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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艾美利亚当天中午几乎是捧着自己的脸,晕晕乎乎地回到了休息室。她按耐住自己想要发出的尖叫声,可喜悦却依旧能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中流淌出。
瑞恩许久没有见过艾美利亚这么开心的样子了,他略微失神了片刻,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又重新低下头,装作一副专心看书的模样。直到艾美利亚扬着明媚的笑脸走近时,他才出声拦住了她,恍若不经意地淡淡问道:“你去哪了?”
“找院长去问题目了呀。”想起那天瑞恩的异常,艾美利亚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一句“找塞德里克”硬是生生咽了回去。她是个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精,饶是瑞恩仔细打量她许久都没有发现半分异常,他转头淡淡说道:“下午我来替你收拾行李。”
“你脑子被麻瓜枪打了?”艾美利亚奇怪地抬眼看着他,觉得瑞恩头一次这么主动帮她的举措十分不可思议。要知道从前每当他们离校前,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办法差遣动这个小少爷半分。
瑞恩撇嘴笑了笑,懒洋洋地在沙发上撑开胳膊,暧昧的姿势很像将女生半圈在怀里,然而艾美利亚却没有察觉到这些,继续怀疑地挑眉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瑞恩微微凑近女孩,小声调侃她。
“你真恶心。”艾美利亚的表情蓦地变了变,她拍了拍自己胸口作出夸张的干呕状,末了还不忘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就知道瑞恩一定不会这么好心!
艾美利亚一边想着,翡翠绿的眼珠子一边不由开始转了起来。她之前刚与塞德约好下午一起去霍格莫德,正愁没有人替她整理行李,这下正好——瑞恩自己送上门来。
但她绝不能让这个小变态知道自己是为了要出去玩才不能整理行李!不然指不定他要使什么阴险的手段来报复自己…
想到这儿,艾美利亚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特拉弗斯式”的招牌假笑。
瑞恩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脸上突然扬起的笑容,脑海中凉飕飕地冒出这几个字来。显然,他的小青梅不知道又在谋划着什么坏主意,似乎还将这个念头考虑到自己身上。
“你真是太体贴了,瑞恩,你怎么知道我下午和朋友约好要去图书馆学习的事呢?”
为了博得瑞恩的信任,艾美利亚露出了自己能表现出的最为真挚与诚恳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她的假笑面具就被瑞恩的话击碎在脸上。
“哦?原来你在斯莱特林还有朋友?”男生抬眼淡淡地说道,柔顺的黑色卷发半围着脖颈,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
艾美利亚突然就不笑了,她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瑞恩说得的确不错,她的阴险与自私即使在斯莱特林都没人愿意凑上来自寻无趣,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瑞恩还留在她身边。
“刻薄。”她最终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有些恼怒地离开了休息室。
艾美利亚并不担心瑞恩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不履行替她整理行李的承诺,如果要在这个看似散漫,实则心机深沉的小蛇身上找出一个优点的话,那一定是他还算过得去的信用度。
她一面轻哼着歌在自己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美容魔药,一面站在衣柜前挑选下午出门“约会”的内搭。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一条墨绿色的长裙上。
艾美利亚装扮完走出寝室的时候,瑞恩还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听见她的脚步声时,才撑着下巴抬头看向她。他微微眯着黑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很漂亮。”他坦言。
他的小苹果脸上挂着的笑容自信而又明媚,墨绿色的长裙更衬得她肌肤白皙娇嫩,尽管她的裙子外仍套着黯沉的黑袍,但这并不能为她的姿色减分。
更何况…
他的目光又顺着她优美的脖颈滑到那条长裙身上。
这条裙子是他送给艾美利亚15岁的生日礼物。
瑞恩长而卷的睫毛上下动了动,漂亮的黑眸隐隐约约亮起星点微光,嘴角扬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还用你说?”艾美利亚睨了他一眼,瑞恩十分受用地笑得更加愉悦,起身来到她身边,低着声音逗弄她:“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图书馆学习?我可不认为你那看起来并不存在的朋友能帮到你什么。”
“不用了。”少年深深浅浅的温热呼吸落在她脖子,艾美利亚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瑞恩一眼,总感觉最近这家伙的行为举止都十分异常。但现下已经快到她与塞德约好的时间,她也顾不得去多想,丢下这一句话就推门离开了休息室。
等艾美利亚匆匆赶到校门口时,塞德里克已经站在门前等了她一会儿了。
她远远就看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飘舞着的飞雪悠悠落到塞德里克的肩头,属于冬日柔和的浅金色日光给他镀上了层柔边。他微微垂着头,尚未没入围巾的脖颈勾勒出坚硬的下颚线,就像是一件未经雕琢的艺术品。
尽管如此,塞德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淡,艾美利亚并不能通过他的神情判断少年已经等了自己多久。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还未走近,对方就像有所知觉似的向她投来目光。
塞德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成微笑的模样。
“对不起,我来迟了。”艾美利亚小声说。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女孩冻得发红的鼻尖与脸颊,她轻轻喘着气,显然是一路飞奔出来,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立刻氤氲成白雾。
塞德里克抿了抿唇,他将自己系在肩膀上的黑色斗篷解开,脱下递给女生。
