出的古艳,较之烟雨楼头的红杏又一番风姿。这时舟子从水里捕上来一条大肥鱼,冲着温玉叫道:“温相公,这是这水里的开江鱼,学名叫做鳜鱼,咱们请二位暂且停驻在这里,好好欣赏景色,品尝一番这美味如何,此话正中原下怀,巴不得一声,兴奋的要命。温玉便随手扔出一定白银,吩咐船家将鱼做了,预备泸州好酒。张原少中等人家,从未见人出手如此阔绰,张大了嘴巴呆在那。不久那鱼端上来,只见肉娇白细嫩,几片桃花瓣漂在碧莹莹的汤里,犹如绿水行舟煞是好看,恰如古诗所述:“桃花流水鳜鱼肥”不忍去食。温玉拿出两个个石杯斟满酒,只见此酒醇香无比,色泽透明,原少在口边只蘸了一下,便觉清甜入口,回味绵长。温玉只是旁若无人地自饮,一杯一杯很快便醉意萌生,高声吟起了陶渊明的“归去来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羡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吟道后来声音甚是凄楚。张原少少不经事,从未听到过这境界,只觉温玉两颊绯红,秀发飞扬,神态让人见之尤怜。不禁砰然心动,其实自从他知道温玉是女子以后,便不肯放纵性情,此时根本没喝多少酒。倒是温玉,一路上似是而非,放纵心性,倒显出旷放豁达的一面。张原少一路鬼使神差的好像对温玉奉若神明,又似乎心里有鬼,总少了两分自然。温玉似乎没看出来,尽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船渐渐行倒桃林深处,天色开始堆积云气,一阵清寒袭来,原少打了个冷战,温玉已经半醉,伏在几上口中念念有词,脸上神色迷离,原少见他衣裳单薄,不由得脱了外挂披在他身上。风越来越大,水上波浪吹得船颠簸起来,就要下雨了,可温玉沉醉不醒,张原少急了起来,心想他是女子我自然不能动手造次,难不成叫他淋雨不成·······
这大雨说来就来,足足下了一刻钟,天色才微晴起来。温玉只觉脚下一片水渍,湿寒难当,微微睁眼见到张原少在头上撑着油伞屹立不动,上身只有中衣,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自己披着他的袍子,才知道张原少为自己一直撑了一刻钟,不由怀有歉疚。便道“原少,你快回舱歇息去吧。”张原少猛一听他叫自己原少,显然是亲近自己之意,心中一阵狂喜。也顾不得雨气湿重,不由得向前挪近身子,二人尽在咫尺,只觉温玉吹起如兰,心荡神摇,温玉见他如此,心中愠怒,也不谢他径自回舱去了,吩咐船家开船驶出桃林深处。
一路上张原少深悔自己失态,怕温玉真的恼他,又不敢造次和他说话,就这样心里郁恨难当。其实温玉见惯风雨也不十分在意,心里却在想着回到常州后的事情。
第三天,船到太湖,只见烟波浩淼,无边无际,顿时觉得人很渺小,俗事顿消,心胸也随之开阔.两人心下均暗暗赞叹.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已经见不到岸边,波浪渐渐大了起来,犹如海中行船,张原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波浪,四周全都是水,心中不禁恐惧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叫温玉只能隐忍,再过半个时辰胸口发闷,腹中翻江倒海般难受,只有苦苦挨着盼着快点见到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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