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她来自神话

　　不同于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与神裔并肩而行的艾尔索心内充满了波动。

　　换做任何别的谁，但凡敢对她所庇佑的人出手，能从她准备好的灭神法阵里走出去算她输。只把挑衅她、和她为敌的人活活扒一层皮下来都算她慈悲为怀。

　　在侦探护身序列魔法被触发时，艾尔索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和终于有机会和暗处敌手正面打一场的恶意期望——要是能把那些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全部勾出来一网打尽，可比劳心劳力地追击要来得痛快。

　　女王甚至都想好了来者是喀耳刻她要怎么应对——神不会死亡，但对于黑海女巫这种拥有实体来行走于世间的神祇，毁灭她的肉身再用九阶魔法撕裂她的意识足以让喀耳刻数万年内聚不起力量，更别提继续兴风作浪。

　　能对神造成毁灭级伤害的魔法就算是身为魔法女神的艾尔索也不能信手拈来。事实上，女王为了可能到来的、正面对上喀耳刻的某一天蓄谋已久。谁要是能相信一个睚眦必报的女神会放弃复仇那可太天真了。为了自己和斯库拉的心情，艾尔索或许短暂地想过去放弃找喀耳刻的麻烦，但更多的时候女王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某个时机。为了那一刻，她秘密锻造神器，苦心研究九阶魔法，自创了专门针对黑海女巫的咒术。艾尔索甚至将那些已经准备好的阵法武器都随身携带，这次来到焰界自然也不例外。

　　结果这耗费了上万年的筹备，杀招中的杀招，她的底牌之一就这么暴露给了个神经病。

　　即便是言语最刻薄的嘲讽之神摩莫斯也无法表达出艾尔索在看到落入法阵中的波洛斯时的绝顶愤怒和内心的三万字脏话。

　　那种糟糕的情绪甚至压过了女神的复仇之心，说让艾尔索气到失智毫不为过。

　　只不过艾尔索立刻从极端的情绪回过神来了罢了。

　　因为那些情绪毫无用处，因为她面对的是波洛斯，一个诸神中的禁忌，绝对的异类。

　　同时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存在。

　　是的，暗恋过波洛斯这件事情堪称艾尔索神生污点。那是属于年少轻狂时的黑历史，那是南川山脉的臣民都不曾窥见的往事，除了斯库拉完全无人知晓的那种。

　　在决定再来焰界时女王也曾想过会不会遇上这位她绝对不想再见的故人，但出于侥幸心理和想尽快帮韦恩解决问题的心情，她选择赌一赌——赌焰界辽阔到波洛斯遇不到她，赌她能飞速解决韦恩的问题体质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焰界，赌没心没肺的神子已经忘记了成年旧事也忘了她这个只短短相处过两百年的家伙。

　　可惜女王似乎忘了命运女神们对她有多么“偏爱”，也低估了神子的执着。

　　如果用人间的说法那就是墨菲定律，越是想回避的事情就越有可能会发生，并且事情只会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奔腾而去。

　　就比如此刻，若要让女王说出她最真切的想法，那只能是：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就不该带着来找斯库拉叙旧的私心来焰界，不该满焰界搞事，也不该为了找什么双面镜还和韦恩杰拉德他们分开，最不该赌心态——老老实实找点别的方法帮韦恩不好吗，她的运气那么糟心她居然还敢赌，这下麻烦大了。

　　余光假装不经意地扫过身后跟着的斯芬克斯崽崽和侦探，艾尔索真的有一点点绝望。有什么能比自己的黑历史将要曝光在她最想掩饰的人面前更糟糕的事情吗？

　　没有的，不存在的。

　　她辛苦掩盖的过去就要付之东流了，艾尔索叹息，人类社会的当代第一侦探不会连这点基础的推理都做不出来，而斯芬克斯是智慧的象征，即便是其中幼崽那智商也是在线的。

　　女王强忍着无言而沉痛的心情，哀悼着她一去不复返的威严形象，以此来压下她心中另外的担忧，或者说微妙的心虚。

　　神界其实没有什么道德准则，有私生活极度混乱且道德败坏的宙斯做表率，能指望剩下的那些神祇有多良善呢？

　　但艾尔索不与圣山那些神中泥石流为伍，她有着神界罕见的节操和廉耻心，虽然她的行为准则也不见得符合人类社会的要求，但在神界那已经是道德标杆无误了。

　　于是此刻，艾尔索觉得她陷入了某种不得了的局面。

　　这种我和前暗恋对象和现暧昧对象的场合也太诡异了！宙斯到底是怎么在他的情人和妻子们之间周旋的啊！女王在心底呐喊。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人类流行文化的知识，尤其是在她脑中不期然地弹出了修罗场这个词的时候。

　　艾尔索一边想着她为什么不能脸皮更厚一点心更黑一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又觉得她继续这么晾着韦恩好像真的很过分，即便她只是出于保护侦探的心态——波洛斯是个疯子，艾尔索并不想让神子多注意侦探。