四周依旧有零零散散未离校的学生,见到这一幕不由发出起哄的嘘声,还有许多眼熟的小獾不停冲塞德里克挤眉弄眼。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直十分平淡,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艾美利亚怔愣了片刻,很快便伸手接了过来,还不忘细声道谢。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或许是少男少女之间的旖旎情事,可她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不过是塞德对于朋友最基本的礼貌与绅士风度。但凡他对自己有相同的小心思,一定会在旁人起哄时忍不住红了脸。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平淡得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艾美利亚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敛起眉眼间的失落,很快又扬起一起乖巧明媚的笑,与塞德并肩走在落了一层薄雪的小路上。
塞德里克的确是一个十分有风度的男生,每当艾美利亚觉得他们要陷入无话可聊的尴尬境地时,他总能不着痕迹地谈论起一个新的话题。不过他说得最多的还是魁地奇比赛,每当他提起这三个字时,琥珀色的眼底亮得仿佛撒满了星光。
艾美利亚暗自记下了这些,如果说起初对于塞德的喜欢是惊艳于他俊朗的长相,那么现在她彻底为这个少年不凡的谈吐与良好的教养而着迷。
他们慢悠悠地逛了一路,最后决定去帕笛芙夫人茶馆歇歇脚。
这是一间狭小而又局促的屋子,推开门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但很快便被略显喧闹的讨论声给淹没。几乎每张铺有蕾丝花边桌布的矮桌边都坐满了学生,其中不乏几对正依偎在一块儿的情侣。
这儿的店主一定有一颗少女心。
艾美利亚飞速给这家店下了定义,许是注意到来这儿的很多都是热恋中的情侣,塞德里克的脸色也有几分微妙的不自然。但下一秒,他就被女生拉着手臂来到角落的桌边坐下。
“日安,孩子们,你们想要来点什么?”帕笛芙夫人穿着粉红色的紧身裙,笑眯眯地来到他们桌边,“甜品与茶饮第二件只收一半的金加隆,情侣特惠。”
她的眼睛一直在两人之间打转,在看到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又补充了句:“当然,不是情侣也可以。”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他将菜单先递给艾美利亚,后者歪着脑袋看了很久,指着甜品一览恍若无意地随口问道:“覆盆子和蔓越莓口味的,你更喜欢哪一个?”
“覆盆子吧。”想起万圣节晚会上覆盆子布丁的香甜气息,塞德里克原本不自然的神情松了松。
艾美利亚注意到他的微妙变化,碧绿的眼眸也随之弯了弯,浅笑着又问道:“那么——饮料呢?热巧克力还是红茶?”
听见女生带有几分调侃的语气,塞德里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用意。
她在刻意打破他的不自然与僵硬。
“红茶,但给这位小姐来一杯热巧克力。”他将菜单交还给帕笛芙夫人,毫不例外地听见女生故意的小声嘟囔:“你真霸道。”
“刚才路过蜜蜂公爵时,你的眼睛一直黏在展示柜的巧克力奶油与白杏仁味的糖果上。”他意有所指,艾美利亚没有反驳,而是将金色微卷的发丝从额前向耳后撩去,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我们的迪戈里先生竟然对甜食有那么深的研究。”
原本流转于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慢慢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场针对甜品的热络交谈。蛋糕与茶饮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塞德里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女生在闻到甜味时露出了如猫咪般享受的神情,这几日以来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难以捕捉的模糊疑问,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疑问却突然在他逐渐冷静下来的沉思中慢慢成型——
面前的女生是不是在刻意接近自己?
艾美利亚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探究的神情,或者说——她被一阵久违的温暖与舒适氛围包裹着。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自私而又高傲的斯莱特林女孩竟然会喜欢奶油这种甜腻的东西,但事实就是如此,这的确是最令她愉悦的食物,没有之一。即使它是女士肥胖的源泉,但那又如何?至少现在的她还拥有令人嫉羡的苗条身材。
她轻轻舔了舔热巧克力上漂浮着的奶油,立刻就惬意得眯起了碧绿的猫眼。艾美利亚用金属勺子将小碟中完美得像一幅作品的覆盆子蛋糕挖出一个缺口,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愉悦的弧度。
这才是最令塞德里克感到奇怪的——面前的女生显得分外乖巧,完全看不出任何斯莱特林惯有的高傲。
他有些烦闷地按着太阳穴,这几天一直在他身体里十分活跃的郁躁再一次蠢蠢欲动。塞德里克深吸了口气,却糟糕地发现这份恶劣的情绪非但没有消减本分,反而随着他的动作翻涌上喉咙口,他在口腔里尝到了几分腥甜。
“你…”艾美利亚一直贯彻着食不语的优良淑女教养,直到她无意间抬头瞥向塞德里克时,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十分苍白,就连嘴唇都被他咬得发白。
“没事。”塞德向沙发后退了退,试图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下,呈现出防备的姿态。
艾美利亚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想要脱口而出的问题最终只是在唇齿间滚了一圈后,又咽了回去。她将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并没有再过问他的异样,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慢慢开口说道:“我吃完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临分别前,塞德里克才伸手拦住女生,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踌躇许久,慢慢挤出一丝荒诞的苦笑:“很抱歉——连续两次都给你留下了并不愉快的回忆。”
“没有不愉快。”艾美利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是你感到不愉快,我没有。”
少年怔愣着以沉默回应她。
艾美利亚感觉自己应该生气的,如果这样的情况放在平时,她早就会气得扭头离开。可她并没有,她将这一切全都归于自己假装乖巧的成果,带着几分认真地看向塞德里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虽然她很想把朋友两个字改成情侣。
塞德十分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逼问你。”女孩的声音十分温柔,像一朵娇嫩的花朵慢慢在他耳畔绽放,“我会等你把一切都主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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