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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听到自己再也不用回长春殿的春喜即便不吃药,身体也好了一大半。康寿殿的厨房又天天给她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太医院送来的药,春喜嫌苦,于是每顿我都亲自盯着她喝,一滴都不准剩。苦药喝得她直干呕,好在,她还听话,经此一役,她喊我大恩人,我让她喝药,再苦再难喝,她也捏着鼻子乖乖喝完了。
药喝完了,病也好全乎了。
春喜说嫁人不靠谱,她再也不嫁人了。
花公公说不能讳疾忌医,遇到好男人还是可以相守一生的。
难得花公公文绉绉地说成语,康寿殿的几个姑娘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逗花公公。花公公亏就亏在没有胡子,不然一定能够看到他气得胡子都竖起来的场景。
康寿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有这么多的欢声笑语了。
春喜重新回到花公公手下做事。
花公公说春喜生疏了,简单的打扫工作磨了半天的洋工。
我知道并不是,春喜是想仔仔细细打扫我的房间,绝对不能马马虎虎。
她说要让我睡得舒坦。
人一较真就容易钻牛角尖,怎么打扫都觉得不干净,自然速度慢了。
冯丽妃说她吃醋了,她平时待春喜也不薄,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春喜不说话,只“嘿嘿”的傻笑。
春喜很卖力地干活,一些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康寿殿轮岗值班时她也抢着帮人值。
从小顺子那儿得知,没了魏常侍这张长期饭票,春喜又成了孤家寡人,她害怕自己死后没人祭奠,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春喜拼命干活,只要给钱啥活都干,努力攒钱给自己买个牌位,将来真的有两脚一伸的一天,初一十五,清明忌日也好有人能给她上三炷香。
之所以小顺子清楚这事儿,全因为小顺子搁宫外有关系,能帮助打听愿意收留牌位的人家。
我问春喜钱储够了吗?
春喜一边擦拭窦太妃的佛龛,一边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小顺子说还差一大截呢?”
“一大截是多少?”我想着如果不多,这笔钱我就替她出了。
春喜说她也不知道,反正每次问小顺子,小顺子都说还差着老远呢?
我觉得奇怪,虽然我不懂买卖牌位的行情,只不过再大的缺口总有个数字吧?
我去问小顺子,小顺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深了就开始左顾而言他。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佯装生气,这才套出了小顺子的话。
原来,小顺子不过是在宫外认识了一个斗蛐蛐侃大山的浪荡子大哥,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小顺子每回从宫外回来说的话都是听这位大哥吹的牛。
春喜每回给他的钱都被他贪墨了,一部分换了酒和大哥两人胡吃海塞,剩下的一部分被他存了起来。
听说了这件事,阖宫上下最优雅的花公公气得抓起藤条追着小顺子围着康寿殿跑了三圈,打得小顺子一个月没下床,听见花公公咳嗽的声音,身体都不自觉地抖三抖。
小顺子把剩下的钱还给了春喜,花公公抓过小顺子的手,让小顺子写下欠条,在将来的日子里把剩余的钱还给春喜。
看着春喜落寞伤心的样子,
我不禁感到心疼,从我认识她那一天起她一直饱受挫折,可是却一直积极向上地生活,我不忍心让她再失望。
我告诉她,不就是一个牌位嘛,我答应她,让她死后进我家祠堂,世代受符家人香火。
春喜瘪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扑到我怀里大喊:“符昭容,哇!呜呜呜。”
春喜是个越挫越勇的人,她说她感激我为她做的一切,但是她知道进符家祠堂这事不容易,我也未必做得了主。
我说我能。
她非不信。
她决定给自己找个小徒弟,从头带着,有个徒弟,其他不说,起码以后还能吃上早晚一柱香。
说干就干,她真的在认认真真选徒弟。大的不行,心野了;太聪明的不行,春喜觉得自己属于笨的那一波,等会儿香没吃到人先被骗了;温吞性格的也不行,她的性格风风火火的,忍不了慢吞吞性格的人。
见她对找徒弟这事儿正上头呢,我也不去泼她冷水,反正符家祠堂的位置我给她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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