　　但女王毕竟是女王，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这种仿佛脚踏两条船的心虚根本没理由——她明明连一条船都没有踏上好吗！

　　这两个，一个是她曾经年少无知瞎了眼时的暗恋对象，曾经；一个是命运指定的未来恋人，未来。结论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对象，更没有左拥右抱，所以她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徒然醒悟的艾尔索开始愤愤不平。

　　女王的姿态立刻从为了掩饰心虚而故作冷淡转变为了全然的冷酷，腰板都更直了呢。

　　视线一直紧随艾尔索从未有所转移的神裔自然发现了女王的变化。

　　“艾尔，怎么了？”波洛斯貌似关切地询问，一派天真的模样，“是想起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

　　女王不理会神裔，只是微微转身对着自己的臣民招手示意。杰拉德一秒领悟，欢欣雀跃地跳进女王的怀抱。

　　即便小狮子还对波洛斯有些发憷，但对艾尔索的信赖压过了所有负面情绪。它一下子就放下了之前被伏击陷入的困境打击和心中的郁闷，整只兽都快乐了起来。

　　艾尔索撸着怀里的毛茸茸，感受被治愈的心情，语气略微缓和：“若不是召唤魔咒被强行触发，我绝不愿意让你们来到这。”

　　催动魔力元素，女神用光芒照亮祂们周围的所有景象。

　　昏暗光线所隐藏的建筑物终于得以展露它的磅礴气势，即便它已经不复完整、仅余断壁残垣，但光看剩下的部分都足以让人想象出它过去的光辉。

　　“这里是焚烧神女珀耳塞伊斯的神殿，也是她信徒的汇聚之处。”女王单手抚过一处碎裂的石柱，轻声说道，“尽管它已经被废弃，焚烧神女的力量仍有残余。甚至于，她把曾经得到过的至宝留存于此。”

　　珀耳塞伊斯，三千大洋神女之一，代表着焚尽一切的火焰。她没有过太多记载，最出名的莫过于和太阳神赫利俄斯生下了四个子嗣，其中就有黑海女巫喀耳刻。

　　阅读量堪比图书馆藏书库的布鲁斯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女王不愿他们来到这里——喀耳刻的母亲的神殿，深入敌营不过如此。

　　即使知道艾尔索孤身潜入此处肯定有她的考量，侦探仍然不赞成女王的行为，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无论你想要什么，等准备得更好后我们可以再来。”布鲁斯补充道，把语气调整得不那么强硬。自从恢复了一部分蝙蝠侠的记忆后，他说话总有几分命令的意味，对着杰拉德的时候更有对着罗宾的风采。好在小狮子不是计较的个性，也确实年幼，他们之间的相处没什么问题。但面对艾尔索时，男人还是知道要用不同态度的，至少得说得圆滑一点。

　　“艾尔是不会走的哦。”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波洛斯居然抢过话茬，先于女王开口。

　　“对吧？”祂说的是问句，脸上却写着笃定。

　　如果有用，艾尔索绝对会对波洛斯呛声回去，但深知神裔德行的女王选择继续采取无视大法。

　　“在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女王停下脚步看向侦探，解释道，“我倒是想把你和杰拉德原路送回，但来到废弃神殿的通道是单向的，任何造访者的离开走会造成空间崩塌，这里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我也是花了点力气才拿到进入神殿的钥匙。在来之前我就知道要把握住仅此一次的机会，绝对不是没有准备。虽然你们的到来不在我的计划内，但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女王说得轻描淡写，但多少知道艾尔索秉性的布鲁斯可不会被她的话糊弄过去——女神的花了点力气恐怕不是正常人理解范围的一点点，而准备好面对危机的她绝不打算就此放弃离开。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焚烧神女在她的神殿里安放宝物后封印了神殿。神殿钥匙是一次性的，当进入神殿的人离开，神殿会自行彻底毁灭。

　　随便想想都知道，这是何等粗陋的一个诱饵——女王想要的宝物偏偏被她死敌的母亲藏在了已经废弃的焰界神殿，说是巧合真是鬼都不信。

　　但对方显然是吃准了艾尔索对留存于此宝物的志在必得，而女王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甘愿踏进陷阱。

　　只是艾尔索没有想到，本来独自行动的冒险途中突然就多了一只幼崽一个人类附带一位明显不走寻常路的神祇。

　　侦探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必须承认的是，比起助力他和杰拉德在这种情况下更有可能加重女王的负担，而艾尔索也不是会被轻易说服从而改变决定的性格。

　　既然和艾尔索一起撤离神殿的选项已经被否定，那他能做的也就是倾尽全力，不拖后腿了。布鲁斯理清思路，下定决心。

　　瞥一眼视线仍然黏在女王身上毫不动摇的神裔，侦探在心中补上一条行动纲领：不让这个精神病和艾尔索独处。

　　艾尔索都对祂嫌弃得那么明显了，祂心里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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