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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夫人是小白鼠（02）
晨曦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与她同寝的小师妹总疑心师姐是得了什么病，常催促晨曦去H大的附属医院看看病。
晨曦安慰过小师妹说自己没事，转头便继续发呆。
作为小白鼠的日子，像梦。
她大梦一场，醒来发现那镜花水月的一切皆为虚无。
晨曦眯起眼看窗外的天光，心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
这是晨曦变回人后上的第一节解剖课。
教授在恨铁不成钢地环视一圈缩着头坐在台下的学生们后，照旧点了晨曦的名字。
“你们啊，多向晨曦学学！做医生，连解剖课都上不好，以后怎么给病人看病开刀？”
晨曦没有意外地听到教授的召唤，她停下记录笔记的手，很平静的合上笔盖，缓步上台。
解剖刀锃亮，光滑的刀面反射出刺目的银光。
晨曦的手指抓上刀柄，冰冷的触觉一直蔓延到心脏。
她深呼吸，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将刀尖对准老师指定的地方。
然后，晨曦发现，她居然下不去手。
看到兔子那通红的双眼，晨曦握刀的手抖到停不下来。
教授诧异的看着晨曦，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得意门生，竟突然沦落到握刀手会抖。
良久，晨曦深呼一口气，对着教授语气淡淡道。
“老师，抱歉。我好像，没办法做解剖了。”
她说的不是手抖到没办法解剖，而是“没办法做解剖了”。
这几个字，几乎相当于晨曦在告诉她的所有同学，“瞧，我没办法做医生了”。
她将不再是医学院那个手起刀落果断无比的女神。
她的梦，好像要碎了。
——
晨曦性子淡，虽然为人和善，但常黏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小师妹一个人。
时间久了，晨曦倒是很有些习惯和小师妹在一起的感觉。
解剖课上完，晨曦给小师妹发了位置后，便在教学楼门前的花坛处等待小师妹来找她。
她不可自抑地重新想起刚刚课上发生的一切。
教授失望的眼神，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以及……解剖台上那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如果没有成为小白鼠的荒谬的九十天，她是不是，就还是那个执刀时从容淡定的晨曦呢？
晨曦尚未来得及深想，脑内假设便被人突兀打断。
“这位同学你好，这里是校广播台，请问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对你做个采访吗？”
突然围过来一群人，为首的小学妹手执话筒，对着晨曦言笑晏晏。
晨曦自入学起至今，遇到过许多次类似状况。虽然她不喜欢随随便便被别人拉来问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但她对漂亮小妹妹总是更加宽容。
于是晨曦颔首，道了个“好”。
然后采访小妹妹冲摄像打了个手势，按台本念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呢？”
“临床医学。”
“哇哦~”小妹妹发出夸张的感慨，“听说医学生要看很多本书哦，连期中考都比一般专业更难。是这样吗？”
晨曦略歪了歪脑袋：“还好。书是有点多，不过没到网上流传的那么夸张的地步。如果真的要比较背诵内容的话，我倒是觉得法学专业的同学更厉害。”
“当初为什么决定学医呢？是自己的意愿还是家里人的意思？”
晨曦听完问题静了一会儿，久到采访妹妹一度以为她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了。
气氛有一点尴尬。
幸好晨曦仍是开口了：“抱歉。这个问题想得久了点。”
采访妹妹立刻表示不介意。
“学医是我的个人意愿。”晨曦道，“当初报考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什么家国大义或者高尚情怀，只是单单觉得，我就应该去做这个。不过从另外的层面来说，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填补一种缺憾吧。”
采访妹妹听得一愣一愣，被社团成员戳戳胳膊才反应过来。
“哦哦，你说的很真实！那你有什么励志的句子想分享给同学们吗？”
晨曦问：“介意我多说几句吗？”
“不不，当然不介意！”
采访妹妹巴不得晨曦多讲几句，毕竟她不是每天采访都能碰到这么好看的小姐姐。
“我小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书，叫《XX者》。里面有几段话我至今印象深刻。”
晨曦的嗓音有些低，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听她讲话，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只留下摄像机运转发出的“嗡嗡”声响。
“没有……$#%&#&……
……$&#%\%……这段征途。”
