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无限流

　　什么小习惯？

　　众人的视线集中到秀容身上，就连秀容本身也沉默下来，包括一直发狂的怪物老两口也安静地望着这个秀容。

　　然后……在万众瞩目下，秀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狰狞起来。

　　秀容眼看无法逃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撕破脸皮（字面意思），将皮肉脱骨，好好一漂亮大姑娘，瞬间化身为了一具血架子骷髅。

　　“老东西，去死！去死！”
　　秀容尖叫着，扑上去和怪物奶奶厮打起来。

　　趁着怪物内讧，褚舟赶快照顾着老人家们远离战场。

　　逃跑中途，周岩凑上来感慨道：“康大爷，还是您厉害，一下子就识破了怪物的伪装，话说，您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是怪物爷爷和您讲的吗？”

　　褚舟眉心一跳，想起了康大爷诓人的本事，他正要对着天真的周岩说些什么，结果一扭头注意到了康大爷慈祥的笑容，便不打算拆穿了。

　　康大爷自我拆穿道：“啊，我也不知道，我随口一说，那怪物老爷子一看就没做过什么家务，哪儿有什么习惯啊。”

　　老实人周岩：“……”

　　康大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做不对，十分平静自然地说道：“我相信小褚的判断，如果没人替他说话，我就站出来为他撑腰。”

　　褚舟：“……”
　　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郑瑟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问道：“褚哥，怎么办啊。”

　　这态度转变之快，好像方才叫板的不是他一样。

　　周岩也对郑瑟这不要脸的态度震撼道了，他说：“有事叫褚哥，没事就作恶，天下便宜都被你占了？”

　　郑瑟尬笑：“这不是不懂事吗。”

　　“男人至死是少年？快三四十的男人了，恶心谁呢，半截身子入土了都，还不懂事？”周岩嘴上功夫不差，躲在褚舟身后把对方骂了个痛快，“道歉！平时家里上下惯着你，我们可没义务惯着你。”

　　没等褚舟说什么，周岩就把该骂的都骂了个遍，褚舟觉得很好，自己不用费口舌了。

　　郑瑟舌尖重重顶了一下两腮，皱眉看向周岩：“你是什么东西。”

　　褚舟：“他说的对。”

　　郑瑟立刻改口：“褚哥对不起，是我的不对。”

　　褚舟：“嗯。”
　　没事，不原谅。

　　反正对方也出不了这个副本了，褚舟懒得和他见识，副本内的将死之人，恩怨情仇都是廉价的。

　　“人来了。”褚舟走了几步，转身停下脚步，“罗盘指针给出的另一个方向，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大家回头看去，视野可及的最那边，颜依依双手捧着一个破布娃娃走了出来。

　　那布娃娃不是一般的布娃娃，被捉到手里时，四肢还在不听话的挣扎。

　　拟人的布娃娃格外吓人，眼珠全是眼白，嘴里还在凄厉尖叫，嚷嚷着想让颜依依放下它。

　　任何人都没有胆子去亲手抓这个娃娃，但是颜依依办到了，不仅办到，她还一路捉着对方来见褚舟。

　　颜依依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烈性直率的模样，什么也不怕。

　　褚舟接过她手里的布娃娃，道：“辛苦了。”

　　颜依依摇摇头，用仅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小声说：“要酬劳的。”

　　褚舟一愣，继而笑了，这姑娘倒是直率。
　　他问：“要什么酬劳？”

　　颜依依面色有点发白，可能是因为太久没休息了，她说了句“帮我给礼礼带句话吧”转而又收回了话，她说：“算了，不用了。”

　　她其实完全可以出去亲口告诉颜礼礼。

　　褚舟没细想为什么对方非要自己带话这一点，就被布娃娃闹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这布娃娃瞧着个头不大，却很有恐吓力，刚一出来，就把“秀容”吓得抱头鼠窜，不仅是秀容，怪物奶奶也怕极了这个孩子，能有多远就躲了多远。

　　褚舟看向那边，发现除了怪物爷爷，秀容和怪物奶奶都很怕这个孩子。

　　怕，意味着克制。

　　这布娃娃能对那两位造成伤害。

　　褚舟低头直接问：“你是什么东西？在这个家里扮演什么角色？”

　　布娃娃：“……”

　　褚舟见娃娃不说话，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明火瞬间迫近布娃娃的面孔，吓得娃娃瞳孔地震。

　　褚舟耐着脾性又问了一遍：“最后一遍，你扮演什么角色？”

　　布娃娃屈辱极了，尖叫半天发现对方并不害怕后，它才开口道：“我是妈妈的孩子，爷爷的孙子。”

　　褚舟：“你妈妈是秀容吗？”

　　布娃娃：“是也不是。”

　　褚舟“啪嗒”一声点了火，继续逼供：“说人话。”

　　布娃娃扭曲着挣扎起来，嘴里大声道：“是叫秀容，但不是你面前的这位。”