晨曦想了想，补充：“对了，还有我们医学院实验楼前挂的很出名的一块牌匾。牌匾上的那句话也很好。救人救国救世，医人医病医心。我的很多老师，都是这句话身体力行的实施者。”
采访妹妹狂点头：“这块牌匾很有名诶！我们刚进校的时候就有被高年级学姐安利！当时还专门去跟这块匾合了张影！然后是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的女神或男神是谁呢？”
晨曦笑起来，左边脸颊荡起浅浅梨涡。
“恩，女神吗？我的女神是海蒂拉玛。她是一个，恩，怎么说呢，长得很漂亮同时很有自己想法的一个女演员和女发明家。”
这时小师妹终于姗姗来迟，嗷呜一声朝晨曦扑过去，树袋熊一样挂在晨曦的腰上，然后实力抢镜。
“哈喽米娜桑，我是晨曦师姐的室友！我们的晨曦师姐是不是很美吖？想了解更多晨曦师姐的小伙伴，请在xxAPP上关注mango的直播间，届时会有晨曦师姐的直播哦~”
晨曦：……
采访妹妹：……
隔了会儿，小师妹委屈巴巴地对着晨曦卖萌。
“师姐师姐，你怎么不跟我讲话了呀？你生气了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晨曦深吸一口气：“不，我没生气。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能以我的名义开直播间？”
师妹当即要向晨曦表明心迹，超大声道：“师姐你听我解释！以你为噱头开直播这个事当时是被老师们通过了的！因为你很上镜很好看，所以老师们觉得有你在医学院一定能招到更多的学生！”
晨曦的表情出现几秒空白。
小师妹接着喋喋不休：“我当时说还是把这个事告诉你吧，总偷偷摸摸给你搞直播，我也压力挺大的。结果老师们说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这个人有点刻板……”
晨曦脸上的空白持续了更长时间。
恰巧此刻，庄周和一帮同学从不远处走来。
他大概是刚上完体育课，额发还有些汗湿，整个人透出一股很招人的气息。
晨曦的脑子瞬间就乱了。
她假装淡定地扫了遍庄周和他周围的人，然后收回目光，维持着自己素来的面无表情。
庄周与晨曦擦肩而过，连停顿都没有。
再次遇见，这人眉眼疏离冷峻，分明是不认识她的模样。
晨曦还没来得及安抚一下自己失落的心，就听到小师妹大惊小怪的呼喊。
“师姐，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红啊！连耳朵尖都超、级、红！”
轰！
晨曦：……
她现在好想打人哦。
落后了庄周几步的男生听到小师妹咋咋呼呼的话，饶有兴味瞧了眼晨曦，朝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晨曦在心里做出一个极其嫌弃的表情，表面上却仍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面瘫。
极轻极轻的笑从晨曦身后传来。
晨曦后背一僵，耳畔便开始一直环绕那声轻笑。
有什么在心里扎根发芽，一瞬间就开出一树的花。
——
小师妹以晨曦的名义在网上开了个直播间，专门直播她大师姐晨曦的盛世美颜。
采访之后，晨曦终于得知这个直播间的存在。
于是在小师妹手机上看了眼她申请的直播间后，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握上了解剖刀。
她思忖片刻，朝小师妹晃了晃手中的刀：“这种直播间，不会被封禁吗？”
小师妹愣了一下：“不会啊。为什么会封禁啊？”
晨曦抿了下唇：“比如直播间过于血|腥啊暴|力啊什么的……”她扫了眼教授画在白板上的、重点器官被标注的明明白白的解剖图，补充道，“哦对，还有传播yin秽se情。”
小师妹看了看解剖图，犹犹豫豫地说：“没拍到过不合适的镜头，应该没事吧？”
晨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这不是医学院和心理学院第一次合作。
却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合作。
是关于测试药物疗效的实验。
彻底投入使用前，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
而且在征用人类志愿者之前，仍需要大量的动物实验数据支持。
晨曦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庄周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会议室的门。
光线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素净的白衬衫都更加柔和了几分。
他当然不认识她了。
她没想到，他不认识她，会让她的心，变得这么疼。
是啊，她可是H大著名的“动物生命终结者”。
穿上白大褂，一丝不苟地盘好头发，她侧头悄悄看他。
这人目光沉静，像蕴藏着亘古连绵的江河湖泊。
眸光细碎，干净清爽的花香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伸过来的手形状美好，骨节长得，是恰到好处的精致。
“认知心理学，庄周。”
“临床医学，晨曦。”
她偷偷在心里笑了笑。
你是学医的，我是学心理学的。
天生一对，堪称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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