　　面前的“秀容”，这位骷髅架子果然不是真正的女主人。

　　这时，徐大娘突然站出来问：“你说你是爷爷的孙子，为什么不说你是你奶奶的孙子？”

　　旅行团里有奶奶辈的，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徐大娘要是不说，褚舟也没有考虑到呢。

　　郑瑟无语了，吐槽道：“这种时候就别抠字眼了行吗？”

　　褚舟逼问布娃娃：“你奶奶是什么情况？”

　　布娃娃：“她这种毒妇不配做我的奶奶！！！我恨她，是她害死了我的母亲。”

　　众人皆是震惊。

　　布娃娃说：“一切的不幸皆来源于她！是她毁了自己的亲女儿，毁了我母亲的一生，毁了这个家！”

　　周岩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疑惑：“啊？到底谁是坏人？”

　　“住口！”一旁躲闪的怪物奶奶冲出来，指甲没了，看样子也恢复了神智，她辩解道，“我是为了秀容好！你知道什么！”

　　布娃娃尖叫一声，冲着她这便宜奶奶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瞒着丈夫信奉邪/教也就算了，还偷偷供养邪神，供养之余，还要逼着自己女儿做这破邪.教的圣女，她不听话你就打骂她……可怜我的母亲，从小到大被你折磨，一不听话就被关起来……她找到心爱之人后，想要逃离森屋，你却利诱那男人留下来，留下来后，那男人凶相毕露，也天天殴打我母亲……”

　　怪物奶奶辩解：“什么？秀容他丈夫居然敢打她？”

　　布娃娃愤怒：“这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怪物奶奶眼中全是泪水：“我只是想让秀容有个信仰，怎么会舍得让她挨打？”

　　这点褚舟愿意相信，因为找到的便签上，这位怪物奶奶每日都记得要给秀容送餐，肯定担心自己女儿受到苛待，可惜……如果她对这邪.教没那么执著就好了。

　　“他打她，都把她打流产了！”布娃娃说，“我不信你不知道，这邪.教的圣女不可以怀孕，你是知道的，所以你纵容了这种行为！这和害死我是一样的！”

　　褚舟问怪物奶奶：“你们这教好独特，圣女可以结婚却不可以育子？你赞成秀容结婚，就该知道她会有怀孕的那一天吧。”

　　怪物奶奶沉默一瞬，叹息道：“我也是为了她幸福，想着她心情好了，就会听我的话。”

　　好扯的理由，褚舟一点都不想相信，他随口应和一声，然后假意问那个布娃娃道：“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布娃娃嘻嘻地笑了：“找到我爸爸的四肢。”

　　郑瑟问：“你爸爸？就秀容她男人？”

　　布娃娃道：“是的，我爸爸的四肢被吃掉了，所以你们得拼凑出他的四肢才能离开这里。”

　　哪来的四肢？怎么拼？

　　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因为以前的尸体都被处理了，活人该怎么贡献出四肢？

　　布娃娃提醒：“只要你们留着一口气离开森屋，就不会真的失去四肢，怕什么？”

　　有道理。
　　那几位玩家顿时分散开来，互相警惕地望着对方。

　　褚舟随口解散了众人：“那大家去找吧。”

　　当然，找是不可能找到的了，只剩下互相残杀这一方法了。

　　褚舟当然不会去主动伤害玩家，他现在只是找借口离开，去查验一个真相。

　　副本越接近末尾，就越容易找到关键物品，副本生怕玩家太菜导致主线不够明晰或者故事烂尾了，硬是在一些很智障的地方刷出物品，比如现在，褚舟就是随意翻了翻，就摸到了一本一看就很关键的书籍。

　　可惜是繁体，他有点看不懂。

　　虽然褚舟看不懂，但他会喊人啊，旅游团里的老人家们肯定认识繁体字。

　　李福贵大爷很快浏览了一遍，给褚舟说道：“我长话短说——这邪/教有圣女也有圣婴，小娃儿的力量比她娘都厉害，只有她娘遭受过极大的苦难才能孕育出顶好的婴儿……我们都被那小布娃娃给驴了，它骗人的。”

　　褚舟：“也就是说，怪物奶奶很可能是故意折磨秀容，让秀容诞下圣婴，从而逼着她信仰教义的吗？”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怪物奶奶为什么要拿便签一遍遍地记下“记得给秀容送饭”这个信息，这分明是母亲疼爱女儿的象征。

　　赵美娟奶奶突然出声：“小褚，你有没有想过——便签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

　　褚舟：“提醒，因为怕忘记一件事。”

　　“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算记性不好，也不至于忘记给女儿送饭。”赵奶奶摇摇头，“我们就算用便签，也是记一些无可厚非的小事儿的。”

　　康大爷突然笑了起来，他拍拍褚舟的肩膀，说道：“小褚，如果我哪一天得了老年痴呆了，你知道我会拿便签做什么吗？”

　　褚舟不解。

　　康大爷笑着说：“我会一遍遍记下子女的名字，想方设法地提醒自己，我永远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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